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的反派全都翻车了
可是,它却不能。
宿主目前的进度,正不断刷新这个任务的完成度峰值,无数个挑战者无法做到的事,宿主总是得心应手,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好像垂手可得,它怎么能轻易放弃。
【任务目标性格多疑敏感,请宿主适当加以安抚,也许能够力挽狂澜。】
萧沉不置可否,只对司机道:“去公司。”
司机正缩手缩脚当个鹌鹑,刚才的气氛可把他吓得够呛。
现在听老板吩咐,他忙应是,踩着油门开车上路。
—
眼见汽车驶入视线,早早就在楼下的荀津迎上来。
本以为老板肯定要为梁潜的事费力劳神,今天一天的日程表都要后延,不想见了面,老板只交代一声让他转告医院那边准时到场,之后就把他甩了,继续按之前定好的时间和特助参加例会去了。
这一甩,他到下午两点才重新见到老板的影子。
“单总——”
荀津正要提醒萧沉时间快到了,就发现老板高大从容的影子从面前走过,随后是声音传来。
“通知司机。”
荀津闭上了嘴。
半小时后,陪老板到公司接到梁潜,他才明白司机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一天不见,梁潜又变回冰疙瘩了?
不对。
不是冰疙瘩,是制冷机……
荀津僵着被冻硬的脸,准备了一天的殷勤话,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幸而没多久,老板竟然说话了!
“不要被负面情绪影响判断,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告诉我。”
荀津偷偷去看后视镜。
这么体贴?
还得是梁潜,竟然能让老板主动安抚,不愧是当哥——
等等,今天之后,老板的弟弟就不是梁潜了吧?
想到这,荀津眼睛飞眨,若有所思。
可很快,梁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
梁潜仍看着窗外,“这么坚持让我去见白家人?”
萧沉说:“事关骨肉血脉,白家人势必要来见你。”
梁潜一顿,转脸看他:“哥的意思是,不想跟白家人过多牵扯,才打算速战速决?”
萧沉说:“嗯。”
沉默又在车厢里蔓延。
蓦地。
梁潜又问:“如果我真的是白家的人,到时候,哥还认我这个弟弟吗?”
“只要你还认为我是你哥,”
萧沉说,“有何不可。”
闻言,梁潜眸光沉沉。
他看向萧沉,“如果,我还想继续和哥住在一起,哥也会同意吗?”
萧沉说:“只要你想。”
自晨起就在心间蒙覆的阴影悄然消散,梁潜垂眸,冷漠的语气早已融化:“谢谢哥。”
荀津:“……”
您两位要不把前排加个挡板吧,这种话听听就算了,也就牙酸,不小心看见他怀疑是要长针眼的!
他想着,快要神游天外,无意和司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正襟而坐,直视前方。
没多久,诗莱酒店到了。
萧沉下车,和梁潜一起走到定好的包厢。
他们进门时,房间里已经坐着五个人,听到门开,四人都站了起来。
白家一家四口坐在圆桌左侧,单父还坐着轮椅,独自一人在右侧。
圆桌上,是清晰的两份文件。
一份亲子鉴定,证明白清凌与白家没有血缘关系;一份对比报告,证明梁潜的血型与白家相符。
“玉成,你来了。”
看到萧沉,单父操作轮椅过来,“雨静还不能离开医院,我替她来一趟。”
白家四人神色不一,也有心说点什么,面对梁潜,却都难以出口。
白母尤其窘促不安。
她看向梁潜,想的却是上次和这个疑似他亲生儿子的孩子面对面时,她的一言一行。
‘听说陈彰教授对你很看重’,‘只要你让出这个机会’,
‘天体物理是我儿子的梦想——’。
——这些是她亲口说过的话。
就在两个星期之前,她亲手把这个梦想从梁潜手里夺走,没留下半点余地。
“小潜——”
“请你叫我梁同学。”
梁潜打断了她,“我想,我和你的关系没有这么密切。”
白母绞紧了手里的包带,保养得宜的眼睛痛疚红润:“小——梁同学,我知道上次是我做得不好,是我对不起你,请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
白父也上前一步,儒雅的脸上带着关切:“只要你愿意,我们已经和陈教授说好,他会继续指导你,我们也会尽全力支持你。”
梁潜看着面前的四个人。
他的目光划过白清宇,落在满脸愧疚复杂的白清凌身上。
对上他的视线,白清凌深深低下了头:“我……对不起……”
白清宇拍了拍白清凌肩膀:“当年的事和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白父也温言劝慰了他几句。
白清凌摇头,羞愧难当:“不是的,如果不是当初我和梁同学被抱错,吃苦的应该是我,断腿的也应该是我……”
“断腿?”
白母惊怔,猛地看向梁潜的腿,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单父这时解释:“小潜的腿确实有点旧伤,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玉成给他买了这个外骨骼,比以前好多了。”
白母捂住嘴,呼吸不稳,潸然泪下。
她往前走了一步,向梁潜伸手:“孩子,跟我回家吧,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伤!”
梁潜冷眼看她。
听她说完,才道:“我不需要。”
他站在萧沉身侧,始终没有动作:“也不稀罕。”
白母怔怔看着他。
梁潜也看着这个不复高高在上的女人:“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还会向我道歉吗?”
白母张了张嘴。
“你不会。”
梁潜代她回答,“如果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抢走我的梦想对你而言不值一提,所以我不会收到道歉,更不会得到补偿。”
“可是……”白母嗫嚅着。
“可我是你的儿子?”
梁潜说,“这件事现在还不确定,即便确定,我也不认为你有资格做我的母亲。”
白母眼神震颤,往后跌退两步,泪水不断滑落。
白父扶住她,叹息一声:“小潜,我明白你因为陈教授的事对你妈妈心有怨气,可她当初也是爱子心切,才会被冲昏头脑,做了这种糊涂事,如果当年你们没有被抱错,她维护的就是你,而不是清凌了。”
“糊涂事?”
梁潜反问,“这么说,对她所做的,你们一无所知?”
白父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
梁潜轻笑,眼神讥讽:“既然这件事可以装聋作哑,养大的儿子是否亲生又何必在意。还是在你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有轻重,旁人的死活,有什么要紧。”
房间里满是寂静。
白清宇忍不住说:“梁潜,你误会了,妈做的确实出格,但我和爸也确实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正打算好好补偿单家,只是还没有落实。至于清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接受陈教授的指导,还一直劝妈尽快还原,免得一错再错,他是无辜的。”
无辜?
梁潜转向白清凌。
白清凌站在原地,一直低着头,脸上复杂的惭愧表情时而恍惚,显然还没从自己不是姓白这件事里回过神来。
但这十八年来,顶替身份的是他,锦衣玉食的是他,让白家人“爱子心切”、不惜仗势欺人的,也是他。
无辜吗?
梁潜摩挲着腿上的支架。
原来,他一直在替这个无辜的人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