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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重生]

作者:西瓜炒肉 时间:2024-07-21 03:06:58 标签:仙侠修真 强强 重生 破镜重圆 年下 火葬场

  谢折风这么沉下脸,那些弟子纷纷胆战心惊。
  安无雪眉头一皱,赶忙对姜轻说:“姜道友,若有要事,你可以直接传音于我。我从曲问心那得知之事,还要同仙尊相商,先行一步。”
  他和姜轻说传音的时候,谢折风双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可他下一句提到了要同谢折风离开,这人面色缓和了一些。
  下一刻,谢折风直接挥起灵力,拉着他离开。
  城主府占地广阔,但对于长生仙而言,不过片刻方寸。
  安无雪甚至没来得及听清姜轻的告别之言,眨眼之间,满院梅花映入眼帘。
  困困被他们的突然出现惊到,乍然起身“呜呜”地嚎叫了一声。
  北冥深冬积雪直至入夏才会消融,满地厚雪全是困困的脚印。
  天光微暗,院中花灯在风里摇晃,照出谢仙尊颇为阴郁的面容,竟像是晴天之下只此一朵的乌云。
  安无雪分明已经站定,这人却还是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手。
  他困惑多于不悦,因此没有立刻甩开这人。
  他悠悠叹气,问道:“是我今日审曲问心时,哪里越了身份和规矩,让师弟不开心了?”
  谢折风微愣。
  他眸光晃了晃,阴郁之色瞬时褪去,急忙道:“师兄不生我的气我都很是喜乐,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是因为那姜轻——”
  那姜轻什么?
  谢折风不知如何说。
  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憋闷与难受。
  顽固的心魔已经寻着时机,在他的识海中猖狂地引诱着他。
  他好不容易压下不该属于他的暴戾,理智归来,可他张了张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立场与资格置喙这些事情。
  他先前怕安无雪让自己忘情,把自己推远。
  现在怕安无雪漫漫人生中,挤入另一个人的影子——而那个人不是他。
  但如果那人不是他……他能如何吗?
  他是他的师弟。
  也只是他的师弟。
  就连同门之谊,都是千年晃眼而过,直至此刻才得来不易的关系。
  谢折风没能说下去。
  但他双眸愈发幽暗,抓着安无雪手腕的力道愈来愈大。
  安无雪却更为茫然。
  他一瞬间以为谢折风在委屈。
  可谢折风怎么会委屈呢?
  他满脑子的莫名其妙,只好说:“我带姜轻一起去审曲问心,此事我昨夜是同你打过招呼的。”
  身前之人稍稍垂眸,双目微红。
  这时,困困几步来到了安无雪脚下,蹭了蹭他的脚踝。
  安无雪甩开谢折风,弯下腰把这个飞起来都懒得的小东西从积雪中抱了起来,顺了顺困困的毛发。
  他平静道:“师弟随我进屋吧,我确实有要事必须和你说。”
  他就这样转身,打开房门,抱着困困走进屋。
  一如当年。
  没有合上的房门瞬间安抚了谢折风,一句“随我进屋”就把他识海中那和他争斗了八百年的心魔打趴下。
  他双眸之中戾意尽消,就这么无声地跟着进了屋。
  房门关上。
  谢折风随手一挥,卧房四方便落下了温暖的火精。
  火精光华伴随窗边倾泻而入的天光,洒在安无雪的侧脸上,将明光照进了谢折风心中。
  他忍住了继续追问姜轻的冲动,说:“曲问心说了什么?”
  安无雪本就想谈及此事,可开口之时,他还是滞了滞。
  他该从何说起呢?
  他一开始是想直接找曲问心问无情咒的事情的,结果在此之前又知道了南鹤仙尊入落月前的身份,最终得出的消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千头万绪,他干脆放弃梳理,转而反问谢折风:“今天在密牢中,姜轻和我说了不少事。刚才他在你面前粗略提了一嘴,你可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
  “嗯?”安无雪洗耳恭听。
  “师兄有心悦之人了?”
  “……?”
  困困在茶几上翻了个身,肚皮朝上躺着,圆溜溜的眼睛先是转向左边的安无雪,再转向右边的谢折风。
  “呜……”
  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无雪在谢折风的目光下,茫然而又生气道:“仙尊,我要与你说的,是两界大事。”
  谢折风眼神轻闪。
  “我……”
  安无雪恍然。
  从前满心满脑是眼前之人的是他。
  他如今已经不愿再碰情爱之事,这人却成了当年的他。
  天命当真是会讲笑话。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干脆不管这人,接着说:“你可还记得,除了如你这样登位的仙尊,落月峰弟子姓名,皆在弟子册。”
  男人似是在打量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点头道:“是,我在弟子册上的名字是尊号和剑名。”
  ——出寒。
  “姜轻几百年前在冥海深处,捡到了一个约莫一千多年前的灵囊,里面有着些许落月峰和阵道传承,还有一个碎裂的落月弟子玉牌。玉牌上的名字是——曲闻道。”
  谢折风乍然回神,皱眉道:“弟子册上没有此名……姓曲?”
  安无雪点头:“是,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曲闻道就是……师尊。而我从曲问心口中,问出了师尊身为曲闻道时,在北冥的过往。他……”
  “……”
  天色越来越黑。
  又是一阵轻风扫过,梅花院落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又是几盏花灯亮起。
  清澈的嗓音隐隐从房门中娓娓冒出,却被结界拦在了数不清的梅花里,带着那些往事,深埋在彻骨冰雪中。
  困困在屋内待得无聊,走到了安无雪床头挂着的和自己相似的花灯前,拨弄了一下又一下旁边的莲花灯。
  不知过了多久。
  安无雪将所有事情告知谢折风,唯独隐下了无情咒一事。
  还未收到曲忌之来信,在无情咒解法未定之前,他并不打算让谢折风知道神魂中无情咒的存在,以免横生枝节。
  谢折风一直听着。
  他一开始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时不时旁敲侧击地提起姜轻,可之后他听到了断剑一事以及其中和曲氏千丝万缕的联系,神色也逐渐严肃。
  安无雪说完后,问他:“登仙路毁,但背后那人在千年前就和曲问心说——你是个例外。”
  谢折风确实是四方天柱崩毁之后唯一一个登仙之人。
  “我记得你先前也同我说过,你杀我……”
  他嗓音一顿。
  谢折风也登时神色一紧。
  他们其实已经谈过斩灭安无雪生机的那一剑。
  可这说到底确实是永远无法在安无雪心尖拔除的刺,每每提起,总是有些伤心。
  安无雪垂眸,默了片刻,镇定下来,用眼神止住谢折风想要开口的举动,接着说:“你说你杀我,是被心魔左右。我那时便想细问你,只是后来诸事纷杂,一时忘了。”
  “你既然在雷劫之时就有心魔,当时是如何登仙的?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能这般问出口,其实已经算是以平常心,将面前之人重新当成自己唯一的师弟。
  可他说完,仍觉着胸腔有种空荡荡的酸疼。
  就好像那一剑的痛楚穿过了生死,跨越了年岁,就算他换了一个身体,也仍然印刻在他心中。
  他一直不愿过多提起,就是因为若是要谈论此事,无异于把当年自己最狼狈的一刻剖开来看。
  他终究做不了不被所有往事所扰的圣人。
  但如今正事摆在前头,安无雪知道轻重缓急,终于不再逃避。
  他想,谢折风会怎么提及那一句“罪有应得”呢?
  心魔也好,无情咒也罢,这些能影响师弟的心绪,却无法替师弟挥出那一剑。
  这一瞬间,他久违地想了很多。
  乱七八糟的心绪闪过,只有一瞬间的功夫,对他而言却已经过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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