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上
钟明微顿:“魂吗?”
“对啊。”陈子轻叹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当年还有一只猫死在了大火里,橘猫,挺可爱的。”
“今天中午看样子不会出现了,我们说我们的吧。”陈子轻不去在意鬼猫了,“李科长有没有批评你?”
“批评了。”钟明解开了蓝褂子上面的扣子。
身材健美肌肉发达,普通工作服被他穿出了肉欲色气,扣子才解了点,饱满大块的胸肌就要跳出来了。
陈子轻的视线漂移了上去。
“我跟李科长说了我手里的信息。”钟明靠着墙,眼下两团乌黑,“他怎么都不信,我让他跟我去见那几个老人。”
陈子轻立即就问:“去了吗?”
钟明点头。
“李科长很沉痛,他说这件事不适合通知大家,血淋淋的,得埋土里,不要把它翻出来影响同志们的情绪,今年七月半他会以个人名义祭拜那批可怜的亡魂,还说会让电工多加强对电路的检查,不能重蹈覆辙。”
“听你这么说,好像李科长是正常反应,没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可我当时提的时候,他的反应就不对。” 陈子轻拔草,“他跟刘主任差不多一个时间进厂的,怎么就一个守着秘密,一个完全不知情。”
钟明说:“他们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制造厂,进来前的情况不一定就一样,我师傅应该是在化工厂当过学徒或者那晚刚好在厂里,目睹了事故的发生,后来他离开了,多年后被分配进了重新建设的制造厂。”
陈子轻被钟明指出思维里的漏洞,他有些恍惚,真是他想多了吗?
突然就有一股危险的气息缠上了陈子轻,从东南方向来的,没有阴气只有怒气,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第一反应是把手里的小草丢掉,第二反应是两眼一闭,听天由命。
那晚水塔安慰钟明被“捉奸”,历史重演了。
陈子轻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点,宗怀棠还站在树下不过来,面沉如水唇边有笑意,吓得他又闭起了眼睛。
宗怀棠是怎么知道他跟钟明在这里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陈子轻听见钟明说话:“宗技术。”
然后是宗怀棠,他笑着说:“二位中午好。”
陈子轻的眼皮跳了起来,宗怀棠发病了,他心乱如麻地挪了挪位子。
倒霉催的,刚好挪到了钟明那边。
陈子轻腿上一轻,诗词本被拿了起来,同时一缕茉莉花香融入他的呼吸,他吸进了肺腑里,像吧宗怀棠也一起吸了进去。
然后宗怀棠就在他肺腑里冷冷盯着他,对他说:“十万字道歉信,一小时后给我。”
陈子轻向后一倒。
坐着的钟明第一时间伸出了胳膊。
宗怀棠笑道:“约会呢。”
钟明满脸肃容:“宗技术,我跟向师傅都是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
宗怀棠的笑声更加清晰,也更加文质彬彬,他说:“你一个莽夫,你跟我说注意用词,别把人大牙笑掉。”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微妙的争斗一触即发。
钟明想到了什么眼底一闪,他扭头看了眼僵在他臂弯里,很无助很不安的人,对方也这么说过他,在楼道里。
陈子轻之所以僵了,是被这两人之间的氛围给整的,他选择先做瘫子。
钟明轻松就将他扶起来坐着,偏厚的唇间吐出生硬的话语:“向宁,如果你有困难,你就提交换室友的申请,我,”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难为情,说得极慢极低:“我搬回去。”
陈子轻还没表态,宗怀棠就开了口:“钟主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是他先找了你,你拒绝他了,他才找上我这个备选,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你把我们向师傅当什么?当猴耍?”
钟明笨拙地急道:“我不是,向宁,我没有把你当猴。”
陈子轻心说,我知道,你不会搂着一只猴。
“默认了。”宗怀棠煽风点火。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钟明虽然最近摊上了三件大事,痛失师弟,师傅昏迷,以及升职加薪,但他的性子没有怎么变,本质还是受不了刺激,他当下就站起来,揪住宗怀棠的衣领怒吼:“宗怀棠,你别欺人太甚,你一个坐办公室的技术员,我一拳头下去,你就能趴地上吃土,在床上躺个两天三夜!”
宗怀棠用惊讶的口吻说:“向师傅,有人威胁你室友,你要袖手旁观?”他善解人意地沉吟,“还是我误会你了,其实是你的屁股跟草地黏一起了,要我给你扒开?”
陈子轻:“……”听听这是什么话!
他硬着头皮起来,安抚拳头捏得咯咯响的钟明:“你先回去吧,我晚点……”
钟明眼神受伤,松开了揪着宗怀棠的手。
陈子轻后半句闷在嘴里,一条手臂搁到了他的肩头,当桌子撑着,头顶响起关切的声音:“钟主任,现在不到五月,中午温度是不低,但领子开这么大还是会着凉的。”
钟明的脸黝黑,看不出红没红,他也没把扣子扣回去,就这么走了。
宗怀棠把手臂从陈子轻肩头拿了下去。
陈子轻忐忑地站着。
宗怀棠把脑袋低到他眼皮底下:“向宁,你看我头顶是什么颜色?”
陈子轻说:“黑色。”
“是吗。”宗怀棠似笑非笑,“我怎么瞧着有点绿?”
陈子轻抽气,这么时髦的词都知道。
宗怀棠直起身,面无表情道:“关于刚才你跟钟明私会的事,别再给我整出第二次。”
陈子轻严肃纠正:“什么私会,我那是谈正事。”
宗怀棠挺平和地点了点头:“谈什么,说说看,我不能谈,非要找他是吗?”
陈子轻说:“我让他帮我查二十多年的事故,你又帮不了。”
宗怀棠沉默了。
陈子轻用眼神说:看吧,就知道你帮不了我。
宗怀棠要背过气去:“好,帮你。”
说着就用臂弯夹住他的头,把他往自己身边带:“我帮你查。”
陈子轻差不多腾空了,也要窒息了,憋得他不停拍打宗怀棠,打不开就要上嘴咬,哪儿离得近就咬哪儿。
宗怀棠一看他张嘴,急促潮湿的呼吸落在自己下巴上,愣了愣,快速松开他,弹弹衬衣袖口从容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陈子轻揉着被他夹疼的头跟耳朵:“钟明……”
“没大没小,人是主任。”
“钟主任想我给他读诗歌,读一首适合他的诗歌。”
“你还要给他读诗?”
宗怀棠抚心口,心脏疼,他从咬紧的齿间挤出两个冷冰冰的字:“不准。”
陈子轻不解:“有什么不行的吗,我每天早上都给同志们读。”
宗怀棠脸色难看:“我说不准就不准。”
陈子轻差点就要问“你是谁啊”,那宗怀棠很有可能一时嘴快说“我是你喜欢的人”。
他只是晃了会神,宗怀棠就已经走远了,把他丢在了这里,他捡起地上的钢笔,转着圈摸了摸,把上面的土擦掉。
“啪——啪——啪——”
宗怀棠边走边用左手拿着诗词本举起来,一下一下拍在右手掌上,钟明想挖他墙脚,当他是死的。
身后传来很大的喊声:“读诗歌的事我没有马上答应,我说我要准备,你不准真的有点不讲理了!”
这话成功让宗怀棠掉头,他把陈子轻拽回了宿舍,一路上都这么拽着。
看到这情形的工人们不明所以。
宗技术跟向师傅闹矛盾了?多大的矛盾啊闹成那样子!有热心肠的想上门当和事佬,同伴拦着让等一等,等等看。
宿舍里并没有战况激烈浓烟滚滚。
宗怀棠把陈子轻拽进他的屋里,他背身在桌上翻找什么:“向宁,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我们最起码要做到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