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进入金榜文里充当吐槽役
脑内一时之间各种声音响起, 我却还在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好像一切都停止了,身边的喧哗、吵闹、围过来的人都有些模糊。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过去被我放弃的兄弟们是这样的感觉啊。
为什么这么痛苦呢?
明明曾经被利器贯穿,被腐蚀掉骨血, 被撕碎都没有这么痛苦——
我是这样爱这个弟弟的吗?
……还是说我想起了过去被我推开的那些兄弟?
不仅仅是流鸿,还有其他的——
原来是这样,
我大概知道这个感觉是什么了,是绝望。
他们的绝望一定比我还要深吧。
他们承受的无尽自责原来是这样的。
毕竟流鸿还活着——只是他可能不再是过去的他了。
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哪怕他性格大变或是不再承认我……都没关系。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会因为一个人仅仅只是活着,
就感到这样欣喜。
我像个窃取到他人珍贵之物的小偷,在阴暗的角落里品尝着他人的绝望与自责, 然后傲慢地庆幸自己没有沦落到他们那样。
真卑鄙啊——
真卑鄙啊。
“闭目”
一只带着些风霜有些冰冷的手覆在了我的眼睛上,另一只手撑着我的后背, 清冷的灵气顺着我的脊背进入丹田。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他的声音好像带着些魔力,一股倦意席卷我的大脑。
我闭上了眼睛。
……
【我回来了回来了, 宿主您还好吧——】
【呜呜呜您怎么精神波动这么大啊?!统统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儿, 您怎么就全线飚红了——】
【甲方爸爸说是兼容性出了点问题, 造成了短时间排异, 所以我们被屏蔽了。】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您就玩脱了啊!!!】
【没有您我可怎么办啊——】
【……好了系统, 小瑜还没死呢。】
【但是宿主他精神崩溃了啊啊啊——】
满脑子都是系统那个带着点机械音的哭声。
有点吵。
【……!?】
好了, 没说你吵。
我缓慢地醒过来。
我绝对不是在我自己的小房间,毕竟自从开始修仙就不用睡觉了, 所以我的房间没有床。
但我现在很明显是躺在床上的,虽然这个床看着不是很柔软且有点……潦草。
各种布料绸缎以及软垫堆在一起, 还有些兽皮……
看起来就是很突然地搭了个窝。
“你醒了。”凌夜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麻布衣,手上还拎着一个毛茸茸的看起来很新鲜的皮草。
……新鲜到还带着血。
我大概知道这些兽皮是怎么回事了。
亲爱的师尊也没有寝具, 所以临时打猎去了。
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他掐了个诀,然后手上的皮毛瞬间冻结,接着冰块带着血全都散落在地上。
兽皮变得干干净净——还冒着白色寒气。
他十分熟练地铺在了我旁边。
“……你昏迷了三天。”他说,“怕你睡得不舒服所以我给你垫了一些东西。”
……这可不是垫了一些啊!
整个床就我躺着地方勉强还有个人形了!!
我看向了那个堆满了的床,从下面看到了部分这个床的真面目。
……看着有点像那什么修炼利器,千年玄冰。
师尊他真的,我哭死,把千年玄冰堆成了个窝,就为让我睡得更舒服。
谢谢,冷静下来了。
玄冰床是好用嗷,现在冷静的不得了。
【……宿主您还好吗?】
“你还好吗?”
系统和凌夜同时问我。
虽然我看不到系统的表情,但是看凌夜的表情大概都能猜到——同款的小心翼翼。
如果是三天前的我,那我可能会很痛苦。
但是三天后的我,不知道是我接受了,还是大脑屏蔽了这一部分的痛苦,我反而有些抽离了。
……心理上的痛苦与自责,确实比□□上的痛苦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不不不,您这个状态完全不是没事的状态啊啊啊——】
【小瑜你完全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啊啊啊——】
……
我决定无视脑袋里的尖叫二重唱。
这个家多少还是吵了点,还得靠我这个靠谱人。
“……还好。”回答了凌夜。
我的嗓音带着让我自己都惊讶的沙哑。
……理论上来说,修炼到我这个程度了,身体一般是不会生病的。
凌夜又把手放在了我头上揉了揉,“阿鸿的事不是你的错。”
“从一开始,阿鸿和我的师徒缘分就很浅。”
他坐在了我旁边,“……阿鸿去魔修那边说不定会更好。”
我看向他,有点不明所以。
“阿鸾,我们是能够看到天道的修士,到了我这个境界,一切早就没了对与错,”他伸出手一枚冰晶出现在他的手上,“和师弟们不同,魔修、妖兽、正道修士在我眼中没有任何的差别,我们都是天道之下的蝼蚁。”
冰晶分成了不同颜色的三块,灵力、魔气、妖气萦绕其上,然后瞬间炸开。
“大家都是为求大道飞升而修炼,而这些年,飞升的修士却越来越少了。”
“因为平衡被打破了,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我知道他的意思,所以我的表情很平静。
“你果然明白。”
他看见我的表情挑了挑眉,嘴角扬了一下。
“那么……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我看向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他应该活了很长时间,见了很多人很多事吧……所以我如果问他,能得到一个答案吗?
“我曾经为了我觉得‘正确’的事情,做了很多让其他人痛苦的选择。”
我想了想前几个世界,站在我的视角看那肯定都是“最优解”,但是站在被我安排的人视角看简直像是噩梦一样。
——兄弟为了自己受伤、死亡,然后还不求回报。
余生都要在悔恨里度日。
我真不是个人啊。
【您真不是个人啊。】
【你真不是……不对。】
“那么这一次你觉得你的选择,会让阿鸿痛苦吗?”
凌夜瞬间领悟了我的意思,他问我,我沉默了。
他……会痛苦吗?
我不知道。
“还是你觉得,你去了魔修那边,他不会痛苦吗?”
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不是他,哪怕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但是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和每个世界的兄弟都不一样。
他们个性迥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我无法去假设他们会怎么决定。
“你不知道。”
他轻轻说。
“因为这一次做选择的人不是你,你觉得自己做出了选择。”
“但其实做出选择的人,是阿鸿。”
“他,为你选择了这样的未来。”
凌夜的话在我耳边炸开。
【……所以我被屏蔽之前想要告诉您的就是,不要太轻信甲方他们啦,因为世界的发展是必然的,您个人的选择根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祂们这些不知道存在多久的世界意识什么的都是一群老油条啊!】
……不不不,你不要突然就发出这种社畜经验谈。
前面酝酿的感情都没有了!!!
有点没绷住,毕竟面前一个人劝,脑袋里还有个系统劝。
不说对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总得去亲自问一问流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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