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上
而且最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说刘主任说的是假的,那这件事对工厂虽然会有影响,但影响其实没想象那么大。
工厂完全可以说,刘主任年纪大了,又得了重病脑子开始糊涂了,大家应该多给他一些关心,而不是乱传他的谣言。
这样一来,事情引起的风波很快就会被化解,按理说以李科长的能力和经验,这道理他不会不懂。
所以就以李科长目前的表现来看,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与其说李科长是在因为谣言而生气,不如说,他更像是被人提到了痛处,才有点歇斯底里。
陈子轻在心里分析了一通得出定论,看来,李科长跟当年的事故脱不了干系。
刘主任那边没路走了,就走李科长这边。
“小向啊,你要是没其它事的话,就先回车间吧!这个月没多多少天了,要抓紧。”李科长重新坐了下来,恢复了平静,“做好自己的事,厂里不会亏待你的。”
“好的科长。”
陈子轻转身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就在他将要走出的时候,李科长却突然叫住了他。
“你等下!”
陈子轻疑惑地回头:“怎么了科长,你有什么别的指示吗?”
“关于刘主任说的谣言,厂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李科长严肃询问。
陈子轻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应该只有我跟钟师傅。”
“很好。”李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三人成虎的故事你听说过吧?”
陈子轻会意道:“我懂你意思科长。”
“好,这就好。”
李科长端着茶杯,喝着茶,等陈子轻离开很久之后,他才端起茶杯砸吧两口茶,把盖子盖好,然后拿起桌上的报纸,一字不漏地阅读起来。
天气有点闷,办公室的门关着,窗户紧闭,李科长去把窗帘拉了起来。
里头一下就变得昏暗。
李科长连灯都不开,却继续拿着报纸看。只是看了这么长时间,他手里的报纸却从未翻页。
“你满意了?”
李科长毫无征兆地抬头,对着办公桌对面的位置说道。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没人回答他,他对面的位置是空的,没有人。
李科长一摔杯子,恶狠狠地吼道:“我问你是不是满意了?”
接着,他又双手拍着桌子,身体贴向办公桌的对面,双目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空椅子:“我告诉你,就算孙二已经死了,这件事也不会过去的!”
“呵呵……我想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吧?”李科长嘴角的肌肉抖动着,露出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
“来!让我们来看看!”说着,他打开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
“下一个……”
“该轮到谁了?”
第29章 启明制造厂
陈子轻回车间的路上,见到一伙女同志或站在墙头底下,表格压在墙上写着什么,或蹲在地上,腿垫着表格,或趴草丛里,表格铺在草上写。
“向师傅。”“向师傅好”“向,向师傅好!”
她们纷纷客气地跟他打招呼,把手上的表格往身后藏。
陈子轻本来以为是厂里发了什么表,但看她们这举动,明显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填的什么表,我瞅瞅。”陈子轻问一个离他近的女同志。
那女同志害臊地把头垂得很低。
陈子轻找了个敢跟他对视的:“你来说。”
“我们在填宗技术跟厂长的喜好。”
陈子轻:“……谁的意思?”
这算是明知故问,宗林喻哪有这闲工夫。他问道:“宗技术人呢?”
“在后面厂房的天台,我们写好了就拿过去。”
陈子轻找了过去,他爬上露天的铁楼梯,入眼是四肢大仰着躺在天台水泥地上的男人。
“写完了?”宗怀棠懒洋洋地招了下手,“给我。”
没有脚步声,也没人说话。
宗怀棠闭合的眼帘一动:“原来是我们向师傅打完小报告回来了。”
没睁眼就确定了上来的人。
陈子轻走到宗怀棠身边:“宗怀棠,你为什么要让女同志们填调查问卷?”
“怎么,男同志也想参加?”宗怀棠遗憾地说,“表都发完了,不然高低让向师傅也填一张。”
陈子轻松口气,还好发完了。
转而一想,竟然都发完了,这得多热火啊。
“没表不要紧,我问你答,我想想都有哪些问题。”宗怀棠思索着,“厂长喜欢喝什么?”
陈子轻几乎能秒答,可他说不知道。
宗怀棠一下看穿他的伪装:“骗鬼是吧,整个厂里谁不知道你崇拜厂长,把人当偶像大明星,喜好收集了一箩筐。”
形势对陈子轻不利,他想了几个方案,选的是不破不立。
陈子轻自言自语:“那我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宗怀棠冷冷睁眼:“因为你,”
陈子轻俯视着他,很轻很真诚地说:“因为我重视你的感受。”
宗怀棠耳根骤然一热,背脊又烧又麻地离开地面坐起来,跟他来这手?他不为所动:“是吗,宗技术最喜欢喝的是?”
陈子轻这回秒答了:“没有最喜欢喝的。”
“我眼里的宗技术对吃喝的要求不高,比起物质,更追求精神层次,灵魂深处的奥妙。”
陈子轻目光灼灼:“我回答的还可以吗?”
宗技术莫名其妙就不满道:“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干嘛。”
陈子轻笑着说:“等着你给我打分。”
“一个问题打什么分。”宗怀棠躺了回去,没有再问其他问题的迹象。
陈子轻猜不出宗怀棠此举,万一问卷结果显示,女同志们对他哥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他,那他岂不是很没脸。
而且,这种可能性不小。
成功的事业能给男人带来很大的魅力,一技之长比不过一个厂的厂长。
尤其是在皮囊一样,一个四肢健全,一个瘸了条腿的情况下。
陈子轻正想着,鞋子被踢了一下,皮鞋压住他的半个鞋面,霸道地翘着,他看过去,宗怀棠眯眼看他:“分不分得清?”
突兀的话,陈子轻听懂了,他肯定地说:“当然分得清。”
宗怀棠皮笑肉不笑,分得清?开会讨论给床底死了的人多少补贴那次,这家伙在门口就把他认错了人,耗子一样躲在门外,探头探脑地乱瞄。
“一二三四五的细碎区别我就不问了,来个核心总结。”
陈子轻捧着送分题微笑:“厂长不跟我住一起,你跟我住一起,这就是核心。”
宗怀棠的眉眼压出了古板陈旧老顽固的深度,我跟你正经,你跟我不正经,没法搞。
天台风呼呼吹着,太阳咧嘴笑着。
陈子轻发起了呆,宗怀棠像是头一次认识他,把他从头到脚大量了个遍,不死心般又从下到上地打量,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头上没有长犄角,身后没有长尾巴,嘴巴里不会喷火,变不了魔术开不出花来。
货真价实的普通老爷们一个,胡渣淡到没有,喉结只有他一半大,个子比他差12公分,鞋码小四个码数,把儿不用比,那就是竹枝跟竹子。
长得也没他帅。
小毛病比一个一年不洗头的人头上的虱子还要多,数不胜数,最大的毛病有三点,一:太依赖他,二:敢做不敢认。
三:花心。
第三点尤其扎手,满身都是刺,到处勾。
宗怀棠不看了,他把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另一条手臂放在身前,手捂着胸口疑似胸闷,不知道陷入了哪种境地,周身萦绕着无形的火花带闪电。
氛围无声无息地朝着某个走向狂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直到几个女同志上了天台,她们发出惊呼,踌躇着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都不好意思上前,只在原地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