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
自从开始翻盖官学,韶远县的热闹从过年转到称赞江无眠身上。
对比前任知县大肆敛钱的行径,新知县又是开矿又是水田犁,开肥料作坊,给大家修路,现在又开始修建官学,全是在为韶远县的百姓考虑啊!
新知县上任不到一年,抵得过前任知县上任六年还多!
不过专门掌管账簿的蒋秋只想说:上任一年,比前任知县六年花的还多!
看看衙门收支,全靠矿产支撑!商队收益只能填平一部分开支,肥料作坊尚未盈利,水田犁收益逐渐饱和,水泥收益刚起步。
刨去矿上收益,剩余的支出盈利加加减减,县衙账簿留的数字竟是负的!
江无眠扫了一眼,“盈利逐渐增长,过不久能收支平衡,再过不久能完全盈利。”
衙门的钱多是为了买粮、办官学、修建水利而已。
晚稻刚收割入粮仓,韶远县免税,家家户户留有余粮,有抵抗风险的能力,暂时不必考虑从其他地方买粮的情况。
官学是当务之急,修建水利设施是下一步。
而衙役的紧要事则是清查人数,日后试点推行时,不至于落下任何一个该被普及知识的人。
江无眠则是把更多精力放在新教材印刷上。
韶远县有家书坊,半死不活的那种,平日全靠与官学合作才能糊口饭吃,衙门散发出去的告示也都是这家书坊出的,真要靠人手动抄写,猴年马月都出不来这么多的告示。
带上新教材,江无眠去寻人印刷。
书坊掌柜一见人来,立刻笑着引他进门,江知县可是他们的大主顾,从来给现钱,绝不拖沓。每逢上门,必然是桩大买卖。
“江大人,您今天又是准备印多少告示?”
江无眠提出一摞按顺序排好的纸张,“印书,每本首印三百册左右。”
初定的生员名额是二百人,多余的是衙门里用的,剩下的是给过来凑数听课的人用的。
单本书页数不多,但是架不住书多、首印多啊!
掌柜一听喜笑颜开,欢庆自己终于有个能吃一年的大买卖,可一算所需数量,又愁眉苦脸道,“大人,您要的太多,书坊的纸不够,需宽限半月从青州府运纸回来。”
江无眠:“……”
南康府八个县没一个卖纸的吗?
第042章 造纸
大周纸张产地分南北,北方以宁西道为主,多产苎麻、麦秆纸张,南方以淮扬道为中心,多产桑柘纸。
岭南道产的桑柘运往淮扬道,经作坊加工为纸,顺商队南下,运往各州府之中。
后经前朝末年动乱,两地书坊向其他州府移动,从此在各地扎根。南康府中本有造纸作坊,动乱之中遭了乱党,眼下已经荒废,只能从青州府一侧寻货源。
韶远县急需自己的造纸作坊,能自产自销,县内饱和还能向外拓展,整个南康府都是潜在市场。
江无眠不再提此事,下定金定下印刷量后离开,不过他倒是让张师爷带人过来检查,保证雕版不会有错漏之处。
造纸作坊一事放入江无眠的计划案中,不过先以官学为重。
刚回衙门,还未走入侧厅,周县丞的声音从户房传出,“诸位,今年仅在县中展开试行,名额满了,明年请赶早再来。”
“陈员外,官学里满了,回头教完再教你们村里,江大人安排了。”
“明年,明年一定。”
江无眠心下摇头,明年农闲时不知能教出几个学生来,若是人多,直接进村扫盲。
声音逐渐远去,回到侧厅,谢砚行正批着计划。
见他到了,指着批改出的计划问道:“来时试过水泥路,地面坚实整齐,的确适合铺路。县中新城墙又用了所谓的水泥,效果如何?”
江无眠看了眼批改的计划,他曾设想先将水泥推到各个县中,最终因卖价没谈拢,只韶远县用上了。
明年开春忙完,韶远县自行组织的商队会去附近县中销货,行货单上能添上水泥、红砖等诸多特产。
韶远县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不怕没有销路。
“纯水泥并不适合,时间一长开裂脱落。县里的墙是按比例混合砂浆,又抹面溜缝的。砂浆增强黏着性,水泥本身坚固,能撑上三五年。”江无眠给的数据较为保守,水泥混合砂浆抹面还在试验中,一切皆是推测。
三五年?!
谢砚行心惊,稀奇问道:“不需征发徭役修墙,仅靠平日维护,单单如此能撑三五之数?”
“岭南多湿气。”江无眠皱眉,略有嫌弃地道,“时间一长仍然会浸水破裂,三五年已是极限,时间一到,城墙必须换新。”
谢砚行爽朗一笑,“往年皆是一年一次徭役,征用人手修筑城墙、水渠、河堤与防御工事等等,如若能减轻徭役,是大周百姓幸事!”
说到这里,他沉吟片刻,“公文暂且按下不表。”
小徒弟刚做出水田犁,加之月上霜的交换,不适合再出面。
韩党的手不伸进岭南,不代表伸不进来,暂停一段时间暗中发力,争取能给韩党痛快一刀。
至于私下售卖一事,“仅是红砖即可。”
江无眠点点头,单是红砖也有利可赚。
他又道来铺路的实际花费与需要的人工成本,特意点明水泥优点缺点,以防圣上诘问。
“时间一长并不抗压,容易碾碎,且会消磨损伤马蹄,不适合急行军。”
谢砚行“噢”了一声,“容易磨损,成本比夯土路高,故而在路上收取养路费?”
入城之后,除却行人外,拉人、拉货的马车、牛车、驴车全按标准要交钱,竟是如此。
当然,有此缺点并不能掩盖它的有点,从实用角度看,利大于弊。
若是官道全换为水泥,行军速度加快,岭南与京中消息传递能迅捷不少,南下赴任应不会被默认为流放。
江无眠解释道:“目前养路费仅在城内试行,城外的路随意。这些花费是县衙财政支撑,算做基础建设支出。”
谢砚行品了品“基础建设”四字,深觉徒弟说得在理,只是这花费不太合理。
在江无眠去寻县学教谕的时间里,他在县衙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多数地方破旧不堪,只有路是新铺上的。
县衙都这般情况了,哪儿来的余钱去贴补修路?
虽说官场之中,县衙越破旧越能说明知县清廉,但韶远县的县衙破旧到如此模样,也不见上任知县清廉到何种地步。
恰恰相反,苛捐杂税样样不落,收受贿赂毫不手软,管家银子进了私家口袋,喂饱了一只蠹虫!
尽管追回了些银钱粮食,可也被江无眠用在百姓身上,县衙反倒是没截留。
当下的账簿盈利全靠矿脉撑着,其他作坊利润还不够修一条路。
谢砚行想来就连连摇头,别说修码头缺少人手,单是县衙的盈利都不能支撑码头修完,必须缓缓为之。
江无眠与恩师观点大差不差,于是韶远县县城内部的扫盲班试点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官学主建筑落成当日,江无眠请许成许教谕过去审查,“官学外部修建完成,内里桌椅书柜等物尚未采买齐整。”
许多与官学合作的铺子不是空了就是继承者的手艺不行,达不到要求,得重新找地方采买。
许成是县中教谕,教书育人多年,对官学之事熟稔于心,采买一事交与他才能最快归整齐备。
许教谕只问道:“不知官学花费……?”
东西他能采买,可谁出钱啊?
“县衙出钱。”不等许教谕露出喜色来,强调道:“预算有限,不得过线。”
不过线有不过线的方法,总之不是他们自行掏钱垫付就行。
许教谕完全没把江无眠后续说的警告放在心上,他火速列出一张置备单子上报,花了半月将官学收拾出来,投入使用。
因江无眠提出的要求,官学整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照旧奔着科举入仕去,另一部分则是基础教育。
基础教育放出的名额满员,由新来的两位夫子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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