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男扮女装
“不是,”周臣看着静静躺在宋尔手上的那块手表,心头涩了下,“是我母亲送的。”
宋尔抬起眼眸,很认真的说:“那更应该好好留着才对,这里面有家里人的祝福,不可以卖的。”
也许周臣在卖了表后会后悔,毕竟这里面承载不止是记忆、就像宋尔说的,也有母亲的心意,到那时他很有可能会对宋尔生出怨来,虽然做决定的时候是自己,可人往往对自己是很宽容的,苛责不了自己,就只能苛责别人。
偏偏这时候宋尔阻止了他,还剖心一般的说了这样为他着想的一番话,周臣心中无法不生出动容。
当一个女孩子生的足够美丽的时候就已经很能引人攀折了,何况……她还这样体贴。
周臣以后再看见这块表的时候,想到的恐怕就不止是家人了,“好,不卖了。”
宋尔听到他的话,把表重新放回周臣手里,“那就好。”
在他眼里,并没怎么跟周臣相处过,若对方当真将这东西卖了,就为给他陪床,他心里只会觉得不安和负担。
可能人的情绪真的不相通,周臣摩擦着表盘,一股不舍既突兀又理所当然的从心底冒了出来,可又不得不轻缓的道别,“那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太麻烦了,”宋尔想到蒲兰村到县上的距离,劝道:“我很快就回去了,不用担心,回去了替我像月儿她们报个平安。”
周臣只应下了后面那句话,“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带上门走了出去,路过江柏时,脚步停了下,却什么都没说。
等看不见人了,江柏才进去,没问刚刚两人说了什么,只道:“晚上吃炖鸡蛋可以吗?”
宋尔点了点头。
江柏“嗯”了声后,拾起饭盒就要走。
只抬步时袖上紧了下。
低头看过去,一截细细的指节正捏在上面。
不知道是不是皮子太白,江柏几乎能看见上面的黛色血管,“怎么了?”
宋尔拽着他衣袖的力道紧了紧,“我要两碗。”
江柏想到中午她连一份粥都喝不完,眼神里不觉就带了点质疑。
宋尔看出来了,鼓了下脸颊,“我胃口好不行啊?”
江柏其实也觉得她吃的少,“那我一会儿带两份回来。”
说完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宋尔见他又是这样,扑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很有些差。
一直等到江柏回来,都还在气着。
江柏似乎也能看出来几分,递饭盒的动作有些迟疑,“给。”
宋尔不接,“你吃的什么?”
江柏把右手的的油纸包摊开给他看了看,“馍馍。”
“配咸菜?”
宋尔接上。
江柏道:“晚上没咸菜。”
宋尔接过饭盒,连盒盖都没揭开,就说:“我吃不完。”
江柏张嘴,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是不是要问我吃不完为什么还要两份?”
江柏跟个呆楞子似的点了点头。
宋尔本来是很生气的,可看着他这个模样,那些气又被抵消了,“不许问。”
他说不许,江柏就真的不问了。
宋尔吃了一个鸡蛋,又喝了几口汤,接着把饭盒递了过去,“喏,吃不完的,你帮我。”
江柏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他。
宋尔被看的不自在,“不能浪费粮食。”
江柏不是笨,他只是情绪相对来说要贫瘠一些,看着递到眼前的饭盒,沉默了下,但还是接了过来。
宋尔托着下巴道:“你把馍馍泡进汤里,会软和很多。”
江柏照做。
宋尔见他对自己的话都有反应,忍不住道:“你刚刚在外面跟周臣都有那么多话说,怎么到我面前,就成闷葫芦了?”
“我有那么讨厌吗?”
他最后那句说的有些小声,听着好像还有些难过的模样,江柏抬眸,“不讨厌。”
只说了这一句,就接着吃饭了。
宋尔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一句话,他瞪着眼睛问:“没啦?”
江柏“嗯”了声。
宋尔又觉得自己的气消的有些早了,他指尖点点饭盒,“可是、我跟你说话,你都只嗯嗯哦哦这样子回我的话,我会很无聊的。”
要是旁的人这样说,江柏理都不会理一下,他不想说话的时候通常谁来都撬不动他的嘴,除非是自己愿意。
可面对宋尔,又说不出很严厉的话。
放下饭盒,“要怎么样才不无聊?”
宋尔伸出右手,比了个三。
江柏看不懂。
“三个字,”宋尔眨了眨眼,浅色的眼珠子里透出狡黠来,“每句话都要超过三个字。”
她这样灵动,比先前叫不醒的模样要可爱太多,江柏想了想,直到宋尔忍不住催他了,才说“好。”
“你刚刚犯规了,”宋尔凑近道。
江柏是很少笑的,可现在却不觉就笑了出来,“好,知道了。”
“念在你初犯,就没有惩罚了,”宋尔很有派头的抱着胳膊,“但是俗话也说,事情可一可二,却不可以有三四,你知道的吧?”
第22章
“那、我还有一次免除权,对吗?”
江柏从她的话里提炼出这个信息。
“是还有一次,”宋尔点了下脑袋,“可你之后要是还这样的话怎么办啊?”
江柏想了想道:“你可以罚我。”
宋尔觉得他真的很笨,哪有人这么轻易就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的,“人一开始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就是会很不适应的,循序渐进就好了,为什么要罚你?”
“我答应了你,没做到,那就是错了,”江柏脸上一副很平常的模样,“做错事,就要受罚。”
宋尔有些诧异于他的逻辑,“那万一我提了很过分的惩罚,你也要答应吗?”
江柏说“是。”
宋尔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可听着江柏的话,忍不住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江柏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道:“以前就是这样的。”
宋尔追问,“以前是什么时候?”
江柏看着他,又不说话了。
宋尔也回看过去,眼睛甚至睁的比他还要大,“怎么了,不能问吗?”
气势半点儿不输的。
看着她的气势汹汹的模样,江柏胸中才涌出的那股闷窒感被无声压了下去,“5岁的时候,家里没有吃的了,那个……女人让我去找,我最后没能把吃的带回去,所以罚我晚上不能在炕上睡觉。”
“后来教我认字,说错一个,会被打十下手板。”
“冬天去山上捡柴火,没捡够的话,回家就没人开门。”
……
一桩桩,一件件,具体的不能再清晰。
宋尔听的一阵心惊,“5岁?”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打心底里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孩子的经历。
江柏“嗯”了声,他说完又想起答应宋尔的话,想添两个字,可又实在不知道添什么。
宋尔却没注意这个,他手指握紧,以为江柏是被欺负了,很有些气愤,“那个女人是谁?”
江柏身子侧了下,带着自己也没发觉的闪避心理,“爸的妻子。”
他的用词有些奇怪,不说是自己的什么人,而是用父亲的妻子指代。
宋尔刚刚升起的气愤一冷,蓦然觉出了些怪异,按照常理来说停到这里是最好的,但他想起江柏的遭遇,还是问了下去:“那不是……你妈妈吗?”
回忆往往能把人扯进难解的漩涡,江柏闭了下眼,唇角逐渐压平,“她从来不让我跟弟弟叫她。”
宋尔还想要接着说,江柏的情绪却随着回忆,逐渐压抑了下来,“饭快要凉了,以后再讲,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