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苏念对面的楚颂之自然看不到苏念的手机界面，但是能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脸颊和耳廓迅速涨红，双眸染开羞恼的水意，粉唇也用力地抿起来，然后食指狠狠地在手机上戳点几下，啪地把手机盖在了桌子上，胸脯一起一伏的，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楚颂之表面淡然地抿了一口茶，问：“君骁给你发什么了？给你气成这样。”
　　“不是他，是……”苏念倏地冷静下来，止住了话，“没什么，看到了一条令人气愤的社会新闻。”
　　楚颂之微微挑眉。
　　“我们继续画画吧。”苏念对他笑了笑，坐回那张复古高背椅上。
　　这个话题就这么简单略过了，楚颂之没有再问，苏念也将其抛在脑后，很认真地做着模特。
　　整个过程很舒适，可惜苏念时间有限，不能久待。
　　“我是瞒着姐姐偷偷跑出来的，现在该回家去了。”他抱歉地对楚颂之说。
　　“没关系。”楚颂之放下画笔，到旁边的水池清洗了手指，把右手递到苏念面前，“能帮我解开一下吗？”
　　苏念点头，接过钥匙动作熟练地替楚颂之把锁链解开。
　　要走之前，他又无意瞥到画架上的画，愣住了。
　　还只是完成一半，但是画纸上层层堆叠晕染的色块依然很有冲击力。
　　明明楚颂之用的不再是浓郁的暗色，明亮干净的色彩描绘出了与现场相差不二的光线，可是笔绘到了中心人物上，又完全变了一种氛围。
　　很低的仰视视角，坐在高背椅上的貌美少年睥睨过来，手里牵着锁链衔接到画面之外。
　　在画面底部，那华丽地毯上，还有一道令人遐想的影子。
　　像是有一个人跪在那里，对少年俯首称臣。
　　苏念不懂画，但是看一眼就浑身发毛。
　　主要是画里的人正是他自己，这种感觉奇怪极了。
　　他不由后退了一步，后腰被两只手掌撑扶住，仿佛被烫到一样连忙躲开。
　　楚颂之并不介意他的反应，噙着浅淡的笑意，看向自己的画作：“怎么样，还算满意吗？”
　　“我……”苏念扭头看了一眼就飞快低下头，“我有这样看你吗？”
　　楚颂之摇摇头：“怎么会呢？”
　　苏念：“那……”
　　楚颂之又道：“我想过要是自己是跪在地上作画，又将手里的铁环扣在脖子上，一定就会和画里一模一样了。”
　　苏念呼吸停滞，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男人。
　　黑眸中的暗色转瞬即逝，楚颂之重新带上温润的微笑：“好了，我送你回家吧，别让你姐姐担心。”
　　苏念欲言又止，最后只艰涩地说了两个字：“……好的。”
　　他有些魂不守舍地被楚颂之牵着走出楚家。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别墅的三楼某个房间，落地窗后立着一个相熟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委屈与怨怼。
　　活像是被老婆和兄弟戴上绿帽子的丈夫。


第179章 阴郁跟班29
　　又画了两天, 楚颂之的画作完成了。
　　苏念并没有再去看成品是什么样，那日只是一眼就有一种从脚底板蹿上来的羞耻感，令人无所适从。
　　幸好楚颂之告诉他, 关于他的画作都会好好封存，不会让其他人看到。
　　到了第二幅画创作，画室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那张高背沙发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欧洲复古风格的大床。
　　两米的大床上不知道铺了多少层白色羽绒被，堆叠出了云朵一般柔软蓬松的效果，还有轻薄的白色床帐迤逦垂下, 被从窗户钻进来的微风轻轻带起，白雾般飘渺朦胧。
　　“我是要睡在这上面吗？”苏念惊讶地问。
　　“嗯，对着我侧躺就好。”楚颂之又拿出一件长款宽松白色衬衫，“换上这个。”
　　苏念接过，问：“只是穿这个？”
　　楚颂之含着浅笑点头：“很长的。”
　　“嗯……”
　　苏念带着疑虑去换了, 发现确实如楚颂之所说, 这件衬衫又大又长, 能直接遮到大腿中间的地方, 丝毫不会走光。
　　就是……
　　他把袖子揪起来, 凑到鼻子下面仔细嗅闻。
　　湿润的柏木味。
　　他走出去，直接问楚颂之：“这件衣服是你的吗？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
　　说着他又揪着袖子盖着鼻子闻了两下确认。
　　楚颂之把他毫无顾忌的动作看在眼里, 喉结轻滚：“嗯, 是我的。”
　　“啊……”苏念轻轻皱起眉头。
　　楚颂之补充：“但是我放在衣柜里从没穿过，还是新的。”
　　“哦, 那就好。”苏念放下心来，坐到床上去。
　　楚颂之不着痕迹地用目光滑过他垂在床下的双腿, 走过去单膝跪下，脱下他的拖鞋, 问：“你很介意穿我的衣服吗？”
　　“也不是……”苏念缩了缩被握住的脚踝，脱离alpha有些烫人的手掌心，“要是沾上太多信息素，回家以后被姐姐闻到会被骂的……”
　　楚颂之缓缓起身：“不用担心，在走之前我用信息素清除剂在你身上喷一喷就好了。”
　　苏念一怔：“还有这个啊？”
　　早知道有这个，他也就不用受前面的罪了。
　　怎么从没有人告诉他？
　　楚颂之笑了笑：“躺下吧，我去拿东西。”
　　苏念找了个舒服的侧躺姿势，然后盯着床柱上的雕花发呆，余光里见到楚颂之回来，转眸看过去，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双眸流露出疑惑。
　　一条正红色的光面丝带，很长，大约三厘米宽，被楚颂之在手里勾了好几圈，快要及地，随人的动作轻轻飘动着。
　　苏念以为他是要放在床上做点缀，听到他要自己伸出两只手臂的时候一愣。
　　“要做什么？”
　　楚颂之抬眸看他一眼，眼尾勾着一点耐人寻味的上扬弧度，将手里的红色丝带缠绕上他的手腕。
　　苏念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被楚颂之一圈又一圈绑在了一起，好半天没回过神。
　　“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说是绑也不太对，楚颂之缠绕得松松的，有足够扭动的空间，很好挣脱，也没有打结。
　　他没说话，将剩余的长度随意拖在柔软白被上，直起腰，低头打量床上的苏念。
　　苏念不会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勾魂摄魄。
　　身子陷在软被里，摆着最能展现身体曲线的姿势，宽松的衬衫布料硬挺，更能衬出他骨架纤瘦，但是在凹陷的腰部之下，被挺翘臀部撑起的衬衫短了一大截，岌岌可危地盖在大腿根处，随便动一下都有可能春光乍泄。
　　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什么遮挡都没有，如玉打造一般就展露在人前。
　　一整片的白色之间，缠绕在手腕和小臂之上的红色丝带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使白的更白了，也让整个画面多了一分热烈和妩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楚颂之避开了苏念望过来的纯真又懵懂的眸，勾了一下那丝带尾部，让其垂到床下。
　　“这是设计之一，艺术需要。”他说。
　　又是这个理由。
　　苏念抿着嘴唇沉默，但是也没有动。
　　其实丝带的存在感很低，轻软到可以忽略不计，没有一点难受。
　　“要是不舒服了就跟我说，想睡了也可以睡。”
　　楚颂之再次提醒他，随后走到画架处，固定好画纸，开始调试颜料。
　　画室又一次变得很安静。
　　躺着的苏念观察了一会儿楚颂之，见他真的只是画画并没有别的意思，便逐渐松懈下来。
　　丝带总比锁链好吧，只是被束缚的人换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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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西沉，如往常一般，楚颂之将苏念送回到张家近处，看着人进了屋，才转身往回走。
　　到别墅楼下，他脚步一顿，抬头往上看去，对上了阳台处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