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下
陈子轻扫视张慕生的房间,他来两天了,不必要的地方他都没动,更不会去翻。
“这里没监控吧……”陈子轻突然惊奇地自语了一句,他很快自问自答,应该是没有的,这个时期监控还没普及到家家户户都有的地步。况且房间里即便有监控,目前的技术也会限制大小跟隐蔽性。
陈子轻瞥到床边的书桌,他起身过去,打开抽屉看了看,一摞摞的钱还在里头,张慕生没趁着他洗澡的功夫拿走。
“抽屉连锁都没有。”陈子轻嘀咕了声,双手伸到抽屉里,捞出那些钱捧在怀中,他捧到客厅,都给放到茶几上了。
要是这笔钱继续放他暂住的房间里,哪天被入室抢劫的偷了,再算到他头上,他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卫生间里有声响,张慕生好像在拿着管子洗地砖。
陈子轻凑到门口听了听,门冷不丁地被打开,张慕生捏着水管站在他眼前,他被里面的水腥气冲得闭了下气。
“在洗地啊。”
陈子轻明知故问,接着就说:“非要这么晚洗吗,地上湿哒哒的,我进去上厕所,踩得到处都是水,万一夜里我没看好路摔了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白天把脚扭了。”
自己不干活,别人干了,非但不感激,还要嫌别人干得不是时候。
陈子轻很不是人地抱怨完了就去客厅,忍痛给脚踝揉了点药酒,他眼里流出生理性泪光,嘴巴里全是没边界的话语:“我才来西宁就受伤,也不知道是这地方跟我八字不合,还是你没照顾好我,我都不敢让我姐知道。”
毫无意外的没得到丁点回应,陈子轻把药酒的盖子盖起来,放在茶几底下的竹编篮子里,用骄横的语气扬声:“慕生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男人背身冲洗墙壁,穿白汗衫跟裤衩,脚上一双款式老土的拖鞋,脚骨突出小腿修长。
从表面来看,他的背影沉默如冰川下的山石。
陈子轻靠着沙发缓了缓脚踝上的痛楚:“你给我的一百多块钱,我都花完了。”撒谎,还剩很多。
卫生间的冲洗声停了下来。
陈子轻屏息偷听。
不多时,张慕生将水管收起,他走到客厅,看着沙发上的少年。
陈子轻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眼神,只知道会让他有股子无处安放的不适,他强自镇定地哽着脖子叫嚣:“你不会是嫌我大手大脚花钱多吧?西宁又不是咱们大成,一百多能干什么呀。”
张慕生淡声:“能干什么。”
陈子轻噎了一下:“干不了什么。”
张慕生:“是吗。”
他依旧是很平的语调:“那你都干了什么。”
陈子轻心虚,嗓音拔高了些许:“你几个意思,是觉得我骗你,钱根本没花,而是我被我私藏起来了对不对?才一百多,谁稀罕呀。”
张慕生面色木然:“那你想要多少?”
陈子轻有点应付不来这个所谓的老实人,他指着茶几上的钱说:“我不想要多少,你的几万块我一张都没抽走,全在这,你自己存到银行你去吧!”
“真是够够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找你要几千万花呢。”
陈子轻说完就扭过脸对着阳台,一副“是,我理取闹,对,我在生气”的样子。
周遭空气好似被抽空,有些让人窒息,陈子轻装不下去,可他又在这副身体的影响下没法给自己找出个台阶来,就这么干杵着。
就在陈子轻准备尿遁的时候,一叠皱巴巴的纸票被两指捏着送到他眼皮下面,饱含原汁原味的钱味。
都是五块十块的小票。
陈子轻揣摩不出张慕生的心绪,他见好就收地接过来,数了数就塞进睡裤的口袋里,红润的嘴角一撇:“我知道你赚钱不容易,我也不是乱花。”
“我都记了账的,等我找到工作拿到工资了,会一笔笔的还你,不会欠你的,我只是在你这住一段时间,又不是把自己卖给你。”陈子轻叽里呱啦个不停。
张慕生屈指弹掉洗地时溅到身前的水珠:“现在又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了。”
陈子轻:“……”我怎么又听出了恶劣嘲讽的意味???
“那感情也不是按钱算的,我们现在就是双方家里口头上定了,但我们两个准确来说是试一试,具体怎样还没个数,要看你对我够不够好,能不能一直对我好,可别三天晒网两天打鱼,没多久就嫌我什么也不干光让你照顾,那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不说这个情情爱爱的了,我比你小不少,你不难为情,我还难为情呢。”
他拖着扭伤的脚去厨房,从冰箱里抱出半个西瓜,找了个勺子挖着吃,身子倚着厨房门,眼珠转动着,视线追随习惯在前一天晚上就把换下来的衣服洗掉的张慕生。
到目前为止,这男人都按照字条上的内容做了呢。
陈子轻咽下嘴里的冰爽清甜西瓜:“慕生哥,你一个月有休息的时候吗?”
“没有吧。”他自顾自地说,“真没劲,我还想你带我四处逛逛呢。”
阳台有搓洗声,也有烟草味,张慕生的烟瘾很大。
陈子轻边吃西瓜边大喊:“我昨晚让你陪我个手链,你今天怎么还没给我买!”
他理所应当地索要着:“你快点买,我要戴的。”
张慕生狠吸一口烟,他手指抖动,烟灰掉落在台上的衣物里。
陈子轻没把西瓜吃完,剩下的放回冰箱明天吃,他擦擦嘴说:“慕生哥,我去睡了,晚安。”
后两个字是临时加的,昨晚可没有。陈子轻加完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房门一关就不再管外面的事。
张慕生打开纱窗,夜幕中的大量蚊虫见到光亮尽数往里冲。
凌晨一两点,张慕生拿着电蚊拍,漫不经心地在墙壁上扫动,蚊虫尸体烤焦的香味在他气息里经久不散,他半阖着眼,隐隐深呼吸。
……
夜里不知道几点,陈子轻睡得迷迷糊糊的,直觉疯了般发出警告。
房里有人。
他猝然睁眼,喘息着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视野随着手电筒打出的光束移动。
“没人啊……怎么回事……”
陈子轻大汗淋漓,那感觉不像是冤魂,像是活人,比鬼还可怕。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不会是进贼了吧?
犹豫了会,陈子轻给张慕生发了个信息说出情况,再给他打电话,响几声就挂。
张慕生把信息删除,手机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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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睡好,他早上死皮赖脸地跟张慕生一起去餐馆,打算晚上等对方下班一块儿回来,白天就在那里待着。
只有尽量在餐馆这个任务点多待,才有更大的机率撞见邪乎现象。
半上午的时候,陈子轻困得要死,直打瞌睡。
茉莉跟他说:“你可以去楼上睡会。”
陈子轻反应慢,眼睛在看她脸上的伤,似乎是在哪磕的,发紫了,磕得不轻。
茉莉按计算机给一个食客找好零钱,她看了眼把玩前台绿萝叶子的少年:“如果你介意我的床,那就当我没说。”
陈子轻马上就哼了声:“我当然介意,谁会喜欢躺别人的床,都是味道。”
茉莉点点头,坐回了椅子上面。
陈子轻在心里嚎叫,诶,你再说一次啊,再说一次我就同意了,我肯定能关住自己不作的!
茉莉听不到他的心声。他在源源不断的瞌睡虫大军袭击下掐眼皮,涂点口水抵抗。
陈子轻忽地朝厨房的送菜窗口扭头,刚好捕捉到张慕生端出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雪菜肉丝面,欲要回到锅灶前的身影。
张慕生是不是往他这边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嘛。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脑子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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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睡好的不止陈子轻,还有钱伟,他的黑眼圈非常重,还是睡不够就水肿的体质,脸比昨天看着肿了一圈,跟馒头似的。
钱伟一天下来都不像平时那么机灵,招呼客人的时候也不热情,没精打采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