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男扮女装
可这会儿大家都是为了生存,谁也不肯退一步。
宋尔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睫抖了下。
不止是他,连陈月儿都被吓了一跳。
她真的想不到,她们不肯住的房子会有这么多人愿意去争。
“这……”
只一个字,就再说不出旁的了。
宋尔只觉得天灾面前,人力浅薄。
他低下头,没再去看,把军大衣的领子立起来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抬了眼,在人群里过了一遍,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吕英正在他旁边站着,偏头道:“在看什么?”
“我好像……没看见江柏,”宋尔说的不大确定。
“这种村里的事儿他一向是不来的,”吕英道。
“村长……不管吗?”
宋尔记得,就连吕英都有些顾及,不得不对他客气一些。
“我听说他有个弟弟,早几年去当兵了,现在好像军衔不低,”吕英解释道。
宋尔四下看了看,见都是自己人,才小声道:“也就是说、他不怕得罪村长?”
吕英“嗯”了声。
这世上,老百姓怕有钱的,可有钱的也怕有权的。
谁也不想拿着自己的头去碰一碰,看能不能把石头给撞碎了。
宋尔接下来就没说话了。
一直待到傍晚才回去。
大家扶着回到知青点,吃完饭后已经没半点儿精力了,都累的不行。
配合着把稻草铺到上面,稍微收拾了下就准备睡了。
“盈盈身体差,我们让她睡咱们中间吧。”
宋尔本来是半眯着眼,困得不行了,可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精神了两分,“我不用。”
“怎么不用啦,这样好歹还暖和一点儿。”
陈月儿道。
宋尔根本就不敢想那样令人头皮发麻的场面,他指尖儿颤了颤,声音都吓得不敢大了去,“我……我会抢被子。”
“你那点劲儿能抢多少,”说话的是郭蓉,她皱着眉,让宋尔别再磨蹭,“赶紧上炕,冷着呢!”
宋尔哪能上去啊,他又不是真的女孩子,没法子,只能一咬牙道:“我晚上……尿频,要去……七八躺厕所,睡中间我不方便。”
可她们关心的却不是宋尔方不方便的问题,“你尿频?”
宋尔实在不想跟她们讨论这种问题,可话是自己先说出来的,这时候也只能僵着脸称“是”。
王薇见男知青还没进来,凑近道:“你这种情况要勤换内衣裤的,等等自己会好的。”
宋尔听到她的话,脸倏的蹿红,他几乎有些崩溃了,“知……知道了,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那你今天先睡外面,要是觉得冷了就吱声,”王薇柔声道。
宋尔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可却一点儿没觉得高兴,“好。”
等她们都上去了,宋尔才爬到炕上。
兀自睡得很远。
吕英进来找了块方形的布头,是由好几块破布拼起来的,正好当帘子使。
等挂上了,男知青才陆陆续续的进屋。
炕很大,可十几个人都挤在上面,总免不了要碰着人的。
宋尔不愿意碰到女孩子,就只能往左边贴近些。
几乎是整个人靠在了帘子上。
一帘之隔的吕英感受到身侧的温热,呼吸微滞,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准备往旁边退退,可男知青这边本就人多,相互之间已经是胳膊打着胳膊、腿挨着腿了,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宋同志。”
宋尔听见有人喊他,忙应了声,“怎么了吗?”
夜里是很静的,所以吕英也没用太大的声音,“你那边挤不挤?”
宋尔回头看看他跟陈月儿之间能放下三拳头的位置,张口就道:“特别挤,不大能翻身的。”
吕英侧躺着,轻声道:“那就这样吧。”
夜半,慢慢的,大家都睡了。
宋尔也抱着军大衣睡得很香。
这地方算不上暖和,却也能遮个风。
可房间的温度对其他人能勉强坚持,对宋尔却不行。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寒加上劳累的缘故,大半夜的就发起了热,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有团火在喉咙里烧,灼的人直想哼哼。
宋尔不想发出声音打扰别人,可睡在旁边的吕英哪里会听不到她的动静,他坐起身喊了声“宋同志?”
宋尔从嗓子眼儿闷出个“嗯”来。
“是哪里不舒服吗?”
吕英问。
宋尔这回没吭声了。
吕英总算觉出了些许不对,他想到上次对方被送到医院的事,一把扯开了帘子,往宋尔头上摸了下。
有些潮。
带着滚烫的热意。
吕英的睡意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他蹭的坐起来,仔细感知了下,确实是烧着,且还在不断流汗。
宋尔不舒服的偏了偏脑袋,说“没事。”
吕英却不敢轻忽,“带退热药了没?”
宋尔脑子里一片浆糊,这时候听什么都模糊,只知道摇头。
吕英只能喊她旁边的陈月儿,“宋盈开始发热了,你那里带退热药了吗?”
刚睁开眼的陈月儿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听到了了这样一句话,她挥挥手,差点儿打到宋尔的脸。
等明白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刷”的一下没了困意,顾不上太多,直接就下床往行李里找了一通。
可半天过去,一无所获。
“应该是没带。”
她转过脑袋道。
两人动静不小,渐渐的,王薇也被吵醒了,听见他们的话,连忙披上了袄子,“要不赶紧去村里的卫生所问问?”
第37章
“行,”吕英没怎么迟疑,草草穿上衣裳就下了炕,“你们先在这儿看着她,我很快回来。”
陈月儿眉间凝着抹忧色,“用不用带着盈盈一起去?”
她怕时间太长再耽搁了。
吕英一边穿鞋子一边道:“不用,她这个情况多半是受了凉,现在外面的气温都往零下走了,出去只怕情况会更糟。”
解释完后,走到门口,把挡在门边的板子搬出一条缝来。
刚踏出门槛,就被雪灌了满兜。
风也很大,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吕英紧了紧领子,随后一鼓作气的朝前跑去。
他原本不必这样费心的,毕竟他也是个人,也会累,和宋尔也才认识不到一个月,没有面面俱到的道理,可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明知道很难却依旧要做的事。
譬如情,譬如义。
他提着心,不敢有半点儿的放松。
因为走夜路实在是很危险,再加上路上积了那样厚的雪,即便吕英已经在乡下待了好几年,也得很小心。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手脚都僵了,才终于到了。
可还没等他卸下一口气,就隔着玻璃窗看到了卫生所的情况,往常空旷的小屋子里这会儿边边角角都挤满了人,有的吊着腿、有的头上包着白色纱布……
吕英看到这样的场面,胸中涌出了一点儿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在看到蒲老头儿时很快应验了。
“我想问问您这儿还有退热的药吗?”
蒲老头儿打了个哈欠,“早用完了。”
“不止是退热的,消炎的、止血的,统统没了,有病人赶紧往县上送,我这儿一概看不了。”
“可大雪早把路封死了……”
吕英想到还在发热的宋尔,连浑身的冷都感受不到了,只有焦灼。
蒲老头儿也知道这一点,他看人实在是急,给出了个主意,“你要不把雪给这个发烧的人浑身给搓上一遍,看能不能行?”
“肯定不行,”吕英不用做就知道,旁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以宋尔的体质来这么一招只怕命都能去半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