虐文求生游戏
陆延太过出神,以至于没发现床上原本熟睡的人不知何时悄然睁开了双眼,等反应过来时,脖颈已经被一只冰冷带着薄茧的手狠狠扼住,窒息感瞬间席卷大脑。
商君年睡觉一向警觉,怎么可能被人触碰都毫无反应,他见来者脸上蒙着黑布,快如闪电袭向对方,陆延条件反射挣脱,二人便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打斗了起来。
商君年服了血蟾丸,再加上遍寻名医调养,武功虽未恢复全盛期,但也有了五六成,再加上陆延有意避让,一时竟打了个难分伯仲。
借着花窗外的月光,商君年忽然瞥见那黑衣人腰间挂着一枚龙眼大小的鬼工球,瞳孔骤然收缩:“你到底是谁?!”
陆延闻言足尖轻点,飞快退出战圈,他心知身份暴露,干脆摘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一张格外熟悉的面容来,望着商君年声音低沉道:
“国相大人,别来无恙?”
轰隆——!
商君年顿时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外间的侍卫听见了屋子里刚才传出的打斗声,立刻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将院子团团围住。
侍卫总管隔着紧闭的房门遥遥喊道:
“国相大人,属下方才听见屋内传来打斗声,恐有贼人潜入,您没事吧?!”
“砰——!”
一个茶盏忽然被狠狠掷在了门上,碎片四溅,屋内传来商君年冰冷暴怒的声音:“贼人?如果真有贼人,等你们赶过来本相早就被人杀了!”
侍卫总管吓了一跳,这位国相大人平常阴沉沉的不爱说话,连情绪外露都很少有,也不知为什么会忽然发怒,确认似的又问了一句:“大人,您真的没事吗?”
他换来了商君年的一句怒斥:
“都滚出去!”
院内的侍卫潮水般退了出去,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屋内的死寂,空气凝固,几欲让人窒息。
“陆、延?”
时隔许久,商君年再次吐出这个名字,难免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他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攥紧,指甲陷入掌心,尖锐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目光难掩阴鸷:“谁让你过来的?”
不,他还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人就是陆延,骓灵明明说过,摄魂之人绝不可能归魂!
陆延心绪复杂,面上却淡笑道:“本王见巫云递来的国函上指明道姓要我,细想一番,省得国相大人费事,干脆就自己过来了。”
商君年冷笑道:“求活的本相见了许多,找死的还是第一次见!”
话音刚落,他倏地抽出床头佩剑,剑光凛冽,直直朝着陆延咽喉刺去,后者见状不躲不闪,反而闭上双眼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然而过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
“……”
陆延睁开双眼,只见剑尖在离自己仅有半寸的距离便停住了,细看还在微微颤抖,却不知是持剑人拿不稳剑,还是别的缘故。
商君年气红了眼睛:“你不怕死?!”
陆延微微一笑:“怕死我就不来了,此刻该待在仙灵才是。”
他语罢忽然上前一步,商君年下意识收剑,陆延见状又上前一步,商君年步步后退,最后被他逼进了墙角。
陆延的眼睛好似又恢复成了从前的清澈明朗,在朦胧的月光下,里面好似沉淀着一些更深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注视着商君年,低声问道:“你还在恨我?”
恨,自然是恨的,怎么能不恨?!
从高处跌落谷底的滋味商君年已经尝过太多次了,最狠的那次无疑就是陆延给的,可他又不愿表现得太恨,那样反倒显得自己太过在意。
也不知为什么,商君年心中明明怀疑这个陆延是假的,但听见这句话却莫名喉头一酸,连咽喉处早已痊愈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商君年面无表情闭了闭眼,最后轻笑一声:“恨?”
“你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我为何要恨你?”
陆延顿了顿道:“君年,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我在京郊被骓灵截杀的时候,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摄去我的魂魄,又让一恶魂占了我的身躯,直到上月我被南浔王不慎推下台阶磕到脑袋,这才苏醒过来。”
“中间这一年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伤你也并非我的本意,你可愿信我?”
陆延知道这件事太过离奇,古人祭祀之时虽然信奉神明,但等真的发生怪力乱神的事,反倒没几个人愿意信了。
商君年闻言却没有任何反应,一阵让人心悸的死寂过后,他忽然轻声问道:“陆延,你觉得我信吗?!”
陆延垂眸望着他:“你若不信就一剑杀了我。”
商君年:“……”
他缓缓攥紧指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一字一句道:“好,你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商君年语罢毫无预兆出招袭向陆延,后者却只是侧身躲闪并不还击,他们互相来往数十招后,陆延忽然来了一招双擒拿扼住商君年的手腕,然后在黑暗中低头吻住了他。
陆延近乎粗暴地撬开商君年牙关,后者则恼怒扼住了他的脖颈,陆延吻得越深,脖颈上的力道就越重,给这个吻赋予了浓厚的死亡意味。
濒死的窒息是如此令人上瘾。
商君年明明习过武,这个时候却好似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狠狠咬破陆延的唇瓣,剧烈挣扎着,却像被抽空力气般怎么也挣脱不开,最后的结果便是被陆延搂着跌跌撞撞摔入床榻。
锦被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柔软却也粗糙,摩擦过皮肤时引起一阵战栗。
陆延攥住商君年的手腕,将对方身上白色的寝衣剥离,温热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在脖颈与耳廓间,声音模糊不清:“我待你的心如何,你没有感觉吗?那人并不是我,你也没有感觉吗?”
他的心不是假的,
那颗千方百计求来的血蟾丸也不是假的,
倘若真的无情,又何须这般费劲心思?
面前的陆延才是商君年记忆中熟悉的样子,他无力扬起头颅,眼眶莫名一阵泛酸,竟有些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黑暗中,商君年不知为什么挣扎渐弱,最后归于平静,只有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失神望着头顶上方的帐子。
陆延只当对方想明白了,温柔啄吻着他的脸颊,然后逐渐下移到脖颈处的伤口,十指缓缓相扣:“君年,我从前可曾舍得动你半根指头?伤你者必不是我,我必不会伤你。”
商君年闻言终于看向他,听不出情绪的问道:“真的?”
陆延:“自然……”
话未说完,他身形忽然一僵,重重压了下来,被商君年一掌劈晕过去。
等翌日清早醒来的时候,陆延已经被五花大绑捆在了床上,整间屋子空空荡荡,再不见商君年的身影。
“……”
陆延躺在床上,脑子懵了一瞬,他想过商君年可能信自己,也可能不信自己,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陆延在床上翻了个身,试图挣断绳子,结果发现是牛筋做的,越挣越紧,最后只得徒然放弃,他环视四周一圈,发现桌角搁着一个青瓷茶盏,正准备用碎片隔断绳子,但没想到杯盏磕碎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外间的注意。
“吱呀——”
一名粉衫子的丫鬟推门走了进来,她见状连忙上前清理碎片,对着陆延态度颇为恭敬:
“公子,您可是想喝水,需不需要奴婢帮您?”
陆延见有人来,皱眉问道:“商国相呢?”
婢女掩唇笑了笑:“国相大人自然是上早朝去了,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呢,不过他嘱咐了,公子若要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陆延:“让你把赶紧我松开也行?”
婢女为难摇头:“国相还嘱咐了,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给公子松绑。”
猜到了。
陆延只能庆幸商君年没把自己丢到刑狱或者柴房里,他重新坐回床上,借着丫鬟的帮助囫囵吃了两块糕点垫肚子,又喝了小半盏茶:“国相什么时候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