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穿书]
“……公子说的都是奴家的姐妹,奴家自然记得。”
缀棠神色如常,她轻笑一声:
“但公子知道满庭春内的姑娘都是什么人吗?是罪臣女眷,是低贱贱民,是被家人亲手卖来的弃子。我们这种人,想得开的留下来堆起笑以色侍人,想不开的便找个枯井跃下便罢了,再或者运气好的逃出此地改名换姓,失踪什么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连官府都不会追究,公子又何必在意?”
“哦?”
林尽心里有了底,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直言道:
“可据我所知,事情并没有姑娘说得那般简单。比如,这满庭春失踪案背后实际是有鬼魂作祟,是也不是?”
“原来公子是仙人,倒也难怪了。”
缀棠将琵琶置在一边,又拉开自己的妆奁,取出一小罐口脂来,边道:
“什么鬼啊神啊都不是奴家这种凡人能掺和的,有鬼如何,没有又如何?”
缀棠用指尖蘸蘸其内颜色,抬手将其抹在唇上。
唇上颜色渐渐艳丽,缀棠抬眸瞧了林尽一眼,而后微微弯起眼睛,眸底笑意比口脂艳红更为动人。
“比起鬼,奴家倒觉得,这人心啊,才是世上……最最可怕的东西呢。”
第23章 三头两绪
缀棠的容貌原本就有种勾魂摄魄的娇媚,加上唇上口脂的鲜艳色彩点缀,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林尽直勾勾瞧着她的眼睛,半晌,他轻轻扬起唇:
“那便换个问题吧。姑娘可知道今早那位霜儿姑娘?”
“霜儿?”缀棠微一挑眉:
“你是说今早被亲爹卖来的那个乔霜儿?她被妈妈带进来时,奴家倒是瞧过一眼,模样还挺标致。”
“她人去哪了?”
“这奴家可就不知了,你可以问问楼下的妈妈,奴家只是花魁,姑娘们的大小事务,并不归奴家管。”
“那姑娘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奴家惹了妈妈生气,得了点小小的教训罢了。这是奴家的私事,公子也要过问吗?”
天聊到这里,缀棠的反应已经让林尽确认了一件事——这姑娘确实知道些什么,但她不愿说。
既然人家有心隐瞒,那林尽问再多也没意义了。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韩傲,韩傲立马会意起身,走去窗边一把推开缀棠房间的窗户,然后抬手冲夜色吹了一道响亮的哨音。
很快,一道白影自后巷掠出,几个纵跃便踩着窗框落进室内。
柳拂心不知何时已换回了女装,她着一身飘逸的素白衣裙,长发挽了个简单发髻垂在身后,落地时,她腕上银玉双生镯碰在一起叮当作响,配上她温柔清淡的眉目,“皎月医仙”这一名号瞬间有了具象的模样。
见她出现,原本坐在床边的缀棠突然一惊。
她微微睁大了眼,面上表情有一瞬的茫然,又一点点变成惊讶。而后,她望着柳拂心,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可在那之前……
“啪!”
一句话还没开口,缀棠的身子突然摇晃几下,软倒在了床上。
韩傲还举着手维持着砍她后颈的姿势,他完全没注意缀棠的反应,对上对面林尽和柳拂心一言难尽的眼神,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看自己,茫然地挠了挠头:
“怎么了,咱们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吗?‘如果问不到有用信息,就麻烦柳姑娘暂时扮演缀棠姑娘,从满庭春其他人嘴里试着套话’。如果要代替她,那不得把正主先敲晕?”
但你至少让人姑娘把话说完呢?
“……没事,挺好。”
林尽有些哭笑不得地安慰一句。
柳拂心倒没多少表示,她只笑着摇摇头,自己上前把缀棠好好摆在床榻上,给她盖好被褥后,又从双生镯玉镯中取出一枚丹药给她服下。
“这药能让她熟睡整夜,在这段时间里,便由我来代替她出现了。”
说着,柳拂心掐了个简单的诀,整个人被灵光笼罩片刻,再出现时,她的外貌身形皆与缀棠一般无二。
满庭春的失踪案太过特别,它的受害者都是不被重视的社会底层,就像缀棠说的,一个花娘是死是活根本没人关心,现在隔了这么多年,要想重新拾起来实在困难。而且,林尽总觉得这个案子绝对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凡世对“鬼”更是有种生来的畏惧,已知这个案子与鬼修有关,那正常情况下,这桩失踪案不该如此被掩埋才对。因为人类是极好“热闹”的生物,林尽觉得,如果真有此事,那满庭春闹鬼的故事只要漏出一点点风声,就会被好事之人编成故事传遍大街小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问三不知,想要信息还得去城政司翻卷宗。
而如今,灵异志怪的传闻一桩也无,闹鬼的满庭春无人惶恐不说,还灯火通明夜夜笙歌,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无人发觉失踪案与鬼有关,要么满庭春的各位对此心知肚明,却因为某种原因默契地藏住此事闭口不谈。
林尽更偏向第二种可能,尤其今日霜儿姑娘的失踪和缀棠提起这事反应,让他更加确信了这点。
乔霜儿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能露面?后巷那声尖叫究竟是不是她的?
如果乔霜儿失踪了,鸨母为何不追究,反而要向客人隐瞒这个事实?缀棠又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才惹来了责罚?又为什么不肯道明原因?
既然事情出自满庭春内部,那从内部获取信息无疑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可林尽韩傲两个男人,谁也不会易容术,扮不了花娘,所以,此事只能拜托身为女子的柳拂心。
待到晚些的时候,柳拂心走了个过场,扮做缀棠将林尽和韩傲送出了满庭春。
她原本还在想该怎样从鸨母和其他花娘的嘴里套话,结果这边刚送走林尽,一回头,她便瞧见鸨母正靠在楼梯扶栏边幽幽地盯着她看。
柳拂心面色未变,走过去冲鸨母行了个礼:
“给妈妈请安。”
“嗯。”鸨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顺便以一种极其刻薄的眼神将柳拂心上下打量了一遍:
“状态不错啊,看在你还能捞到那种贵公子的份上,这次我放你一马,乔霜儿这事便算了。但仅此一次,你今后若是还敢做这种事,休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听见“乔霜儿”三字,柳拂心眸色一凝。
此时已至深夜,一楼大堂内的客人比先前少了许多,到处都是歪倒的酒坛和醉醺醺的男人。旁边有花娘扶着男人上楼,鸨母见了,也没再理会柳拂心,只赶忙上前帮着搀一把,边笑嘻嘻地说着什么。
柳拂心收回视线,自己走上楼梯,走向房间的方向。
嬉闹声隔着薄薄一道门板自房间内部传来,在柳拂心经过时不停绕在她身周,她丝毫不被那些声音所乱,只略微有些出神。
看鸨母方才的意思,乔霜儿的失踪,果真与缀棠有关。
可她为什么要害乔霜儿?鸨母又为何不声张?
柳拂心兀自思量着案中疑点,正欲推门进屋,却突然听见旁侧似乎有人唤她。
“缀棠姐姐!”
柳拂心愣了一下,转头看去,见走廊拐角处躲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那小女孩看着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她像是花满楼的小仆,身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脸蛋也脏兮兮的,但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见柳拂心回头,小女孩赶忙从那边溜过来,柳拂心注意到她衣服里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房间内真正的缀棠已被柳拂心用法器掩藏,凡人无法窥破,柳拂心便把小女孩接进了房间。
“缀棠姐姐,我从后厨偷了几个点心,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得慌吧?快来吃点。”
小女孩从怀里掏出几个快要碎掉的点心,不由分说地往柳拂心手里塞。
之后,她用衣裳擦擦手,又捧出个小盒子来:
“这是我问阿窈姐姐要的膏药,今天妈妈打了你的脸,你抹抹,阿窈姐姐说这药抹了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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