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的反派全都翻车了
荀津长松了口气。
他看向萧沉,所幸,对面的人没再看他。
萧沉道:“明天把人带来。”
说到这一步,荀津放松许多:“好的,那就太感谢主任了。”
找一个小小的对症病人,还是很简单的。
他说完,身后传来开门声,回头一看,是丹影集团的白清宇。
白清宇走进病房,看见对他毫不理会的梁潜,脚下停了一步,才继续向前。
白清凌迎过去:“清宇哥。”
白清宇对他笑了笑,脸上的疲惫早在进来之前洗得干干净净。
最近为了应对成潜集团递增的压力,他几乎没有从公司离开,今天听说新的医生到了,才抽空过来一趟,也无法自由太久。
所以没有和白清凌过多寒暄,白清宇走到床边,直入主题:“你好,玉成的病怎么样?”
萧沉回身。
白清宇一怔。
一旁的同组医生已经出声向萧沉介绍:“萧主任,您应该知道吧,这位就是请您过来的白清宇白总。”
萧沉只说:“人到齐了吗。”
医生忙点头:“到齐了。”
说来也怪,病人真正的家属也常来探望,可今天站在这里的,却没一个是真的和病人有血缘关系的家属。
“打开投影仪。”
医生回神,赶紧照做:“好的!”
光影很快亮起。
萧沉走到投影前,以系统给出的资料为模板,当着三人的面,把所有检查结果简单讲解了一遍。
病房里原本静悄悄的,现在只有一道低沉平淡的声音响起,显得异常清晰。
荀津站在梁潜身后,也在旁听。
只是还没听到一半,他就被这位萧主任口中一个接一个的专业和半专业名词绕晕了,长期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就假装听懂的站着。
直到萧沉讲解结束,他以为身前的三位肯定一定和他差不多云里雾里,却见对面、站在萧沉另一侧的白清凌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萧主任,你的意思是,我哥他、其实很难苏醒?”
“不是很难。”
萧沉说,“是绝无可能。”
他不会再传回这具身体,与其留在这里,还是尽快销毁更为稳妥。
白清凌上身一晃,连站立的力气都难以维持:“什么……”
白清宇扶住他,皱眉看向萧沉:“萧主任,你确定吗?”
萧沉说:“如果不信,又何必问我。”
系统不明白:【宿主,有这个必要吗?】
这具身体是由数据组成,严格来说就是宿主不消耗能量的分|身,放在这里,不会对宿主产生影响。
而且主系统要求宿主现在的身份最好不被怀疑,这具身体存在,应该更能明确两个身份,才不会导致宿主被目标彻底疑心。
萧沉说:【想让梁潜和主角生死相斗,单玉成的死对他是打击,也是动力。】
系统得到了答案,却更不解。
可是世界主角完全不是目标的对手,这样做,先死的人大概率不是目标,而是主角啊。
但现实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它没有再问。
“请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清宇说,“只是之前所有的医生都告诉我们,玉成昏迷的原因虽然检查不出来,可他的身体机能都在正常运转,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很健康,怎么会无法苏醒呢?”
萧沉说:“病人的情况,你可以理解为脑死亡。”
听到这三个字,白清凌当即红了眼眶,呼吸颤抖,握紧白清宇的手臂:“不可能……哥明明……”
白清宇也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萧主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萧沉说:“除非你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起死回生。
荀津也心情沉重。
用这样的话来形容,换句话说,单总的病已经不是等到未来医学更进步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他已经去世了。
单总……
没有资格在这个场合说什么,荀津只是在心里暗自叹息。
单总并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比起他最初认识的样子,还变得难相处了很多,甚至有时他对单总不是尊敬,而是敬畏。
因为单总,无所不能。
跟在这样的单总身边,尽管只有三个多月,他学到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这四年他常常在想,如果单总还在,公司可能不会改头换面,变成今天的成潜,可能也不会有今天的规模,因为单总很稀奇地顾念两个弟弟,会把很多精力分摊出去。
他偶尔觉得,单总对公司也没有那么上心。不比梁潜,全身心地投入,只想用雷霆手段打得丹影永不翻身。
可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他从没想过,那个无所不能的单总,竟然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离世。这样的人英年早逝,难道不让人扼腕吗?
想到这,荀津不由自主地记起了梁潜。
以梁总对单总的执念,对于这个结果,肯定比他的心情沉重、痛苦百倍——
看到梁潜的侧脸,荀津连思想都惊讶地停止。
这张脸上没有悲痛欲绝,甚至没有悲伤,只有近乎疯狂的冷静,眼角眉梢,连一丝难过都找不见。
不像是听到最亲密的人离世,像是听到一桩毫无关联的琐事,冷漠得不近人情。
荀津愣住了:“梁总……”
难道是太痛苦,以至于无法正确表达出情绪吗?
梁潜只望着病床上平缓呼吸的单玉成的脸。
萧沉的声音还在响起。
“避免家属痛苦,建议停止治疗。”
“不!”
白清凌摇着头,眼泪决堤,“哥还没死,萧主任,你一定是搞错了,他还活着,为什么要停止治疗!”
萧沉看向白清宇:“这是最好的做法。你们自己考虑吧。”
白清宇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谢谢,我们会的。”
萧沉略一颔首,转身离开了病房。同组的医护也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
白清宇看着靠在怀里几乎站不稳的白清凌,叹息一声,正想安慰几句,梁潜忽然开口。
“都出去。”
白清宇皱眉:“梁潜——”
“我说。”
梁潜盯着床上的身影,低声道,“都滚出去。”
荀津忙上前说:“白总,白少,你们也体谅一下梁总的心情,他想和单总独自多待一会。”
白清宇皱眉越深。
白清凌却捂住不断流泪的眼睛,踉跄地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见状,白清宇忙陪他一起,免得他出现意外。
房门开合,病房里彻底陷入寂静。
荀津看了看床边梁潜的背影,摇了摇头,也打算离开。
“荀秘书。”
荀津停在原地,又看过去。
梁潜没有回头,永远笔直的脊背倏地佝偻下去。
他俯身按在床沿,又双膝跪在地面,抬手握住单玉成身侧的手,紧紧地、轻轻地按在唇边。
荀津看着这道背影,不由想起当年。
那时的梁潜还不是今天的梁总,十八岁的青年也和现在一样,跪在病床边,静静看了单总整整一夜。
这样的梁潜,只有他一个人见过。
这份和梁潜绝不匹配的脆弱,他原以为只有那一夜会从梁潜身上流露,今天却也重现。
荀津说不出此刻的感受,但为梁潜从心里涌起的难过,突然盖过一切,让他又是一声暗叹。
“梁总——”
节哀。
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梁潜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说,萧沉出现,我哥就失去意识,这会是巧合吗?”
荀津的宽慰卡在嗓子眼里,一时难以下咽。
啊?
“你也这样觉得,是吗。”
“……”荀津又僵住了。
……他不这样觉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