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猎雁
作者:阿哩兔
时间:2024-09-20 03:04:30
标签:前世今生
烬冶叫那个和他一同出逃的女孩儿姐姐。
他们都在为了某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后来的事情水到渠成。
烬冶结识了江如良。
他们一路打了回去,夺回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风霖倒下,南宣的旗帜终于在他的故土上又重新升起。
见证了这一切,穆雁生心情五味杂陈,轻抚着野鹤的脑袋,低声道:“太好了呢。”
不知道说给谁听。
野鹤眨了眨眼,又和他飞向了另外一处。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浮水镇。
破旧的茅草屋,他和爷爷坐在院子里围着个火堆,小小的他手里举了个烤焦的地瓜往老人嘴里塞。
爷爷愁眉苦脸,嘴里骂骂咧咧,边吃边干呕,但最后还是把那焦地瓜吃了个干干净净。
穆雁生弯起嘴角,没几秒笑就成了苦笑,他呢喃着:“这该多难吃啊。”
后来爷爷不见了,茅草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院子里多了个土堆。
他一个人过了许多许多年,某天,迎来了一位新客人。
新客人是位好心人,和他一起蹲在土堆前,往爷爷的墓碑上题字。
他和这位好心人一起进了雪山,一起在山洞中取暖,分享食物,好心人还从熊口中救了他。
他喜欢上了这个好心人。
好心人说要带着他一起走,他欢欢喜喜和爷爷告别,和好心人一起来到了宫城。
好心人原是南宣的帝王。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当时的他却不这么想。
烬冶哥哥给他吃给他住,将所有他没见过的好东西都给了他,他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想来帝王无情也分人。
烬冶说也喜欢他,于是他便以为能和他白头偕老。
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一场病痛毁灭了他的心愿。
而比这病痛还要难忍的,是他的欺骗。
穆雁生不想再看一遍自己凄惨的一生,揉着野鹤的羽毛祈求它带自己走,野鹤却没有离开,只是不停地长吟,不知道想要让他看到什么。
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
那是他毫不知情却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他看到自己因病双眼近盲时,悄悄来探望他的烬冶。
他在病中浑然不觉,以为烬冶很少来看他,他不知道,原来在自己难受的时候,烬冶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看到他口鼻鲜血直流,烬冶也会红着眼不知所措,倚在树下偷偷地哭。
那是旁观者都能看出的心疼与不忍。
他说不想他死,所以才用药吊着他的性命,原来不是谎言。不是为了报复他才让他痛苦地活着,只是因为真的想让他活命。
是自己误会了他。
那座高楼里,也不是他猜想的某位烬冶真正喜欢的人,而是他的亲姐姐。
烬冶去寻找昆仑,是为了给自己的姐姐治病。
那么自己因为猜忌而故意试探的成亲,他之所以答应下来,也是他心甘情愿。
烬冶与他的姐姐,与江如良争执不下。
他为他开脱,解释。
为了自己,烬冶与所有人作对,独自面对着至亲之人不解、失望的眼神,进退两难。
他那时候又有多痛苦。
可饶是被逼到绝路,宁愿被憎恶,也没有想过要将他交出去。
那个时候,自己又是怎么对待他的。
烬冶力排众议保着他,可终有他心余力绌的时候。
江如良偷取了烬冶的念生,砍了自己的首级。
江如良告诉他,烬冶不愿见他最后一面,是烬冶要他的命。
全是他在撒谎。
头身分离的尸首躺在屋中,发现他尸体的朱雨嚎啕大哭。
烬冶匆匆忙忙赶来,见到的就是他还未凉透的尸体。
朱雨在他死后第二日悬梁自尽。
烬冶将他的头颅缝好,紧紧抱着他的尸身,目光呆滞,一夜白头。
直到他的尸身开始腐烂,他才在姐姐的劝告下埋葬了他。
自此本该意气轩昂的人再也没有笑过。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江如良,姐姐,和烬冶亲近之人皆一一离去。他形单影只。
孤身一人,留在那四面不透风的囚笼里。
就这样,一直坚持着自己该尽的责任,扶持新帝登基之后,烬冶离开了王城。
野鹤驮着穆雁生一路跟着他,穆雁生渐渐认出了烬冶前往的道路通向何方。是浮水镇。
烬冶回到了浮水镇,钻进了那片雪山群,去完成他想做却一直没能做成的心愿。
他再一次去寻找昆仑山。
为了……能再与阿雁相见。
他在茫茫雪山中日复一日地走着,雪压弯了他的腰,压低了他的眉眼。
食物吃尽,他力竭之下,为了拥有能自由活动的体力,明知有毒,仍是义无反顾地吃下了那株名为狸斑的毒草。
为了一个虚幻的传说,他没有打算活着出去,他决定死在这里。
后来,可能是上天看不过去,在他的诚心求见之下,他的面前出现了那道没有尽头的天阶。
他膝行着爬上去,一步一叩首。
瘸了腿,吐着血,指甲如数翻开,身上,头上的鲜血滴答滴答沿着台阶滴下。
白玉砖石被血染透,也没能让他后退一步。
他说:“我有一个所念之人,我想再见他一面。”
隐于云中无法得见的仙人却不答应他。
「已死之人堕入轮回,如何得见。」
烬冶道:“那请……请让我来世,再与他相逢。”
仙人开出条件,让他去寻找一颗根本没有丢在雪山中的石头。只要烬冶寻到了,便答应他的请求。
所赌注的那颗石头,是他亲手做的紫石挂穗。
烬冶一直贴身带在身上。
明知是故意为难,他却义无反顾地去了。
满怀期望,以为自己精诚所至,便可金石为开,专注到连自己倒在漫天飞雪的深山中,成了孤魂野鬼也没有察觉分毫。
亲手挖到自己的尸骨,那是什么感受呢。
他守在黄泉八百年,烬冶亦在雪山游荡八百年。
他们分隔两地,过着同样的时间,享着同样的滋味。
烬冶半生都在竭尽全力扫清阻挡在他们面前的种种障碍,可终究被这无情的世道碾为齑粉。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连真相都不敢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穆雁生想起前世记忆之后并不快乐。
商尽也呢,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穆雁生的每一次推拒,每一次看向他时的抵抗与冷漠,他都原原本本如数受着。
得到了这样的一世,两人关系僵冷成这样,他前世一意孤行所求来的一切还值得吗。
他有后悔过吗?
还是说,只要能再一次见到思念的人,明知这份痛苦是毒药,他也能自欺欺人般当做糖水,无怨无悔地咽下去吗。
第50章 我只是想和他和好
野鹤载着他落在雪山顶,穆雁生俯视着脚下绵延无边的山脉,庞大到连眼睛都要看上许久才能全部看清。八百年间,那个人就这样靠着一个执念走过了山中的每一处角落。
无知无觉,连自己什么时候送了命都不知道。
垂在身侧的掌心有些发痒,是身旁的野鹤在用脑袋蹭着他。
他摸了摸野鹤的头,一点异色落进他眼中。
野鹤的嘴里含着什么。
手伸到它嘴下方,它将东西吐了出来。
一颗紫色的石头落在他掌心里。
是那颗八百年间未曾被烬冶找寻到的赌注。
就在他握住石头的霎那,呼——一阵狂风裹着雪雾席卷而来,穆雁生被风吹迷了眼,倒退两步,不得不举臂挡在眼前,模糊的视线中,野鹤昂首振翅,腾飞而去。
而它的背上,坐着一位长发男人,男人宽大的衣袍翻飞,长发一并在空中飞舞。离得太远,穆雁生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他大概也猜得到。
除了那个给烬冶指路的小童子外这里不会再有其他人。
男人悬于云端,冲他的方向微微弹了弹手指,剧烈的失重感从穆雁生脚底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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