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
在他印象之中,能坐稳一地布政使之位的人,人品与交际能力暂且不提,最该被人所敬佩的应是品鉴与计算能力。前者能认识大周诸多特产之物,后者方便定价赚钱。
自然,有部分贪官污吏借此赚钱更是少不得这二者。
然而信上所言的布政使竟是连伪装用的东西都辨识不出,还一心将假财宝当做真宝贝似得捧着,浑然不知落入韩昭鸿的圈套之中!
林师爷接过江无眠递来的信件,往上一看,也是沉默不语。
韩昭鸿找专业人作假,伪造前朝一批宝物,其中真真假假混合,引得当地三司入套。
私底下三司之人不是没有怀疑真假,可当他三人将前朝一个毫不起眼的盘子卖出高价时,贪欲蒙蔽双眼,更是对韩昭鸿言听计从。
此番定陶出了金银陵寝的消息,也是韩昭鸿放出的饵,引得本该出了别院就应回京的建元帝转道定陶,继而遇刺,然后便是江无眠查到的线索——建元帝从定陶跑到了北地去搬救兵,韩昭鸿见事迹败露所行揭竿而起当了反贼。
皇帝遇刺,其他人不论,单是他三人就得人头落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韩昭鸿反了,还能吞了前朝财产。
林师爷看完叹道:“高价收购者,应也是韩党之人。”
不然如何让人心甘情愿踏入这浅显圈套之中,无非是利益与金银而已。
江无眠也是此意。
两人就此感叹一番,对着信上提到的路线研究起来。
明日还有一批援军抵达京师附近,还有粮草辎重,前者交给京师大营,后者他们得想法设法截断,起码不能让两方人马汇合。
“粮草辎重已是靠近军事大营方向,若是明日大营出兵,让斥候好生观察营中究竟出了何事。”是冯志有问题还是大营中生了乱象。
若是后者,就不要怪他笑纳这番物资补充一二消耗了。
若是前者……不知谁要任新的大将,负责京师安稳,但只要不是和顾家人沾边,都行,都可以。
江无眠对此不在意,他只看中那一批粮草。
次日一早,江无眠便见到李大监急匆匆带人来到码头处,他不由看了一眼东方,鱼肚白微微露了一线,天边星子与微弱月光尚未落下,这会儿就到了码头,怕不是连夜出发赶来。
“江大人!”
距离一近,江无眠便发觉不对,李大监这等情况好像不是坏消息,虽然来的快速却不见焦急,脸上虽说紧绷着,可周身已是不见焦虑紧张之态,想必是得了好事。
他一张口,江无眠便知是何等好事,因他捧着一卷明黄丝绢,对江无眠一行人道:“江大人,还请接旨!”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只见江无眠等人火速迎旨,听得那叫一个热泪盈眶,接旨声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与哽咽,甚至还有两分不可置信,情绪表演浑然天成一般。
——其实江无眠是照着谢砚行演的,后者有丰富的接旨经验,意思是什么场面都见过,还研究出一套完美演戏流程,这等情形下表现得复杂激动一些最好,其他的可以糊弄糊弄。
“……冯志未能及时察觉叛军偷渡入京,然其护驾有功,事出有因,算功过相抵。江无眠率军抵抗,给予叛军雷霆一击,彰显大周将士威能,捍卫京师安全,故暂代兵部侍郎一职……”
“江侍郎,还请接旨!”
第169章 密会
侍郎一职,仅次于尚书。虽然说是暂代,可此次平叛有功,待事情了结,侍郎一职定是要落在江无眠身上!
江无眠收好圣旨,李大监还道明日开大朝会,京中官员无事即可入殿。
请人且先上船喝茶,江无眠自行整理了当前的账簿与粮草辎重一类,另外绑了几个还活着尚未死去的叛军,提着以上东西,去参加次日朝会。
建元帝自首辅反叛以后行踪不明,京中仅有立场不明的百官与太子,次辅伍陵与皇太子联合勉强能维持现状,护卫京师平安。
然其余道台府县各有心思,开始时还能收敛一二,时日一长,什么东西都敢冒头。今朝归来,显然要整肃叛军、清理官场。
明儿可是重头戏,万一错过就不美了。
与此同时,也有宫内大监自几位阁老重臣的府上出来,吏部尚书也在其列。
他心有惶然,当日前往别院的一行人中有他,后虽然分成两队,他去了京师,没随韩昭鸿反叛,可建元帝知晓他也是韩党党羽,明日岂不是一场鸿门宴!
正当汤兴彦焦急万分时,就见管家捧着一张拜帖上门来,“老爷,门外有一人求见!”
他心中成焦虑烦躁着,面上也不客气,挥手让人回绝,“见什么见!老爷今日不见客!”
明日是大朝会,必须在建元帝定下罪名之前想好给自己脱罪的法子,难道真要告老还乡舍了这身官袍不成?
管家却皱眉低声道:“老爷,那人说过,您只要见到拜帖印章自会让人进门。”
忍着烦躁,汤兴彦拿来拜帖粗粗一翻,落款处不是字号印章,反而是个不成字体的图画!
瞳孔一缩,就见他神色微变,不由露出两分惊愕,这人竟还能在京中走动,莫非……
管家见他面色不对,再度出声提醒道:“老爷?”到底是要打发了这人还是要请人入门落座?您别光看给个准话啊!
汤兴彦半是激动半是恼怒,他深吸一口气,喝了半盏凉茶,略凉一凉脑子,复道:“请客人过府一叙,待老夫更衣后便去会会。”
忍了又忍,他还是在话尾带出两分怨恨。
等他换了一身常服,入了正堂处,就见一身冷意的顾念瑾正吹着茶盏吃茶,见汤兴彦怒气冲冲自内室而出,他也用了两分力气放下茶碗。
清脆的磕碰声让人动作一顿,汤兴彦敛衽冷哼一声,高坐上首,也想学顾念瑾端茶送客,然看在拜帖用的韩昭鸿名号上,还是忍耐下来。
他率先发难道:“顾念瑾,你劫杀白楚寒江无眠二人失败,竟还以真面目行踪京师,莫非是以为建元帝看不出这场袭击有你的手笔?!”
顾念瑾冷笑一声,提起那场伏击,他心头滴血,“他二人用轰天雷炸了城墙,中途不打扫战场,直奔京师而来,我等又能如何!”
此二人心性慎毒,又有轰天雷在手,可恨他们不靠岸,对着城墙处直来轰炸,压的伏击队伍也不好出手!
若是早早弄来轰天雷,何至于在此翻旧账!
然他今日来,不是为翻旧账的,而是来谈合作,“明日正是大朝会上,留守码头的江无眠也要入宫面见建元帝,依他之职,不可带刀入内,浑身更是无一物可用,正是袭击之时。”
汤兴彦豁然起身,心中破口大骂问候他与韩昭鸿的上下十八辈,明日袭击金銮殿,韩昭鸿是疯了还是他疯了?
可嘴上还是问道:“莫非你有方法混过禁中军与锦衣卫?”
建元帝宣布回朝,头一件事便是让江无眠暂代兵部侍郎,第二件事就宣布加强京中与宫中戒备,此次大朝会不同以往。
重臣来往之间必定要有宫内大监引领,普通臣子也要有临时发放的凭证才能入内。其余人等,仅能在禁中军看守的偏殿内等候传召。
这等防备情形,眼看是要整肃朝中,指不定是一场大清洗。
韩党,大势已去!
顾念瑾不着急了,慢悠悠短期茶碗送了一口,才开口道:“汤尚书作为吏部尚书,日日可见陛下。明日回来的究竟是不是建元帝,或可两说。陛下失踪多日,一来便是封兵部侍郎,指不定是要拉拢江无眠站在他那边罢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莫过于是。
汤兴彦手指微动,这意思是狸猫换太子之计,将当今说成假的,他又要从哪儿变出个真皇帝来?
韩昭鸿停留如此之久,竟是打的此等主意?不论如何算计,可还是那句话,入宫就是难关!
眼看汤兴彦沉吟不语,将要端茶送客,顾念瑾起身一步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说道:“作为六部尚书,你真甘心屈居人下?若是换了新皇,阁老之位手到擒来!届时后世只会称赞吏部尚书大义,以身试险揭露真相,青史留名莫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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