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
“再等等,等金道长研制完水泥,让人准备研制烧砖,直接砌砖房。”
本地多用泥木结构,少数家中用青砖房屋,前者便宜也需多攒钱买梁木,后者价格高昂,县中豪商也不过买来建一间能充当祖宅的大院。
江无眠两者都不想选,前者造价先不说,光是使用年限都是个问题。
周全统计的危房情况,早已说明混搭构造的危险,多年雨水侵蚀下,房屋主体结构有坍塌危险,雨势一大,与露天雨棚无异。
他真正想要的还是红砖房。
韶远县产黄泥,还有石灰石、高岭土等各种非金属矿产,等金不换研制完成,韶远县就能自产自销红砖与水泥。
比青砖便宜又比泥木结构稳健,使用年限长,修房成本低。
烧砖也需要人手,能为韶远县创收,还能辐射周围县城,总能带动县中商业。
只看金不换的研制成果如何,进度快了,明年就能看到水泥铺路,红砖建房!
事实上,有江无眠给的方子,金道长的研究进展极快,已经进展到能铺路试验的地步。
林师爷与金不换两人正在检查记录对比每一批次铺成的路。
“阴干三日,不成。原因,水汽太多。
阴干五日,稍成。原因,勘察不严,晒裂,需注意阳光。
阴干……”
一连数条,没听到成功的东西,失败原因反倒是形形色色,让林师爷开了眼界——他炼制东西永远都是炸鼎,从未见过别的失败理由。
金不换蹲在开裂的水泥路前,忧愁道:“林少迟,我拿它去见江大人,江大人会不会命人把我赶出县衙?”
他身前整块水泥路已然开裂,显然是不合格的东西。
林师爷也发愁,“按大人给的方子,水泥配比是正确的。金不换,你换个火候试试?”
研制水泥用熟料,需要用火烧过一遍才能制作。
如何正确烧制材料,把握火候,是金不换的拿手好戏,被林师爷质疑,他顿时翻个白眼。
若叫江无眠看到,一定认为此人肯定是混吃混喝过来骗钱的,这金不换哪儿还有端着的那高人风范?
金不换耷拉着眉眼道:“水泥就这么烧!江大人来了……江大人来了也是这么烧!火候再高,它在窑炉里当场化成灰,低下去了烧不成,它不熟!”
说到自己领域的事,金不换显然挺直腰板,硬气起来。
大周没温度计,烧制火候温度全靠窑炉师傅掌握。金不换炼丹一炼几十年,火苗一起,他就知道这火能烧成多大,该往里面添多少柴火。
林师爷知他本事,不在火候上挑毛病,“不在火上,肯定也不在料上,莫非是在天气上?”
他的思路是,金不换说的火候肯定没错,江无眠的配方一定不会出错,两方都没错,那肯定是环境有问题。
韶远县近来多雨,少有的几天晴天晒了晒,水泥又裂开,和眼前这块地裂开的情形不一样。
金不换想了想,摇头,“老道见过晒裂的,水泡软的东西,没见过水能泡裂开的泥地。”
他得承认,水泥这个新东西,他没学透彻,还得请专业人士来看。
“请江大人过眼一看!”
第029章 水泥
难得晴天,江无眠尚未去城外查看聚集地情况,先被拉到郊外炼丹别院——又名化工研究院——看水泥。
江无眠看了一眼水泥,又看了下愁眉苦脸的烧泥二人组,心道一定要留下金不换,这是行走的温度计!
制作水泥的难点不在配方配比上,而是火候,没有温度计衡量的时代,一切全靠窑炉师傅经验,出的好不好、烧的成不成,全是窑炉师傅一人把握。
金不换奇就奇在,他本人炼丹多年,对火候有诡异直接,能多放一根秸秆绝不添柴,说是多大火多少温度就是多少,误差不会偏出一个巴掌数!
江无眠本人倒在这一步,他懂工艺理论,实践这玩意需要时间培养手感,不巧了,他公务在身,只好找外援来。
外援此刻分外不解。
金不换跟在江无眠身后,看他翻弄水泥熟料,石灰石,黄泥这些东西,又不见任何挫败或者恼怒地蹲下去观察开裂的水泥,边看边上手观察。
一言不发的模样,看的人心中不免七上八下。
金不换戳林师爷,使劲冲江无眠的方向努嘴:你们家大人,满不满意?给个话说,安静得老道心底发怵!
在此之前,他对江无眠的印象无非是话少、钱多、会败家的知县,噢,还得加上一条,奇思妙想比较多。
路上,金不换与林师爷交流过,从江无眠小时候说到韶远县知县,林师爷说他们大人好说话,面上冷了点但心热,能做的事从不推辞,对手下也是出名的大方。
真正碰上,面冷、大方能看出来,心热……相处时间短,瞧不出什么。
但从他做的事看,心的确热。
只是安静时,金不换总觉得是自己犯事了,江无眠给他一点时间反思,谁先吭声就是得算账了。
林师爷假装地上裂开的水泥形成了星斗倒悬图,看得认真出神。
“金道长。”安静室内,江无眠突然出声,把金不换喊得一个机灵。
“哎。大人,您怎么看?”金不换条件反射脱口而出。
林师爷与江无眠陡然沉默一瞬,这语调过于谄媚,以至于江无眠心底的高人形象骤然崩塌,碎得一地玻璃渣。
他缓了缓,金不换没发觉瞬间的异样停顿,只听江无眠道:“……烧得正好。”
金不换正在反思自己是哪一条没学到位,是多写了一部分材料谎报预算还是有一天吃饭把油滴纸上被发现了?
猝然听闻江无眠这句话,首先反应过来江大人这是讽刺还是气懵了?
“啊、是……是尚可、尚可。”摸不清何意,金不换下意识附和。
正好?裂成八瓣都能说正好?!江大人这……这要的什么?
金不换瞥着水泥上的裂缝,实在想不到风一吹太阳一晒皴裂成如此模样的东西能代替砂浆给城墙抹面!
它放地上走都嫌硌脚,给城墙抹面是嫌墙体坍塌还不快?
叫的什么好?
江无眠在地上框出正方形,三人合力挖出地基,上面先铺一层砂石,再将水泥、沙子、石子按比例混合,最后抹平。
“注意阴干,用草席盖上,每日浇水。韶远县的太阳太大,最近一晴天,温度上来,水分蒸发太快,水泥会干裂。”江无眠拍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沙子,起身叮嘱金不换。
金不换捋着胡子,翻出近些天的记录,恍然大悟。
他入了误区,一直以为水泥成品出现问题,根源上是使用方法错误!
明白不是吃饭手艺出现问题,金道长再度抖擞精神,先是夸了一番江无眠的机智,又不着痕迹地邀功问分红。
契契书上标着每卖出一份水泥,减去成本,利润由江无眠和金道长分割,这和水田犁的经营情况一模一样,每一张犁都有江无眠和赵成的分成。
只是比例不同。
江无眠毫不意外,“等水泥彻底稳定,县衙会采买第一批,分红少不了。”
水泥的配方至关重要,至今还没道童出现在别院内,也是怕来人心性不好,透露消息。
骤然派人来,也会暴露什么,最后只能让林师爷紧着这边,他好歹能打,打不过还能带着金不换跑路。
林师爷咂嘴,“行,制肥料一事交给衙役,我随金不换炼丹、水泥。”
江无眠二度提出甲方要求,“水泥试验成功,再制作红砖,水泥原料删减一部分,是红砖材料。金道长,此事还要辛苦你再度钻研衍化一番,事成之后仍按照契书分红算。”
金道长听完画饼,热血奔涌,回丹房钻研新方子去了。
毕竟江无眠每月月初发底薪,小院里现今没招人来,一切采买东西全走县衙支出,有时不够会直接给钱,还有部分分红的钱在路上等着,他自然会为江无眠尽心尽力。
江无眠和林师爷交接县衙事务,“肥料的事有陈平接手,一队十人看五亩地,大材小用。从制作肥料开始,全去学习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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