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的反派全都翻车了
萧沉说:“梁潜,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
梁潜没有说话。
他回到床边,转身从床头柜上端来一碗粥:“哥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汤匙在粥碗里搅拌的细碎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清脆。
萧沉阖眼,平复脑海中最后的昏涨。
现在他躺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恢复,但梁潜只是坐在原地,看起来并没有向他报复的打算。
这不算好事。
如果梁潜已经实施报复,性格往反派该有的方向转变,那么他的任务也成功大半。
现在从梁潜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来看,还差得远。
系统在这时出声:【宿主,已调取卫星权限,根据窗外的建筑物对比,这里是贫民窟。】
系统都是以信息数据存在,只需连接网络,就能随意翻阅一切,这里的一切对它而言不是秘密。
可是它能畅游网络,却不能窃听人的思想,对于目标极度偏激的行为,它完全没有察觉。
萧沉说:【发送信号。】
系统的语气却变得为难:【抱歉,本次任务系统权限受限,无法干预,请宿主尽力自救。】
萧沉没有太大意外。
载入世界后,除去系统本身,他的一切物品都处于封锁状态,不能使用。
不过对任务而言,离开这里不是必须拟定的计划。
梁潜的举动,他的确没有预料,但梁潜会这么做,说明他在这只狼崽心里的分量举足轻重。
那他何必舍近求远。
静观其变,永远是最简单的方法。
再者,梁潜既然选择这个地点,也说明这里足够特殊,周围一定会有别的布置。
忽地。
搅拌热粥的声音停住。
梁潜的声音响起:“哥,已经不烫了,吃一点吧?”
萧沉睁眼看他。
梁潜端着碗正要俯身,又想起什么,把粥碗放下,回身掀开被子,双手伸到萧沉腋下,把他半扶半抱起来,维持这个拥抱的姿势,在床头放了一个靠枕,才轻轻把人扶回。
萧沉说:“你想把我困在这?”
梁潜摇头:“我不懂哥在说什么,在这里,哥是绝对自由的。”
萧沉看着他:“自由?”
梁潜坐在床边:“如果哥想走,随时都可以。”
萧沉扫过他送到唇边的汤匙,抬眼看他:“是吗。”
这和他之前的说法相悖。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言语矛盾是最轻的表现形式。
“哥不信我吗?”
梁潜说,“我什么时候对哥说过谎话。”
不等萧沉开口,他眸光沉沉,“我不是哥,为了打发我,可以随便用一一两句话搪塞。”
萧沉说:“那就现在送我离开。”
梁潜听着,把汤匙往前送了送:“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瓷白勺口压着薄唇,他无意看到那道被迫微白的痕迹,握在尾端的手下意识收紧。
“不用了。”
梁潜垂眼,再抬眸时,直直看向萧沉的眼睛:“是我亲手煮的粥,哥至少吃一点。”
萧沉说:“梁潜,既然你选择这么做,就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闻言,梁潜举起的手终于放下。
他的视线没有偏移,回道:“如果是白清凌煮的粥,哥还会是现在的态度吗?”
白清凌。
这就是症结所在。
萧沉看向梁潜,淡淡说:“凭你,还不配和清凌相比。”
梁潜的脸色陡然阴沉。
【……】
系统宕机一秒,机械提醒,【请注意,目标处于异常状态,宿主应当给予安抚。】
“我为你养母付了医药费,为你铺平一条你感兴趣的路,即使你想进公司,我也很快让你如愿。”
萧沉说,“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可你仍不满足。”
梁潜脸上早已没了半点笑意。
他盯着萧沉,冷声反问:“满足?我凭什么要满足?单玉成,当初是你凭空出现,是你不顾我的意愿把我绑在身边,是你亲口告诉我,什么都会送到我的手上,只要我想!”
萧沉说:“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梁潜薄唇抿直。
“当初听到这句话的应该是清凌,而不是你。”
萧沉说,“梁潜,难道你蠢到这个地步,至今看不出这一点。”
梁潜呼吸渐渐粗重,端着碗的手停在身前,五指狠狠收紧。
萧沉说:“现在放手,一切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要你想通,白家也在等你回去。”
“想通?”
梁潜眼底浮着血丝,终于问出口,“你是想让我想通,还是想让我换回白清凌,让你们兄弟彻底团聚?”
萧沉说:“你们的身份真相大白,早该各归各位。”
梁潜听着,看他良久,忽然轻笑出声,笑得讥讽:“哥今天终于不拐弯抹角了吗?”
萧沉说:“你为了答案不惜这么做,我何必再瞒你。”
听到这里,惊慌的系统安心下来。
刚才听到对话,它还以为宿主第一次被人算计成功,竟然不能保持冷静,现在才明白,宿主在利用自己的身份激怒目标,使目标将仇恨转移到主角身上。
这个办法看上去很有用,可是……好像也让目标对宿主的怨念更深了。
梁潜把手里的粥放回床头柜上,又问:“那我想再问哥一个问题。”
萧沉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梁潜没有看他:“我想知道,哥后悔吗?”
“后悔?”
梁潜说:“后悔认识我吗?如果早知道白清凌才是梁雨静的儿子,你是不是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原以为单玉成至少会迟疑。
但那个答案来得这样快,语气也一如往常,这样平淡。
“当然。”
梁潜闭眼,低声笑起来。
“哈哈哈……”
他听到鼓噪的心跳盖过一切。
想起前一秒还在可耻地期待,他笑声更浓,眼角都笑得泛红。
原来都是真的。
他猜得没错,单玉成维护的、偏爱的,都是弟弟的身份。他已经剥离这层身份,对单玉成来说一文不值,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得到这份绝无仅有的偏爱。
萧沉扫过他的侧脸,收回视线:“你早该明白,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话音刚落。
梁潜的笑声突兀停歇。
他看向萧沉:“如果,没有白清凌呢?”
萧沉看他一眼。
梁潜紧紧盯着他,却依旧难以从这张脸上找出端倪:“你会怎么想?”
萧沉眸光微动,告诉他:“我只会有一个弟弟。”
梁潜按在床沿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难以宣泄的郁气裹挟着锥心的刺痛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他强压下去,几乎自虐地往前靠近单玉成的脸,盯着这双似乎只盛得下白清凌一个人的眼睛。
“那余彤呢?”
他问,“你和那个女人交往下去,如果结婚,会让白清凌也搬出家门,为她让位吗?”
萧沉说:“你还是不明白。”
梁潜回神:“什么?”
靠近张永远不为所动的假面,让他恍惚间回到从前。
但从前的单玉成,不会对他这样绝情。
“清凌是我的弟弟。”
萧沉说,“一家人,没有分开的道理。”
梁潜直觉掌心再度黏腻。
他低头看着这道难以愈合的伤口,良久,突然抬手对萧沉说:“哥再帮我包扎一次吧?”
看到他掌心比半个月前更严重的血痕,萧沉说:“需要帮你包扎的不是我,这只手该去医院治疗。”
闻言,梁潜抬眼看他:“哥是在关心我吗?”
萧沉没再开口。
脑海中的沉重时断时续,简单的交流也是一种消耗。他现在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