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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船
　　被残忍地折磨了多日后，这天晚上几个年少的狞鬼被拖出笼子供那些大人玩弄，在疼到极致时忍不住咬了面前的人一口。
　　换来的是更残酷的折磨，这个船舱的地面上满是酒液和稀释后的血液。
　　他们不只把狞鬼当成奴隶玩物、可以随意杀死的畜牲，甚至还要用狞鬼的血制药，用狞鬼的肉代替狞兽肉。
　　狞鬼虽然被称作厉鬼，可实际上却是霊者和上层阶级随意摆弄的物品。
　　奴隶、力气很多的力夫、有着奇特爱好人的玩物，他们甚至觉得狞鬼数量太少，专门让狞鬼和狞鬼或主动或被动生下孩子，继续成为他们好用的奴隶。
　　可狞鬼终究不是野兽，他们拥有人类的感情。
　　亲眼看到自己父母或孩子在面前被杀死后，有几个狞鬼决定反抗。
　　哪怕结果早已注定。
　　......
　　高阶霊者站在甲板上俯视着下方被制服的一众狞鬼，一手拽住跪在脚边那个有着一双狼耳的狞鬼少年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露出被铁环束缚住的瘦弱脖颈，冷冷地说道：“反抗，哼！这就是下场——死。”
　　下方的狞鬼跟着一起被抬起头，被强迫着看高处那个少年的死状。
　　不管他们是否参与了不久前的暴动。
　　然而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脖子和握刀的手就被突然出现的水流缠绕束缚直至变形。
　　接着那水绳如同柔韧的绳索一点点收紧，他的五官扭曲，最后颈骨发出咯咯声响。
　　但他没死，这样死对他来说太过轻松。
　　“呵呵！”挣扎着用喉咙勉强呼吸，面色越发狰狞，他双目圆瞪试图看向身后，轰地一声，高大的身体无力地重重摔倒在甲板上，鲜血顺着四肢破开的皮肤在木质船板上蔓延，同时也露出了他身后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船上的男人。
　　男人初看是个青年仔细打量会发现他眉眼间还带着一丝少年锐气，身形修长挺拔，单薄的淡青色衣衫随着脚步缓缓摆动，他带着海上冷雾走近跪在地上的狞鬼少年，一挥手斩断捆在他身上的绳子。
　　将人扶起时，何水对上了一双如狼般凶狠的眼神，似乎随时能够撕碎挡在面前的一切，可仔细看会发现他眼底的迷茫和悲伤。
　　这个狞鬼少年并不大，跟何朵同岁或许还要再小些。
　　“你是什么人，怎么到了船上？”
　　“管他是什么人，竟然敢伤了大人，我们一起上，杀了他给老大报仇！”
　　下方甲板上站着的也不全是傻子，几个中低阶霊者明显看出何水不好对付，招呼同伴一起上。
　　何水已经确定红船上只有一个高阶霊者，剩下的人不足为惧。
　　随着他的意念，船两侧的海水如同搭上虹桥翻卷着飞到半空，落在甲板后如同灵活的水蛇，将还站着的众人全部缠绕捆绑起来。
　　“哇，宿主，这个阵法是你自己改良的吗？比之前那个五级魔法阵构成类似，但要更节省魔力。”1008随时记录宿主的数据，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新变化。
　　“......之前那个用一次就快被榨干了。”
　　何水才晋升五级，学会的高级阵法只有一个，现在用出来的只是在魔力不够的情况下将一个完整的大阵进行拆分，只用了其中最关键的两个小节点，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单只是一个算不上魔法阵的小东西，对船上余下这些人来说已经足够震撼。
　　老大毫无抵抗地倒下到现在奄奄一息，众人在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后，除了几个满是杀气阴狠异常的人外，剩下大半人开始求饶。
　　何水想到的却是之前用精神力探查时看到的景象，那让他现在都不敢随意探查这艘船内的惨状，那让1008到现在都还处于震撼的惊醒。
　　他本想直接杀死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但当他看到被强迫跪在地上的狞鬼们对这些人露出的仇恨和悲伤的眼神时，稍微留手，只将人废掉，没有杀了他们。
　　水刃飞出解开众人身上的绳索。
　　“这些人交给你们，有仇报仇吧。”
　　狞鬼们不清楚何水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他救了大家是事实，还帮大家报了仇。
　　只是一时间还不敢行动，最后是被何水扶起来的狼耳少年最先行动，踉踉跄跄朝着何水跪下，头狠狠磕在地上，再起身后他捡起地上那把原本要杀死他自己的刀，狠狠扎进这个原本高高在上掌控着他们生死的人的胸口。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想到自己的仇恨。
　　那些被杀死的家人，自己受到的虐待侮辱，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寻找自己的仇人。
　　凄惨的嚎叫声从那些原本手握长鞭的人嘴里响起，有人痛呼、有人求饶。
　　更多还是狞鬼们因为给家人，给自己报了仇而痛快地大哭大笑。
　　何水的将这一幕全都收入眼底，也注意到船上有些船员没被伤害，看来他们平时没怎么作恶。
　　而这些愤怒的狞鬼也没有彻底抛弃的理智。
　　两刻钟后船上重新安静下来，该死的人都死了。
　　剩下的狞鬼站在血泊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大家一起看向何水。
　　他们本就习惯了被奴役，哪怕有了一次反抗，可从仇恨中苏醒后又把希望和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力交给了拯救他们的人手中。
　　何水在这样的眼神中有片刻的犹疑，最后内心重新变得坚定，深呼吸一口气对系统道：“1008，他们无处可去。”
　　1008在这一刻好像明白了宿主的心情，它坚定道：“宿主，就按照您所想的来做就好。”
　　这一刻海上寒雾逐渐消散，月光有些黯淡，却也能看到不远处停靠的另一艘大船。
　　季书带着人正在打扫卫生，顺便清点近段时间可能用得上的物资。
　　发现雾气消散后，季书提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红船船舷上站着的何水，看着那有些单薄却又让人觉得安心的身影，下意识就站起来挥了挥火把。
　　季书这个人确实很有能力，虽然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由良好教养带来的仪态，但却又能让人很容易接纳他，特别是有着一副好口才。
　　就是红船上这些经历过磨难，排斥人类的狞鬼也在他的劝说下允许了他带人靠近。
　　另一艘船上的人看到这些狞鬼的惨况，有能力帮忙的都没有推辞。
　　烧热水、熬煮汤药、给他们清理伤口、上药、准备衣物。
　　1008感动得眼里直冒泪花：“宿主，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就像是品种不同的两只流浪猫在受伤后互相舔舐伤口。”
　　“狞鬼本就是人类。”
　　何水坐在最高的桅杆上，披散的及肩发丝在海风中凌乱飞舞。
　　仰望天空，月亮似乎是收敛了光辉，就连星辰都不再闪烁，天幕黑沉到有些压抑。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未来将会更加艰难，势力变动造成的战争，霊者狞鬼普通人三方不止千百年的恩怨。
　　何水之前那片刻的犹疑是因为他切实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和地球的不同。
　　和平距离他还很远很远，甚至随着科技的快速进展，战争会由他来点燃，这让何水怀疑自己的意义。
　　可
　　1008：“可是宿主，黑暗之后就是黎明。”
　　何水：“黎明前还有启明星照亮方向。”
　　一人一系统异口同声。
　　然后他们一起望着天边那颗最明亮的蓝色星辰，大笑出声。
　　笑声传到下方两艘船上，一夜没睡的众人抬头，看着上方那个拯救了他们的男人。
　　正好太阳在此时从东方升起，那人也好像融入在灿烂的光辉之中。
　　“让你直视太阳，哈哈哈哈，眼睛疼了吧，流眼泪了吧！”1008嚣张地嘲笑自己宿主，一边没有忘记疯狂拍照留念。
　　何水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治愈魔法，双眼恢复视线的那一刻先送了1008一对白眼。
　　然后就开始用恢复的魔力给受伤严重的狞鬼们治疗，在他出手之后有些可能需要截肢的伤也能慢慢恢复过来。
　　可惜有些狞鬼还是伤得太严重了，天色彻底大亮后遵从他们的遗愿，将他们的尸体还有之前没被那些人使用的狞鬼尸身一起在海上举行了一次火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