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
一切的源头正是眼前的两个徒弟。
但两个徒弟早已不再是幼稚孩童,本身认知完善,面对未来的路不再迷茫踟蹰,坚定走在自己的路上。而自己已是半只脚埋入黄土,人老之后就该服老,不插手年轻人的事情,前路和未来都该是他们自己闯出来的。
念及此,谢砚行放下千里眼,再度考虑起来自己是否应上奏一番,内阁动作越来越不加掩饰,建元帝仍在放任事态发展,待到新帝上位应当便是清算之时。
白楚寒与江无眠两人同样如此认为,因此计划的一场演练半是为了躲开漩涡半是为了武安营苑之后的发展。
至于此刻打成一团,不过是例行切磋而已。
围观学生远远看到打作一团的院长与夫子,不由自主远离争斗中心。看眼前的情况,想来在学院里,两人出手竟已是克制不少!
江无眠一刀格挡,瞥见对面白楚寒脸上笑意,耳边传来师兄小声的话语声,“师弟,你猜回到学院,会有多少人认为你我之间的仇恨恨不得杀了对方取而代之?”
江无眠:“???”
正常演练不都是擒拿对方主将获取胜利吗?他这不是正按照胜利的套路找人决斗吗?!
甚至为此带上一队学生偷袭,虽然对方也是预判了此事,带人守在这里预备拿下自己。
白楚寒一本正经说道:“在先入为主的印象下,无论怎么看,当前场景都是师兄弟反目。”
他甚至可以想象之后来自内阁的试探拉拢,合作压制江无眠在朝中的势力。
然而事实上,属于师弟的核心势力,根本空无一人。
或者说,能继承他理念的人尚未出现在他眼前,即便是谢霄带来的那个徒弟也只不过是接近而已。
走在这条路上的仅有江无眠一人。
为官行事谨慎,不过是因为理念背后无人,一旦失败将再无可能进行革新。
至于战场上,为夺取最终胜利而拼尽全力,难道不是常识吗?
白楚寒看得格外清楚,他自己与师弟的道路虽是相似,可本质上仍然不同,因此他只能做后盾,而非同路人,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之间的感情。
两人切磋良久,一招一式熟稔于心。即使眼下有人走神,也能凭借过去的经验条件反射对抗,在他人看来,这是打得更激烈了啊!
“院长和夫子,他们真没有感觉吗?不累吗?”袭击都快结束了,身边的学生都分出胜负,这两人竟然还能扛着刀借助地势追击进攻防守,这难道是当院长或是夫子的必经之路吗?!
天色渐暗,鸣金收兵,江无眠与白楚寒同时收刀入鞘。
今天不分胜负,学生之间也没打完,演练还需继续,两人的切磋便到此为止。
江无眠带人回到临时的指挥船,顾鹤逢皱眉过来,“大人,两艘船失联,目测已被敌方夺取,已派人追击,今夜是否围攻?”
“不。”江无眠拒绝他的提议,边走边道,“注意混进来的船只和人群。”
今夜才是大戏开场之时,伪装、敌袭、混乱,想来五更天时睡不着了。
顾鹤逢一点就通,马上安排人轮值,埋锅造饭,预备夜间大战。
盯着这里的人早早回船休息,即便以他们的判断,夜间才是主战场,那也熬不动了。何况,即便有千里眼,那也看不清交战情况,不如之后复盘时再看汇报。
多半人为了身心着想,回去用饭歇息,复盘白日的作战情况。少部分人仍在思考江无眠与白楚寒之间的关系是否能利用一二,从中谋取部分利益。
“首辅已有打算,我等配合即可。”船舱内,昏暗烛光下,面目模糊的几人凑在一起商议如何上奏。
江无眠南下钦差的事情不是没有文章可做,现在他们要等一个时机,不说一击必杀,也要让新帝厌恶他的行事作风。
“陛下格外看重他,太子也因他的主意获得部分支持,我等……”做什么能改变江无眠在两任帝王眼中的形象?
思来想去,根本改不了啊!
并非是江无眠无任何缺陷,而是江无眠能带来的利益,他本身的能力,足以让建元帝忽略以上情况,直接高官厚禄加身!
“那又如何?他如今的所获不过是民心所向,当他失却民心,就是陛下也要考虑要如何重用他。”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说道。
在场人默不作声,说得在理,就是太假。比民心所向,谁能比得过江无眠?若是逼迫江无眠承认某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想必下一刻大周的报纸上就会呈现出谁的劣迹。
让江无眠失却民心,想得挺美,也不看你有没有能力做到。
这样不行那样不可,一群人不欢而散,回船舱休息。
然夜色浓重时,岛上动静不断,厮杀声、呐喊声、金属交戈声源源不断,谁也没能好好休息。
次日一早,众多来看演练的大人实在受不住,顶着两个黑眼圈捧着满杯的茶叶上船回京。
岛上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建元帝正在拟旨,明黄圣旨上点明了下一任皇帝继位,只是尚未用印。
听闻诸多老大人回来,他唤人来讲讲岛上情况,尤其是其中表现突出的学生。
作为对阵双方领队的师父、太子当前无名的太子太傅,谢砚行难逃一劫,歇息半日就被建元帝喊到宫内叙旧,顺便给人讲见闻。
远离朝堂许久并不耽误谢砚行对建元帝心思的揣摩,何况他时常入宫给太子讲学,对太子的性情也有一定把握,因而很是恰当地透露出部分情况。
不过在提及当前水师战斗能力时,谢砚行大加赞赏,甚至于能说出“九州四海皆为大周”这等话来。
太子内心诧异,他印象中谢大人做事随性,讲学随意,但在准备讲学时格外慎重。依谢砚行的话说,万事做好准备,即便百密一疏也不愧于心。
难道这等猖狂的话也是准备的一环?和谢砚行以往的性子完全不符啊!
岂料建元帝却是哈哈大笑,指着谢砚行对太子道:“可是看到了,你这师傅行事大胆,说话也是。当年朕因此气得肝火大盛,看见这张脸就烦。就此来看,江无眠得他亲传,说话是不猖狂,做事却格外嚣张。”
太子心里一沉,揣摩着这到底是敲打还是为江无眠说话,如今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然私底下针对江无眠的风波层层迭起,片刻不得停歇。
谢砚行却仿佛无事人一样,淡然道:“陛下既然给了劣徒底气,再不嚣张一些,岂不是堕了我大周威严,失了天子颜面。”
太子眼皮一跳,这意思是江无眠能在朝堂上行事乖张,全靠建元帝的撑腰?
那内阁如此针对,岂不是一场笑话?亦或着……
想到某种可能,太子心脏猛然跃动起来,他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可能,对接下来的谈论越发感兴趣。
压制住过于雀跃的情绪,太子看到建元帝颔首。
“不错,他身后是大周,是朕。”行事乖张又如何,江无眠的本事匹配上他的行事作风,能给大周带来利益,本人又是难得的能臣干将,不用他难道要用一群无能之辈?
荒谬!
内阁难道不清楚此事?
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过清楚,建元帝过于信任江无眠,以至于后者实权膨胀,影响到内阁行事,因此才会有首辅拉拢人打压江无眠,针对江无眠的参本源源不断一事。
建元帝打定主意在太子接手内阁之前清理这些乱事,将施恩一事交给太子,因此内阁乱象尚需持续一段时间。
希望演练再坚持几日,甚至于半个月——
等等,这次炮弹都是特制,花费颇多,还是快些结束出去靖海得了!
在谢砚行说到当前水师武器时,建元帝问得格外仔细,如何登陆上岸,怎么反击,天气天象又怎么影响进攻时刻。
海上与陆上作战完全不同,大海不可捉摸,天气变化莫测,只能靠经年累月的经验和不可捉摸的运气。
之前听到江无眠出海远航时,建元帝心下也是万般不赞同,但他更相信江无眠的能力,一手搭建了当今岭南的人,他相信江无眠不会殒命于大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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