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异世来客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记忆中从前无比巨大的花园不过只是一处让虫歇脚的阴凉处。
一条硌脚的石子小路蜿蜒。
莱茵朝前伸出的手掌摸到了石头粗糙的质感,确认了这是一处能够歇脚的地方他才终于摸着石凳坐下。
嘈杂的说话声不见了,耳边是风溜过的声音,簌簌穿过树叶,鼻腔中是树叶和紫藤花的香味,甜中带着腐烂的苦。
花开荼蘼,香味背后是死亡的阴影。
莱茵缓缓伸出手,他摸着粗糙的树根,一点一点向上摸去,他闭着眼身子几乎贴上了面前的树木,像是回归母体的婴孩,那样的无害,那样的美好,他洁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旁盛开着紫色的小花,微风吹落几片花瓣轻柔的落在他脸颊上,他仿佛误入世间的精灵。
他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并非那种闪着金属光泽仿佛钢铁一般坚硬的银色,而是冬天初雪时落在枝头上的那一抹新雪,白的剔透,白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在日光的温度之下。
滴答——
嘀嗒——
像是泉水落下的声音,又像是时间钟摆的回溯。
一片静谧中,那颓靡的紫藤花树好似忽然恢复了生机,漆黑的枝干不再干枯,呈现出油滑的质感,那些枯黄掉落的叶子再一次吐出嫩芽,嫩芽变得翠绿、深绿,显示出生机勃勃的模样。
花儿吐蕊,含苞待放到最后绽放出紫色的花瓣。
一阵风过,落英缤纷,仿佛下了一场花雨。
那颤抖抖落的花瓣落入了下方的池子中,平静仿佛死水一般的池子泛起涟漪。
一场生命的复苏,仿佛大地回春。
雌虫抬起头,那双无神的盲眼浮现出一丝神采,那张本就透明的脸颊上血色越发颓靡,一丝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染红了唇,一场以生命为献祭的逆转悄无声息地结束。
莱茵咳嗽了几声,抹去唇边的血,摸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树木,脸上的神情越发轻松。
陆泽手中点着一支香烟,但没有抽。
淡淡的白色烟雾中,他藏在金丝眼镜背后的眼睛越发模糊,看不起里头蕴含着何种情绪,但是他唇边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却满满散去。
他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靠坐在紫藤树旁的雌虫,只是静静的看着,不靠近也不离开。
加纳晚宴已经进入了尾声,已成定局,他并没有丝毫留在这里的必要,按照他的习惯此刻的他应该回到实验室,这个奇异的世界里头有很多新奇的事物有待他探知,可现在他却站在这里,看着。
就这么看着。
因为什么?
陆泽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他打算离开,随后就听见了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
“啊!”
“谢桑阁下!!您有没有受伤?!!”
陆泽重新停下脚步,他看到一个装束精致但是打扮的极具异域风情的青年气急败坏地从古堡内跑出来,因为没看路被蔓延的藤蔓绊倒了。他应该是个有点身份地位的雄虫,身后跟着一大批侍从,其中还有几个是军雌打扮,但是服饰却并非帝国常见的军队服饰。
“啊,您流血了!!”
“快快,得去叫医生!!”
“别碰我!滚开!!真|他|妈的操蛋,让法兰西来见我!!”
急匆匆赶来的侍从们大惊小怪地惊呼,原先静谧的环境瞬间被七嘴八舌的嘈杂替换。雄虫的脾气都很糟糕尤其是贵族家的雄虫。只见被扶起来的雄虫气冲冲地朝着绊倒他的藤蔓上踹了好几脚,嘴上骂骂咧咧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距离有些远,那些话语传入耳中只剩下嘈杂的乱音。
让陆泽有些诧异的是,那只看样子娇生惯养的雄虫竟然没有朝身边的雌虫发脾气,他一把退开上前搀扶他的虫,对着绊倒他的藤蔓就是几脚。他的怒火似乎并不单纯,脚下无辜的藤蔓成了出气筒,被狠狠地踩了又踩,像是被它们当成了谁的脸。
一旁凑上前企图夺得注意力的雌虫没有讨到好,脸上的神情挂不住,余光转了转不知怎么的竟然看见了紫藤树下那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莱茵,他大呼一声道:“莱茵殿下,您、您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做作的颤抖,谁都能听得出言语中的嫌恶和轻蔑。
一时间所有虫的视线都集中在紫藤树下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虫帝陛下竟然放任您来到这里?哦,虽然您的名字确实在这场宴会的名单中,但是您心里不清楚吗,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难道忘记了一月前救援的惨剧吗?”
正在踩藤蔓的青年似乎是被什么字眼戳到了,竟然也停下了动作朝说话的雌虫看来,见状说话的雌虫高高扬起头颅,他很满意自己得到了绝大多数虫的注视,他被这种“重视”的喜悦冲破了头脑,高声道:“您也知道,您是一个充满厄运的虫,您的到来只会带来不幸,您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房间里而要出来呢?您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多大的危害吗?”
雌虫说着忽然顿了顿,随后再一次提高声线,他略带颤抖的咏叹像是宣道会上的牧师带着居高临下的指责:“您不知道吗?这里有多少位尊贵的雄虫和客虫将会因为您的到来蒙上阴霾?!您真是太不负责了!”
被奚落的雌虫沉默地站起身,打算离开,可早已经沉浸在被注视、关注的雌虫哪里会放弃如此美好的机会,热血上涌他竟然伸手去拦,可惜他忘记了眼前的雌虫就算是个瞎子也是个上过战场的瞎子,闪电般的后退让他猛地扑了个空。
雌虫听到了窃窃的偷笑声,他猛地涨红了脸,竟然不管不顾地朝莱茵扑上去。
“砰——”
莱茵凭借着本能躲开了雌虫的攻击,可惜脸上遮挡着盲眼的眼镜却被打落,他猛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地反应暴露了他是个瞎子的事实。
打落眼镜的雌虫笑得趾高气昂:“一个瞎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血淋淋的伤口被撕开堂而皇之地摆在所有的嬉笑和讥讽面前,仿佛骨血中烧起来一把火。
“卧|槽,你在做什么?!”
“你|他|妈,欺负一个瞎子?!!”
得意洋洋的雌虫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以为讨巧的行动却引起了雄虫的斥责,看着那张充满厌恶和指责的俊脸,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阁下,我不是……,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这个破地方的家伙都有病吧,竟然连一个瞎子都好意思欺负!”
众星捧月的雄虫丢下一句嫌弃鄙夷的话语后扭头离开了,只留下傻楞在原地的雌虫。
一句又一句“瞎子”像是在洒在伤口上的盐巴,白色的盐粒浸透了伤口,粗粒的感觉让从未愈合的伤口更加疼痛。
莱茵紧闭双眼,他感到羞耻、感到愤怒,可最后全都沦为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他摸索着想要捡起地上的眼镜,虽然这副眼镜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效用,但起码是他为数不多的物品。
“都怪你!!!”
被丢弃在原地的雌虫发出一声一声尖利到仿佛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张牙舞爪地朝正蹲下摸索眼镜的莱茵扑去。
莱茵朝后扬去,但还是慢了一步,脸颊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下,些许刺痛弥漫开来。
莱茵抬起头,没有眼镜的遮挡,那双覆盖着厚厚白翳的眼眸看上去显得阴森可怕,像是阴冷河水中爬上了的鬼魂,浑身缠绕着阴冷的鬼气。
“你、你给我等着!”
发疯的雌虫害怕地瑟缩着,丢下一句狠话后转头跑了。
陆泽看着雌虫在脏乱的土地上摸索着,那副眼镜距离他还有段距离,按照雌虫这个寻找方法,怕是宴会结束都找不到。
陆泽想着,从阴影处走出弯腰捡起了不远处的眼镜。眼镜因为大力有一点歪了,但好在镜片没有碎。
“给你。”
莱茵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更为霸道的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那种味道勾起某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他在地上摸索的手指猛地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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