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重生]
他迅速左右看了一眼,似是明白自己不可能是谢折风这个渡劫巅峰的对手,突然疾速朝着安无雪而来!
他是要抓安无雪当人质!
安无雪眉头一皱。
献祭之阵已不足为惧,他即便灵力用尽,单凭神魂,对付赵端一人还是可以的。
他忍着炉鼎印发作的绵软,打算以神识御之。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剑鸣响起,春华在谢折风灵力的驱动之下掠至他身前,如巍巍山峰一般纹丝不动地挡住了赵端攻势。
谢折风更是借风而起,夺步至安无雪跟前,手袖一挥,灵力冲得赵端向后滚去。
乔听乘胜起剑,直逼赵端而去!
谢折风掐出灵决,勾动四方灵力,抬手落阵。
阵法不仅压制了赵端方才引动的献祭之阵,还开始凝聚镇压此处的浓厚浊气,框住四方,将一切灵力波动都笼在方圆之内。
狂风不止,安无雪也被灵力相撞冲得有些摇晃,轻哼一声。
只这么一声轻轻的声响。
师弟却猛地回头望向他,一双眼睛里满是焦急与关切:“你炉鼎印发作了?”
这人说着,灵力已经覆上印记所在之处,在这飞沙走石浊气漫天之地,心无旁骛地替他安抚了发作。
他格外不自在。
师弟目光中既无杀意也无冷意,面色瞬间一柔,仿佛刚刚看着的赵端等人是厌恶至极的炼狱,而此刻的眼前却是春风送雪的芳菲人间。
可柔和之后,却又覆着几分痛色。
好像在难过似的。
莫名其妙。乱七八糟。
他客气地说:“多谢。”
谢折风又问:“你身上这么多血,可有受伤?”
这人说着便抬手想抓上他的手腕为他梳理经脉。
他还未退开,这人自己动作一顿,手悬停在半空中,竟是往后缩了缩。
像是……像是想碰而不敢碰的模样。
他赶忙往旁边挪去,勉强道:“我没受伤,不必如此……”
困困落在安无雪肩上,“呜呜……”
谢折风一愣。
他看着安无雪退开之势,指节微曲,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他听着安无雪对他说:“谢道友,你的魂铃是我敲的。”
他知道。
“你和裴千走后,我被赵端捉来此处,这位乔仙师来救我,结果赵端险些以此地所有生灵祭阵,我不得已只能求救于你。魂铃我可稍后解释,如今还请你先行除魔。”
言语冷静,字里行间,全是他人之事、大局之危难。
谢折风盯着身旁之人。
这张脸从前只会对他温和地笑,少有严厉之时。
可宿雪……
“我必然会行我之责。”
压下酸涩苦感比一本又一本晦涩的剑法书册还要难,谢折风拼尽全力稳着气息,哑着嗓子,“但你有危险,怎不早些找我?我早在你上霜海那晚便给过你天涯海角符,你可随时寻我……”
师兄眉梢轻动。
那明明如春风般温润的嗓音却裹着疏离的语气:“仙尊。”
他这样喊他。
“我自知身份,不至于把自己当回事,也不可能妄自尊大地觉得自己在仙尊心中有何分量,值得仙尊弃大局不顾来救我。更何况……”
安无雪似乎是真的觉着好笑,眉眼微弯,轻声道,“那晚霜海上,我不过动了不该动之物,便差点丧命——哪里还敢动用那晚所得的符咒?”
谢折风浑身一僵。
他那已经疼到发麻的心竟然还能被再度刺穿,与心魔一道折磨着他。
都是假的。
都是搪塞他的借口。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云剑、照水、北冥……几番危难,“宿雪”宁可用从头开始的傀儡之身置于险地,都不愿用传音符找他,是因传音符会带上神魂气息。
师兄不想让他知道。
而那晚霜海上……
“那晚……”
安无雪挑眉:“那晚?”
“……我险些杀了你。”
谢折风一字一顿,嗓音颤抖,胸膛疼得如烈火灼烧。
如若他当时不曾收手……
他根本不敢想哪怕那么一下!
他差点再杀师兄一次!
即便如此。
生死一线之时,“宿雪”也不曾透露只言片语。
师兄宁可再死一回,也不愿以从前身份,再喊他一声师弟。
第52章
谢折风双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安无雪拿不准谢折风为何在此时提及他刚醒来之事,不解道:“此事怎么了吗?”
又开始莫名其妙。
他观谢折风表情越发不好看,担心这人又喜怒无常起来。
难道……是魂铃?
两次动剑就差点要了他的命,魂铃是他从谢折风洞府偷的,细究也是他妄动仙尊之物。
谢折风此刻的目光让他觉着格外陌生,他莫名有种堵心之感。
他瞥开眼,赶忙说:“魂铃确是我未经仙尊允许取走,但是我那时刚入落月,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值钱,瞧魂铃无人看守起了贪念。”
谢折风灵力稳着四方,隔绝了外界。
赵端和乔听交手了几个来回,瞧安无雪这边谢折风在侧,抓人当人质已是无望,回身想轰开谢折风的灵力封锁。
可他驭使浊气轰了好几下,谢折风都纹丝不动。
谢折风似是想等赵端拿出后手,没有出剑,只是立在安无雪身旁。
这人瞳中映着浑身沾血的安无雪的影子,双眸带雾,方才那一路杀来染上的戾意都淡了些。
谢折风握剑向来很稳,可春华在这人手中轻轻颤动着,剑锋之上的鲜血都快滴尽。
安无雪双眸转来转去,没等来谢折风回答。
他实在不愿在这种事情上踌躇——他只在意北冥剑阵之事,还有他身上的傀儡之术根源。
他又说:“我虽偷盗仙尊魂铃,但此事也算弄拙成巧,恰好能以魂铃为仙尊引路……”
总不至于要在这种时候还和他算账吧?
他无奈道:“仙尊要怪罪,事毕之后再处置我也不迟吧?”
话音未落,谢折风神色微震,急匆匆道:“我不是……”
他太慌太急,往前一步,甚至忘了出鞘的春华还在他的手中。
剑身一动。
安无雪眸光猛地一顿,登时退开,低声说:“仙尊!”
谢折风又是一僵。
他肩上分明扛着两界之责都从不嫌累,安无雪本能下的动作却仿佛比四海两界都要重,压得他喘不过来起来。
他喃喃道:“……你刚才,是怕我对你动手?”
安无雪:“……?”
不然呢?
他无言之下,谢折风轻轻说:“你……放心。”
男人倏地闭上双眸。
化身眉心之上,若隐若现的雪莲剑纹染着淡淡乌黑。
安无雪一愣。
心魔?
谢折风闭关压制心魔数月,即便没有根除,也不该看上去比之前还严重啊?
难怪从刚才出现到现在都不太对劲。
他试探问道:“仙尊是心魔加重了吗?如今北冥情势……”
谢折风睁眼。
剑纹隐下,他说:“无碍。将你抓来此处的,就是这个渡劫期大魔?”
“……算是吧。”
其实也不算抓,他是故意跟来的。
谢折风闻言,瞥了困困一眼,下巴轻点,便转身掠步往乔听赵端交手处飞去。
困困“呜呜”一声,双翅扇动,飞至安无雪身前。
小东西要往安无雪怀里钻,安无雪拦住它:“我现在浑身脏兮兮的……”
“呜呜!”
困困压根不理会他,直接往他怀里冲。
他只好接住,将困困抱入怀中捧起来,眼看着白团子上立刻蹭了点红,他无奈:“黏我这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