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会自我攻略
清澧也偷偷瞪大了一双杏眼,难言地瞧了眼徐篱山,这么个美公子,怎么就这么伤风败俗呢?难怪京澄要请他游湖,原是“志趣”相投!
徐篱山闻言摆摆手,示意京澄低调些。
“不过说起心经,”京澄提壶倒酒,跟徐篱山碰杯,烦道,“我小叔前几天给我一本不知道哪个找死的东西写的清静经,让我学着抄,我抄了十七八遍送过去,他全都打回来了。”
找死的那东西闻言纳闷道:“你都多大了,令叔管得严了点吧?”
京澄“诶”了一声,说:“这你就不懂了,我哪怕七老八十了,我小叔让我往东,我也得屁颠屁颠地去啊。”
“那你这是孝顺。”徐篱山笑道,“这样吧,哪天我帮你看看。”
京澄挠腮,“你不知道,那字写得是真好。”
徐篱山提壶倒酒,大尾巴狼似的,“我也不遑多让啊。”
两人你举杯,我倒酒,从正经的聊到不正经的,笑谈着喝了个痛快。
不知什么时辰了,徐篱山有点上头,喝过最后一杯便撑桌起身道:“五郎,不行了,我得回了,再喝下去,得去湖里捞鱼了。”
“行,那你先回,改日我请你去玩。”京澄脸颊酡红,闻言也摇晃着起身,好哥俩的摆摆手,“慢走啊,六郎。”
徐篱山“嗯”一声,转身晃到门帘边,用脑袋把它顶开了,京澄在后头笑,他也跟着咧嘴傻笑两声,弯腰出去了。
门帘垂下,徐篱山仰头吹了口冷风,听门帘后头酒杯落地,清澧压着声音求饶,便想起原著中那些京澄“天赋非凡”的文字,忍不住乐了一声,有点不忍卒听。
他旋即戴上帷帽,裹上披风,撑着随从的手臂上了岸,慢悠悠地顺着香尘街往前走。
不知哪座花楼里,一把浸了蜜的嗓子正在唱风月小曲,是奔着把人骨头酥断去的,引得不少人驻足侧听。路上的妖童媛女香风袭人,有少年大胆地攀上来,笑道:“公子去往何处啊?”
徐篱山半睁着眼,隔着一帘白纱笑道:“回家!”
少年将自己送进徐篱山怀里,与他贴面道:“带奴一起嘛。”
“不敢,要被我爹打死。”徐篱山抬手,把不知从哪儿摘来的白芙蓉簪到少年耳边,“这花衬你,有缘回见!”
他把人推开,涌入人群中。
路过一家店铺,香气扑鼻,徐篱山嗅着味道进去,摸出钱往柜台上一放,说:“老板,两碗鸭花汤,带走!”
“哎哟我的小爷,最后一碗刚才卖出去了。”老板忙出来搀这醉鬼,哄道,“不过咱家的鱼饼也是一绝。”
徐篱山嘟囔一句什么,勉为其难地说:“那来两个。”
“好嘞。”老板喊一声,让自家婆子去装饼,又对徐篱山说,“今儿真是不巧了,没让您顺心,这样吧,赶明儿您有空再来,我送您一碗鸭花汤,就当赔罪。”
徐篱山闻言笑起来,伸手揽住老板,说:“好好好,以后我常来!”
“那是敝店的福气!”老板伸手接过两只包好了的饼,往徐篱山怀里一塞,把他送到门口,“还热乎着呢,您尝一口,保管从嘴巴暖到心窝子。”
徐篱山抱着饼走了,走完香尘街,七弯八拐,一只饼也吃完了。这边不热闹,才像深夜,路上没光没人,他摘了帷帽,说:“出来吃饼,都要冷了。”
没人应,徐篱山停下脚步,正要骂柳垂,一道声音却响起了,宛如老天兜头泼下一盆银河,叫他浑身一凛,酒都醒了大半。
“叫谁吃?”京纾从暗处现身,玄袍大氅,身姿挺拔,“玩得舒坦?”
徐篱山骨软筋酥,顺势靠到身边的墙上,他并没有收回目光,笑呵呵地说:“叫您啊,舒坦。”
饼不热了,便没那么香,但京纾知道它味道不错,因为徐篱山捏着饼小口小口地吃,吃得一路啧声,摇头晃脑,嘴上油亮。他走到徐篱山跟前,垂眼看着这人,“小五倒是与你合得来。”
“年纪相仿嘛。”徐篱山说。
“只要你想,与谁都能说笑两句。”京纾说,“毕竟你很会投其所好。”
徐篱山笑纳这句夸赞,而后仰起头,半眯着眼把人瞧了片晌,才说:“殿下,您生得好高啊,比我高了快半个脑袋呢……又把月光遮住了。”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放在他们中间说,是逾矩,是不合适。
京纾便说:“又要疯了?”
“酒醉怂人胆啊。”徐篱山偏头,有点无赖,“反正这里也没湖,您没法再冻我一回。不过,您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生气还会变丑,虽然您这么好看,怎么都不丑的。”
京纾微微眯眼,语气危险,“六公子这是把我当方才楼前的少年哄了?”
“那不一样。”徐篱山摇头,“他愿意跟我回家,殿下肯吗?”
京纾不语,见这醉鬼倾身凑过来,脸颊如春,眉眼含情,哑声道:“而且,我只摘了一朵花,哄不了俩情郎——”
撩拨的话戛然而止,徐篱山喉咙一紧,被泛凉的手掐住了。他闷哼一声,手上的帷帽和饼也掉了。
京纾向前一步,将他撞上院墙,轻声说:“再疯。”
第14章 高枝
徐篱山疼得蹙眉,却笑起来,调侃道:“动不动就朝我脖子下手,您别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京纾不语,手上用力三分,徐篱山便难受得皱脸嘶声,再也说不出不该说的话,抬手握住他一截袖口时仰头露出了俏俏的下巴尖,那乱撩拨人的眼睛也闭起来,落下一行清泪,从鼻梁淌过唇峰,滑进他的虎口。
眼泪的那点热意瞬间消散,但存在感仍旧强烈,它黏在虎口、掌心,很不舒服。京纾指尖微松,说:“松开。”
徐篱山得了一点新鲜空气,连忙喘气,而后他睁开眼睛,委屈巴巴地把京纾看着,“求饶也不许吗?”
“敢犯错,何必求饶?”京纾说,“未免难看。”
徐篱山抿唇莞尔,故意歪解其意,“我难看吗?”
京纾没有作声,收手时甩开了揪皱自己袖口的那只手。
徐篱山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自然地垂下去,他把京纾瞧着,语气疑惑,“我怎么会难看呢,如今兰京谁不知道刚回京的徐六公子容色夺人?连明恩公府的郁世子都盯上我了。”他伸手揉了下脖子,面上露出虚假的惊讶,“殿下,他是不是想睡/我?”
京纾看见了那只揉脖子的手,腕骨谈不上伶仃,但竹削似的干净流畅,簪红戴绿也半点不压肤色,只合时宜地衬得它漂亮。他收回目光,说:“想借刀杀人?”
“哪敢,我是想请我的高枝庇佑我啊。”徐篱山敛了笑,颦眉道,“听说这位世子男女不忌,在床榻间还有些折磨人的恶癖,我若落入他手,必定受尽折磨。堂堂七尺男儿受此羞辱,届时只能投湖自尽,求一张脸面了。”
京纾说:“扮什么可怜?前些日子不是还要做我身/下鸳鸯?”
长进了啊,说这话也能一副无波无澜的语气,徐篱山暗自乐呵。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青楼里的人对着恩客还要暗自挑出个三六九等呢,我也不比他们好多少。兰京贵人无数,高枝攀墙而出,您是头等金贵的那根,旁人比不得。况且在我心里,您与他们本就不同,也没得比。旁人我一眼不看,但我乐意给您……”他仰头,几乎要亲上京纾的下巴,声音和呼吸一样轻,一样热,“……操。”
这个字像院墙上掉下的花,京纾从那里走过,被砸中鼻尖,睫毛轻颤——这是一件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他有鹊鸟三千,随便一只都能在“花”落下时提前将它接住,或者索性辣手摧毁,以防冒犯到他。
可事情就是发生了。
此时此刻,任凭他已经确认徐篱山是个什么没羞没臊的玩意儿,也不免表情生裂,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