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下
周今休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把蝶翅领带夹别回原来的地方,拿着手机接听。
那头不知是谁打来的,说的什么内容,周今休只偶尔“嗯”一声,态度不冷不热,注意力始终在燃烧的香上。
香即将燃灭,周今休挂掉电话问:“尤其是什么?”
陈子轻茫然。
周今休重复他前半句,要他把后半句说完。
年轻人的个人世界秩序十分严谨,追求有始有终。
“尤其是蓝色的蝴蝶。”陈子轻说完,没注意到周今休面色一霎那间的怪异。
香灭了。
周今休立在原地,他低头扫视那枚领带夹,蓝色的蝴蝶吗。
他刚要有一只。
这么巧。
周今休闭眼,后背火烧火燎有什么欲要张翅,连带着皮肉都滚烫刺痛,他太阳穴突突乱跳着低低喘息,下腹绷到极致一下下抽紧,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无机质的颅内高潮。他做同性恋才多久,就到了这地步,这小道他是临时踏上去加速前行的,生怕慢了,赶不上吃热乎的,让人捷足先登。
那么,到底是替身,还是前世今生?
差不多,怎么都行。
周今休继续铲锅底,过了会他眉头紧锁,前世今生比替身美观太多,地位也高一截,他为什么会觉得差不了多少?
难不成他有隐形的绿帽癖?
周今休自我怀疑了一瞬,他去冰箱里拿出一袋奶,娴熟地叼在齿间,随着冰凉的鲜奶滑进他喉管,肺腑那股浮戾有所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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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时限的倒数第二天,陈子轻为了让自己降低焦虑就叫222给他放寂寞烟火DJ版。
周今休说到做到,一有严隙的伤情进展就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严隙醒了。
不光醒了,还知道了华城这边的变故。
他虚弱地躺在陌生的小户人家屋里,伤得不轻的脸上尽是可怕之色,裴清然跟他说阵法细节,某个东西倒着放就不会成功,所以他倒着放了。
实际是——倒着才是正确的。
裴清然知道了他的背叛,算计了他一把。他误打误撞成了伤害那人的致命一刀,悔不当初引发情绪激动,导致再次陷入昏迷。
那白发老人把他掐醒,用一两分钟时间要到情报,送给了另一方。
周今休口述相关信息。
陈子轻撇撇嘴,和他想得没差别,严隙真的被自己的主子摆了一道,成笑话了。
如果严隙连“错”的阵都不弄,那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他为什么要弄呢,不弄就有负罪感?裴清然是救他命了吗?
总不能是爱过裴清然吧。
陈子轻对周今休说:“你让你的人给严隙带句话,他就是爬,也要爬回华城。”
周今休没反应。
陈子轻急了:“这话必须带到,严隙不能死。”
周今休:“是吗。”
“他还有用。”陈子轻嘀嘀咕咕,“等我用完了,我就不管了。”
周今休摘下右手的白手套,用假肢掠过香火,那我呢,是不是也用完了就不管了。
不对,替身的待遇是不同的。
陈子轻稀里糊涂地感受到了周今休气息的变化,他松口气,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周今休的听力天生就出色,他闻言,心跳徒然漏了半拍,那一霎那间,梦中的小和尚仿佛转过身,不再是庄惘云的脸。
而是——
周今休盯着眼皮底下的这张脸,背脊阵阵发麻,那只蝴蝶抖动翅膀,他半晌都没发声。
陈子轻没留意,烦着呢,他有办法对付冤魂厉鬼,也不擅长布阵之类的术法,只懂点皮毛,裴清然叫严隙在秋水湖搞的移魂阵他不会。
完了,完了完了。
陈子轻找222求助:“2哥,还有小任务吗?”
系统:“最后一个,等你多时了。”
陈子轻怔了怔:“你料到我会被抢身体啊?”
系统:“我只不过是两个世界下来,对你的蠢有了认知,早做了准备。”
陈子轻难为情,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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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任务走的是一如既往的尬风,陈子轻照着虚空的诗歌念。
什么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神话你是我的光,要了老命了。
周今休起初一愣,之后见他疑似走火入魔,就单手扶住额头。
维持了一会,手掌移下来些许,拢住了眉目。
似是没眼看。
陈子轻读完,长长地叹口气,然后就喊:“今休。”
周今休放下手,意味不明道:“跟那次陪你看同志片要观后感一样,这次也要听后感?”
陈子轻有时间限制,所以他没耽搁,直接就承认:“是的。”
周今休心道,怎么,你的任务比我的还多,我拯救那一波家庭,你拯救地球?
“快点啊。”陈子轻催促,“这回还是四个字的成语。”他尽力在不违规的前提下提示,让他热泪盈眶的是,周今休此次没再捉弄他,很快就给了他正确的答案,让他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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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不久,走投无路的庄矣给周今休打电话,透露了他在秋水湖发现的奇怪东西,他没试探陈子轻的魂魄是否还在,不敢问,怕是自己不想听的结果。
两个阵,阴阳相会。
已经知道怎么破阵的陈子轻想的是,先改动阁楼的主阵。
周今休把裴予恩之前发给他的视频打开,夜色下的镜头里,阁楼显得阴森可怖。他的语气稀松平常:“没人可用了,我晚上去老宅走一趟。”
陈子轻看他残缺的右臂,不假思索地说:“你行吗?”
空气顿时就稀薄了起来。
周今休笑了笑:“我不行,是个残疾,我怎么可能行,你让四肢健全的庄矣去。”
陈子轻:“……”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今休收敛笑意:“别跟着我。”
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和尚要的剥离法,暂时让陈子轻困在他的公寓,他怕老宅或者阁楼有东西伤到对方的魂魄才出此下策。
周今休带着陈子轻交代的任务走后,陈子轻就感觉时间慢了下来,很难熬,每一秒都折磨人。
后半夜,陈子轻才等到周今休回来,他赶紧迎上去:“怎么样了?”
周今休皮鞋没换外套没脱,头上的棒球帽也没摘,第一时间就熟练地点香,滴血,在水里看他显现:“办妥了。”
陈子轻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周今休去洗手:“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没得到回应,他洗着手偏低头:“还要等?你不是不在乎权势财富?”
陈子轻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想接裴清然的摊子,让他把事情做完,我再回去。”
周今休关掉水龙头,慢条斯理地甩着手上的水:“你是不是该冷静一下,我怎么感觉你在这之前很焦虑,似乎时间不多?”
陈子轻被他一提醒,狠狠打了个激灵,对啊!明天就是六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了,等个屁啊。
再等下去,他就算回到庄惘云的身体里也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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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这头心急如焚,盘算着明天的计划,他怎么都没料到庄家第二天迎来突发意外,庄易军那老家伙,死了。
死于年老的疾病,没其他嫌疑。
庄家势力庞大,太多人盯着,绝不能群龙无首陷入被动处境,庄易军生前最为重视的四儿子并没有如圈内所想的顺利上位,而是庄老出面推庄惘云,也就是裴清然出来主持家族事务。
裴清然就这么成了代理家主。
当他坐在家族内部会议上商讨庄易军的葬礼时,饶是他这个如愿以偿的当事人都有点回不过来神,犹如是在做梦,人顺风顺水的时候,什么都唾手可得,他这是天命所归。
会议后半程,裴清然毫无预兆地离开他觊觎太久,住进去没多久的身体,他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陌生面孔,不知是怎么回事,那面孔不太清晰,像隔着一层水雾,如镜中花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