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许多人都不会想到，末世天灾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了。
　　“今晚想吃什么？”
　　中午吃完饭就在家没动,艾弛三口都不太饿，一直到晚上十点多艾弛才问出声问两个孩子想吃什么。
　　“吃薯条汉堡。”
　　艾伊琪举起手指，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摆明就是在打着空间里外卖主意。
　　“一个月只能吃一次,你确定这周就今天吃？”艾弛问。
　　小孩始终是小孩,小女儿对不用去学校更多表现出得是高兴。
　　至于窗外的大雨，她应该没有半点放在心上。
　　刚才艾弛还见她用电话手表和小伙伴们交流要给芭比娃娃梳什么发型。
　　艾恒心事重重，一脸凝重地望着窗外,时不时又看看手机。
　　“那还是留到下周再吃吧，今天就吃螃蟹。”
　　小姑娘可早注意到了水槽里绑着绳子的大螃蟹,眨巴着眼睛故意笑道。
　　“那我去做饭。”
　　晚饭就蒸了个螃蟹,一盘子油麦菜。
　　三人都吃得少，吃完艾伊琪就忙着去看动画片,艾恒默默把碗洗了。
　　艾弛先到各个房间窗前检查密封条，确认看看有没有进水,再拿出手机检查前两个小时的监控。
　　等他把冲锋艇拿出来，用电动充气泵充满气，艾恒才从厨房出来。
　　走到餐桌前, 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艾弛正搬着冲锋艇到门口去。
　　心里一惊连忙问：“爸,你要出去？”
　　“没有,先充好气,过两天停电了得用手动充气，太累。”
　　“哦。”
　　艾恒整个表情一松,跌坐到椅子上。
　　“出什么事了？怎么一直看手机。”
　　艾弛尽量按照十几岁少年的心思去做了番猜测，随后得出结论。
　　“难道是在担心你喜欢的女生？”
　　“爸！”
　　艾恒眼皮抽动，想翻白眼又被克制下去，之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我前几天就跟好朋友说了天灾的事，可他没当真，今天我才知道他们家已经没食物了。”
　　“……”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艾弛问。
　　“我有点想冒险去送物资，但一想到会害你和妹妹担心，我就觉得不应该去。”
　　这确实是个两难的选择，更何况艾恒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好！那爸爸来帮你做判断。”
　　“……”
　　“那个朋友叫有几口人。”
　　“六个人，他们家和小叔一家住隔壁。”
　　“加上叔叔一家，他们共有四个大人，既然没食物为什么不出去买呢？”
　　“水淹到膝盖了，怕出去不安全。”
　　“那咱们父子冒险去送，你觉得咱们安全吗？外面这么大的雨。”
　　人性在遭遇天灾时最体现得淋漓尽致。
　　艾恒在天灾中所学的第一课就是看清人心，并且在各种感情中学会取舍。
　　“危险得多。”
　　艾恒眸光一沉，眼底的犹豫之色迅速被冷所取代。
　　朋友不舍得家人以身试险是人之常情，却暗示让他是兄弟的话送点物资过去。
　　细想之下觉得自己还真是愚蠢。
　　“爸，我懂了。”艾恒说。
　　艾弛站起来擦干净餐桌。
　　余光中注意到信息聊天框里，艾恒回了句太危险不敢出门。
　　随后对方信息很快回来，说不够哥们。
　　艾恒冷笑，干脆直接地将那人拉黑，摁熄手机。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站起来去客厅跟妹妹一起看动画片去了。
　　***
　　大雨第四天，水位已经完全淹没了一楼三分之二。
　　一楼住户全部紧急转移至楼上，物业在群里号召有业主能暂时借几间屋子给一楼住户使用。
　　家里住了人的几乎没人响应。
　　自从前天群里段斌发了那篇末世帖子后，二栋住户都开始有了动静。
　　昨天艾弛还看见有两户人家冒雨划船出去买物资的。
　　响应物业号召的，是几户买了房子但没居住的业主。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钥匙也在物业手中暂管，让一楼两户人居住绰绰有余。
　　一楼的问题解决后，物业开始在群里统计居住户数。
　　总共二十四层，每层两户，刨去十六户投资客，还有五户度假屋，四家住在别处。
　　剩下二十三户，其中有六家表示子女已经联系了船明天就来接他们离开。
　　连续三天的大雨已经让不少人潜意识里产生了危机。
　　所以最后统计下来整栋楼只剩下十七户人。
　　至于每家有多少人，艾弛估计没几家人说了真话。
　　人数一统计完，群里就有人提出明早想去购买物资，问昨天的冲锋舟是谁家的，想借借。
　　【2201：我们家有冲锋舟，正好我们也想出去购买物资，只能搭载一个人。】
　　艾弛瞟了眼门口的冲锋舟，手下也麻利输入。
　　【2302：我们家也要出去，可以搭一人。】
　　艾弛消息一发出，蒋明亮就跟个小跟班似的立即发了也要出去的消息。
　　【2301：我也有一个人的位置！】
　　很快有人私信，不过内容让艾弛眉心一跳，直接选择了无视。
　　1502的退休大妈私信艾弛，不过是让他帮忙带点回来。
　　那大妈姓张，听说退休前是学校专门管理年级老师的年纪主任，特别喜欢训斥人。
　　艾弛离婚那阵听她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不知从哪臆想来的猜测，非说艾弛是出轨家暴男，还到处宣传看见她带不同女人回家。
　　这这位大妈，艾弛连最基本的客套都不想回。
　　最终，是1101的两个小姑娘联系上了艾弛。
　　她们是对闺蜜，两人共同租住，平时根本没有做饭的习惯，大雨第二天就没吃的了。
　　艾弛同意之后马上联系蒋明亮，刚好一人载一个。
　　当天晚上，雨小了些。
　　不过仍然是中雨的程度，艾弛走得时候两个孩子还没醒。
　　他喊醒艾恒把门反锁，再给消防通道上的防爆门上锁，随后把从家门抠下来的监控猫眼按上，两人这才下扛着冲锋舟下楼。
　　走到二十二楼，段斌和段芙已经等在那了。
　　几人汇合后，往楼下走。
　　十一楼的两个姑娘穿着粉红色连体雨衣，惴惴不安地坐在楼梯上。
　　搬来三四年，她们连邻居的长相都没见到过，如果不是实在没吃的了，她们不会冒险跟两个陌生男人出去。
　　“走吧。”
　　见到人，艾弛淡淡地说，而后径直继续下楼。
　　经过一整夜的雨，一楼已经完全淹没，雨水刚好涨到了一楼花园的阳光房顶。
　　几人下到二楼，段芙轻车熟路地从早被冲开的楼道窗口把冲锋舟扔出去。
　　“我们往中城划，那里地势高些。”段芙说，而后单手撑着身体翻过窗子，踩在阳光房顶上招手：“一个一个来，都慢点。”
　　艾弛在最后头。
　　站他前面的小姑娘个头和艾恒差不多高，看年纪估摸着也才刚刚大学毕业。
　　许是又冷又饿，身体抖得都能听见雨衣摩擦的声响。
　　“你们先吃点东西吧。”
　　一只手伸过去，竟然是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夹馍。
　　姑娘惊喜接过，腼腆地道了声谢。
　　两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那边要坐段家冲锋舟的中年男人因为胖，爬窗子耗费了些时间。
　　等轮到艾弛送冲锋舟出去时，两姑娘已经吃完，就是被噎得面红耳赤，不停努力下咽。
　　“别噎死了。”
　　蒋明亮无奈，又从背包里拿出瓶矿泉水递过去。
　　艾弛把冲锋舟扔出去，也跟着爬出了窗子。
　　就冲这雨势，刚踩上玻璃顶没几步雨水就砸得雨衣噼啪作响。
　　多亏提前准备的连体雨衣有防水面罩，否则想要看清前路将变得相当困难。
　　几人合伙将两个姑娘拉了出来。
　　等坐上冲锋舟，段芙已经抢先划动船桨，仿佛知道哪能买到物资似的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