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不会飞
“难道里面有暗门,连接着隔壁会议室,他们就先走了?”有员工提出自己的想法。
陈旗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一会,然后果断选择放弃,招呼着在场的人一起去吃庆功宴,喝到不醉不归。
大家热热闹闹的结伴走远后,神秘紧闭的小会客室才传来一些难以克制的声响。
原本阳光通透的房间窗帘被拉的严实,昏暗的室内,半刻钟前还衣衫整齐站在地上的林温坐在了长桌上,眯着眼低着头,像一只缩起了羽毛的飞鸟。衬衫扬起,翅膀半拢,鬓边的汗顺着肩一路流下来。
听到外面的声音散干净了,林温才吐出叼在嘴里的衣服,抱怨性的在傅深喉结处咬了一口。
傅深不恼,只是亲着林温的颈窝,在林温溢出的呜咽间吻住了林温的唇,把飞鸟拉进深海,在窒息感间共沉沦。
白昼很长,庆祝的方式多种多样,作为主菜的鱼总是被做成各种样式呈上餐桌。
林温在崩溃的边缘扬着脖颈出神的想:
红烧鱼一定是他未来一年最不爱吃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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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终章 ——你是自由的
韩天明爆仓崩盘,破产清算,又面临国内的诸多指控。等警察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开枪自尽在了家中。
不过他家中所有财物都被洗劫一空,连一直陪着他的情妇也不知所踪。英国警方由此怀疑他其实是被抢劫谋杀,只是还没有锁定嫌疑人。
国内韩知的二审判决也已经下来,林温母亲和弟弟的案子、傅深姐姐傅慧的案子都被推翻重审,得到了应有的判决。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韩知托人带消息希望能再见林温一面。林温没去,只递了一封信给韩知。信里什么也没写,只有一张裁剪好的白纸和一根镀金的签字笔。
没多久,便传来了韩知在狱中自尽的消息。
金属笔尖戳进喉咙,刚开封的白纸划破血脉,韩知选择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消息传到林温这里的时候,林温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方妤好奇,私下悄悄问林温是不是故意送去那两样东西的,林温笑着,却没有答话。
那支笔是曾经在校园里他们第一次有交集时,韩知随手借给他的。纸张则是韩知递给他包养合同那天的样式。
他确实是有意送那两样东西到韩知手里,不过目的只是为了和过去一刀两断,再没有一丝关联。至于韩知......选择了这样的结局,林温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或是惋惜。
新生活的图景当前,有谁会想再回头向后看?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从此,便和他们再也没有了关系。
林温和傅深受邀参加韩悦的婚礼。
韩悦在韩知韩天明相继出事后,便正式接管了公司。虽然韩氏的部分项目涉及非法操作被查封,但她上任后雷厉风行,很快便稳住了局面,开展了自查。
现在,这个曾经沾满了人血和仇恨的公司改头换面,冠上了她的姓名,成为了业内交口称赞的星悦集团。
而她,和许氏银行的独子进行了联姻。也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未婚夫,许郴。
当年韩知想让她嫁给许家的私生子,以获取贷款。她那时实力不够,便和许郴联手,把那位瘾君子送进了牢里,也帮许郴坐稳了家里的位置。
如今他们情投意合,选择结婚,也让两家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韩悦在婚礼开场前单独见了林温。
她穿着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婚纱,坐在化妆桌前,笑的真心且张扬自信。
“我还担心你来不了了呢,林温哥。听说你准备去荷兰自己开公司了?恭喜你。”
林温放下自己带来的贺礼,看着韩悦脸上实质的幸福,也笑起来:“也恭喜你,祝你......”
“哎哎,可千万别祝我什么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听了一早上,脸都要笑无语了。”韩悦抬手打断林温的话,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感慨道:
“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爱情对我来讲,最多......算一个生活的点缀品。韩天明死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韩悦耸了耸肩:“你知道一早上有多少人来问我,我这结婚没有父亲和长辈来领着走,可怎么办?”
“可我根本不需要。”
韩悦摸着手里的捧花。别人结婚都选玫瑰绣球,她却亲自去选了桔梗。
没有什么别的特殊原因,她喜欢,所以她就想这么办。
她伏低做小了半辈子,充当背景板的活了半辈子,被人当做筹码和条件抛来抛去。
但如今,这里的一切都由她做主。
很多人听闻她过往的经历,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缺爱,渴望得到爱。
但她不是。
她不缺爱,也不渴望爱。她缺的是权利,渴望的是掌控权力的地位。
这才是她的自由。
“我不需要有任何人,领着我走过那一段象征人生的红毯。我要自己走。就像我的来路一样,我要自己去获取。我结婚是为了壮大实力,可不是为了坐在这里听人一口一句许夫人的。你要是祝我爱情,还是别说出口了。”
她说完,等着林温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和那些来访宾客一样,不理解她如此争强好胜的野心。却见林温柔了眉眼,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拆开带来的礼品盒,拿出里面的东西递给她。
递到她手里的不是什么珠宝,也不是什么象征婚姻幸福寓意的物件,那是两家合作公司条件优厚的合同,足够她下半年交出一份漂亮的财报。
她听见林温对她说:
“祝你野心勃勃。”
韩悦,祝你野心勃勃,大权在握。
韩悦仰头大笑起来,开心的眼角泪让她的妆面显得更加的灵动。直到上台前,直到婚礼结束,直到她人生之后的很多年,她都牢牢记得林温的这句祝福。
并且完全实现了这句祝福。
而林温,拿着飞往荷兰的机票,并肩站在了傅深身旁。
他这张机票在家里的桌子上摆了两周了,傅深来来往往早已看见,他知道。只是傅深一直没有开口问他,他便只能亲自挑破,对傅深道:
“我要走了,先生。”
傅深煮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扶了扶镜框,又像没事人一样笑起来:“什么时候走?”
林温拿起旁边的工具,搅动着壶里煮沸的茶叶,回答道:“明天。”
“哦,明天。”傅深语气自然,像是早有预料,朝林温歉疚地笑了笑。“明天我有个会,还挺重要,可能没办法去送你了。”
“没关系。”
林温接过茶壶,给自己和傅深分别倒了一杯茶。
他看着傅深,傅深也看着他。
他们交集的人生有过多次像这样的对望。
狙击室里的俯视和不安,平安夜的坦然和惊喜,马球比赛的欣赏和自信。
还有无数个黄昏深夜,他们十指紧扣,在对方蓄满了缱绻的眼神里上下浮动。
而如今他们的对视,更像是一种灵魂相接的契合,有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就像他知道傅深明天的行程表上没有会,就像傅深早就知道他一定会走。
所以他笑道:“接下来的路,我也要自己走了。”
无需再多言语,傅深便明白他的选择。
但他走的那天早上,傅深还是来了机场送他。
航站台外的飞机一架一架的划过天际,就像飞鸟坠楼那晚的流星,不知带来的是好运还是交缠的命运。
傅深便看着那样的景色,回过头,把行李拉杆递进林温手里,在飞机广播催促时间的播报里,最后给了林温一个拥抱。
“林温,你是自由的。”
他没有说,林温你自由了。
他说,
你是自由的。
林温,你一直是自由的。
林温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在傅深眼里,自己从来就不是挣脱牢笼的金丝雀,不是被囚困起来的一只鸟,只是本该自由自在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