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上
电话里是厉正拙的惊讶声:“真是巧了,我几年前见过这个古董。”
陈子轻的心跳加快了点,我信你个鬼,什么都刚好。
所以厉正拙迟缓衰老是因为尸油,尸油的邪术牵扯到在南亚发家致富的方远安,厉正拙跟方远安有关联的吧!
有脚步声靠近包间,陈子轻下意识就挂了电话。
柏为鹤出现在门口,他的领带有细微的松扯痕迹,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垂落在外的手上有一圈银白。
陈子轻后知后觉柏为鹤从晚宴到现在一直戴着戒指,他也是,他没摘下来。
柏为鹤踏进包间,他戴上助听器,慢条斯理地调整位置:“搜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陈子轻把古董的事说了。
柏为鹤将笔记本转向自己,他垂眸俯视图片,沉默片刻,直截了当道:“这个古董现在是华飏集团旗下的资产业。”
陈子轻的脑子飞快运转,方远安可能跟那个资产业有关系,也有可能是他把古董送人了。
柏为鹤用叉子叉起一块点心,入口软糯发腻,他没吐到纸巾上,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吞咽下去。
“华飏集团的老总是我母亲。”
陈子轻的思路一下就断开了,他张张嘴,怎么还有柏为鹤母亲的事啊?
“那你母亲集团旗下的资产业还,”陈子轻的鼻尖上有点出汗了,“还包括什么?”
柏为鹤叉第二块点心吃:“医院跟实验基地。”
医院?陈子轻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就是夏桥正父亲住的那个?八成是了!
“你看拍卖场的名单显示了,古董是方远安在51年前拍的,”陈子轻咽了咽口水,小心查探柏为鹤的微表情,“那你母亲是怎么得到这古董的?”
柏为鹤将叉子一丢,惯常收敛的凌人气势瞬间展出两三成:“我在晚宴上告诉过你什么?”
陈子轻犹如被领导训斥,他反射性地站直垂头:“你告诉我的多了。”
“很多财团的幕后持有人身份都是加密的。”
脑中回响起了这句,陈子轻攥紧发抖的手指,当时他怀疑柏为鹤在暗示,没想到真是他想的那样。
他顿时就被委屈混着气愤吞噬了理智:“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母亲集团的幕后持有人,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连“柏先生”都不捎上了,是真的难过了。
柏为鹤面色如常,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毫不设防,完整地暴露出真实情绪的人。
“我跟你关系一般,你没有必要跟我说。”陈子轻红了眼,他默默地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柏为鹤的笔记本键盘上面。然后是手环。
使小性子了。
柏为鹤按着额角坐到沙发上面。
陈子轻往外走。
背后倏然响起轻慢的声音:“去哪里?”
陈子轻的脚步没有停。
“柏太太。”
他头皮一麻,不敢置信地回头。
柏为鹤深坐在沙发里,他的左腿叠着右腿,锃亮的皮鞋映着天花板雕刻的圣经故事一角,整个人既慵懒又危险。
“大半夜,你要去哪里?”
陈子轻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泛红潮湿的双眼瞪过去,透透气啊,不然还能干什么,我又不能指着你骂,我哪敢,我还要抱你的粗大腿。
“我最近才知道方远安是华飏的幕后持有人,我在找他的所在地。”
柏为鹤拿过键盘上的戒指把玩,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讲着暧昧多情的话语:“我不找到,你问我,我怎么给你答案?”
陈子轻睫毛扑闪着落下扇影:“你母亲不知道啊?”
他问完闭上了嘴巴,那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能直接接触。
方远安那个老不死的怪物,多有钱,多神秘啊。
大屏幕上的拍卖还在继续,主持人拿出的是一串叮当响的脚链。
陈子轻走神的功夫,没注意到柏为鹤用比慈善晚会上那铃铛还要高的价位拍下了脚链。他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实验基地是你舅舅在负责?”
柏为鹤没否认。
陈子轻怪异地想,厉正拙也不能接触到方远安?不会吧?
“整个实验室都在为方远安一个人服务。”陈子轻撇了撇嘴角,了然地说,“研究长生不老的吧。”
“不是。”
柏为鹤用事不关己的冷漠语气,透露惊世骇俗的信息:“研究死亡的方法。”
第62章 逼王集中营
陈子轻懵了。
实验基地研究的方向竟然不是长生之术。
照这么说,方远安不是想当千年王八,而是想死却死不成?
肯定是了,自作孽遭到了反噬。
就是中年那会儿吧。
资料里显示他那时候正值事业辉煌期,突然就出了变故,太太死了,他自己也要死了。
但他不想死,不舍得那些费尽心思得来的名利。
于是他为了保命,索性将丧心病狂的阴损路走到底,直接用某种法阵把剩下的尸油封在岛上的水池下了。
还真没死。
然后他就开始做慈善消除孽障,这八成也是受高人指点。
他一直活着,估计后来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活法,变得不人不鬼了才想死,却又怎么都死不掉。
为了达到目的成立了实验基地。
时间线应该是这么走下来的,陈子轻捋着捋着,卡住了。
可是……
方远安想死的话,他直接去岛上挖出夏子的尸油往自己身上一抹,不就能把夏子吸引过去,把他带走了吗?
夏子的怨气可是恐怖得很啊。
陈子轻想不明白,他揉揉眼睛,把一根被泪光濡湿的睫毛揉进了眼里,不适地眨了眨,像做wink。
“柏先生。“陈子轻眨着眼说,”我想问你舅舅。”
柏为鹤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想到这一点上:“你准备怎么问?”
陈子轻抿嘴,柏为鹤用词还是考虑到他自尊的,没有用“你准备怎么求”。
“没有想好。”陈子轻垂着脑袋,手一直在揉卡了睫毛的眼睛,“我打算随机应变。”
后半句说得自己都虚,根本就是底气不足。
柏为鹤放下叠上去的那条腿,皮鞋踩着地毯,裤腿下是一截黑袜,脚踝线条精瘦性感,他宽阔的背脊离开沙发背,微前倾,手肘抵着腿部,十指交叉在腿前半空,小一些的戒指勾在他食指的指尖上,深色衣领跟袖口严整禁欲。
漆黑深沉的眼倦懒地半搭着,沉默而淡然地凝视过去。
陈子轻被看得浑身麻麻的,有种熟悉的被电流扫过的感觉,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柏为鹤见他还在揉眼睛,整个眼眶都红了,喉头隐晦地动了一下:“你问了,就会有答案?”
陈子轻蔫蔫的,不愧是老总,这么犀利,他沮丧地“哎”了一声:“不会。”
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答案的,如果他没想错的话,厉正拙早就挖好了坑,撑着铁锹在坑边等他,只要他一进去,立马填土。
柏为鹤将指尖的小戒指转出来,放进西裤口袋:“别去问,我找给你。”
陈子轻怔怔地抬头看着他。
柏为鹤起身把笔记本关掉,他戴着助听器的左耳靠向外面,捕捉到了很轻的呢喃声:“那你要快点啊。”
四周的气流出现了古怪难言的凝滞。
柏为鹤停下手上的动作,幅度不大地偏了偏头,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将他优越的轮廓明暗对半。他没有表情地开口:“快了做什么?”
陈子轻差点不自觉地蹦出一句:快了我就能早走了啊。
他紧紧闭着嘴巴,眼神小心地飘忽:“我想早点见到那个神秘的大人物。”
见柏为鹤看了过来,陈子轻对上他的目光,像是风雪无声无息,一转眼就迎来了冰天雪地,照亮万物。
陈子轻有种无处遁形的心慌:“我,我去洗手间弄一下眼睫毛。”
洗手间就在包间里,一拐就进去了,陈子轻把门关上,他垂下手站了会,呼口气,走到水池前洗了洗脸,对着镜子扒拉下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