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宝贝这么会钓,不要命啦!
青年嘴角挑起一抹随性的笑,抬手搭在沈无虞的肩膀上,“刚从国外参加比赛赶回来,礼物我就先欠着了。”
沈无虞也笑,“江少爷人到了就行,还要什么礼物啊。”
林缺收回视线,他知道对方是谁,江肆,沈无虞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发小。
几人正说笑着,宴会厅里忽然陷入一瞬的安静,紧接着有人窃窃私语,同时往入口的方向看去。
“是聿川哥来了啊。”沈无虞脸上的笑意加深,冲宴会厅入口的方向挥了挥手,“这边。”
宋云铮原本带笑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江肆只是极轻地挑了挑眉。
林缺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前不久在电视屏幕里看到的身影,就出现在不远处。
裴聿川不过三十来岁,穿着一袭考究熨帖的深色西服,四肢修长,身高鹤立鸡群。
顶上明亮的灯光洒在男人线条优越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瑕疵,充满了电影般的故事性和质感。
尤其是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沉稳而冷淡,像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明,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男人迈着平稳的步伐,越走越近,林缺淡淡收回视线。
“聿川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裴聿川最后停在沈无虞另一侧,磁性的声线里语气平淡:“抱歉,路上堵车。”
沈无虞脾气很好,没有计较,“没关系,你能来就行了,对了给你介绍一下。”
他示意裴聿川看向对面垂眸沉默着的林缺,“这是我朋友林缺,你们是第一次见吧。”
“林缺,这是我的订婚对象,裴聿川。”
林缺撩起眼皮,撞入一双平静如湖泊却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
裴聿川似乎没有跟他握手的打算,只是礼貌性地微微颔首,两个没有起伏的平和字眼在他耳边响起:“你好。”
他张了张嘴,低声回了句:“你好。”
此后,再无交流。
家人,朋友,追求者,未婚夫……沈无虞什么都不缺,所以为什么要针对他呢。
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值得沈无虞针对的地方。
宋云铮似乎嫌林缺顶着那张病怏怏的脸出现在他和沈无虞跟前碍眼,随口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林缺无视周遭人看向他时怪异的目光,找了个角落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尽管如此,还是有刻意讨论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说他怎么还有脸出席沈小公子的生日宴啊,也忒没有自知之明了。”
“这姓林的不要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傍上了宋少就是好啊,都能穿得起高定,戴上几百万的名表了。”
“还不是卖屁股上位的,也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宋少真是饿了,也不嫌脏啊……”
一字一句,全都无比清晰。
第4章 死去
林缺端着高脚杯的手开始轻颤,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紧紧摁着自己发颤的手,却无济于事,反而抖得越来越厉害。
林缺抿了抿苍白的唇,随后把酒杯放下,动作略微急促地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却没有找到随身携带的药盒,换衣服的时候忘带了。
又犯病了。
林缺坐在沙发上,神经质地抠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背,浅色眼眸里的平静和理智逐渐被焦虑和暴躁取代。
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着,如同众星捧月般的沈无虞。
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都在笑。
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林缺重新端起那杯酒,起身往沈无虞的方向走去。
沈无虞看到了他,笑着冲他打招呼,“林缺,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林缺没说话,脚下步伐加快,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扬手将杯中的红酒往沈无虞身上一泼。
周围响起惊呼,然而下一秒,林缺那双无机质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用力将手里的红酒杯砸向沈无虞。
谁都没料到这突然的举动,沈无虞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及时攥住林缺瘦骨伶仃的手腕,不容拒绝的力道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林缺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抬起眼皮,对上了男人那双如湖泊般沉寂的黑眸。
是裴聿川。
下一秒林缺整个人被推倒在地上,宋云铮弯腰紧拽着他的衣领,扬起手掌丝毫不留情地扇在林缺的脸颊上,“你他妈在干什么!”
听到动静的沈父和沈行舟连忙赶过来,“小虞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爸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谢霁语气担忧:“先去换身衣服吧,都脏了。”
江肆低骂一声,抬脚往林缺身上踹去,“宋云铮你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带进来,赶紧把这神经病赶出去!”
沈行舟微微蹙眉,看向林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在阴沟里爬行的老鼠,冷漠到了极点。
“敢对我弟弟动手,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
裴聿川面色平静站在旁边,身姿如竹。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上戴着的檀木佛珠,冷淡地看着这场闹剧,仿若隔岸观火。
宋云铮的那一巴掌很重,林缺的半边脸颊很快肿起,嘴角流了血。
他狼狈地倒在地上,看着众人关切地簇拥着受惊不小的沈无虞离开,边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宾客,对他指指点点。
林缺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随后被宋云铮暴力地拽起,大步往宴会厅外走去。
当天晚上,林缺在沈无虞生日宴上的所作所为就被传到了网络上。
毫不意外,迎来的又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诅咒。
“吃里爬外的白眼狼,谁给你的胆子做出那种事情!”
“林缺你怎么这么贱啊,要是人家沈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娘第一个不放过你!”
“老天爷啊……真是造孽啊,生你有什么用,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你这贱种给淹死!”
中年女人尖锐刺耳的嗓音通过手机电流,源源不断地传进林缺的耳膜里。
谁能想到在电话恶毒地说着各种污言秽语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林缺的脸色是麻木的,他沉默地听着那些像刀子一样锋利尖锐的话,没有一句反驳。
片刻后,他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本该合身的衬衫穿在此时的林缺身上,却显得空荡荡,他赤裸着双足,面无表情地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他抬脚踏进已经装满温水的浴缸,没有脱衣服,直接坐了下去,浴缸里的水不停地溢出来,染湿地板。
浴室里安静无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溢出的水滴缓缓砸在地板上,开出一朵朵绚丽荼蘼的花,逐渐凋谢。
林缺无力地靠着浴缸,单薄的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
他半阖着眼眸,失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浅色瞳孔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最后,他缓缓阖上了眼皮,再无一丝声息。
——
林缺是在精神恍惚的时候意外死亡了,但他发现自己的灵魂还留存于这世间。
也许是因为执念太深,还有太多的不甘。
林缺看到了自己的死状,也看到宋云铮结束应酬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发现了躺在浴缸里失去呼吸的他。
宋云铮震惊,不可置信,紧接着是愤怒,甚至掐着他的脖子冲他破口大骂。
骂完了之后,男人又抖着手打电话叫救护车,在电话里还是骂人,面目狰狞扭曲得可怕,比林缺发病时的状态还像个精神病。
当然,林缺已经死得透透了,不可能再救回来。
他没有再理会宋云铮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再回到那幢束缚了他两年的如同牢笼一般的别墅。
林缺的灵魂在外面四处游荡,即便死了,也找不到归处。
不知不觉,他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父亲依旧烂醉如泥地从外面回来,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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