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
四箱硝石,分两箱跟硫磺和木炭全撵成粉混在了一起,围着月牙湖两边各摆了两个,并且安排了刀营四人专门守在旁边,叮嘱了看他手势将全硝石箱子沉入湖底,而混了木炭硫磺的,则会在硝石箱进入湖底后再动。
一切安排好后,凌湙自己也找了一处地方藏好,月牙湖再次进入平静无波状态。
突震出了小凉山与自己留下的人马汇合后,是对往哪边去产生了短暂的犹豫,但就像凌湙与殷子霁推测的那样,他在自己父王那边并不如外面传的那样深受栽培,虽与六弟是一母所出,然而,他能感觉到,父王更偏重六弟,哪怕他还未成年,对自己只是嘴上的喜欢与期待。
他亲信的侍卫长觑着他的脸色,上前与之商议,“三王,您需要一位有实力的岳家。”
突震抿了唇,望向羌族驻地方向,最终选择了往凉王帐去,那里有他需要求娶的姑娘,有了武景同这份功绩,他的外祖会赏他这份荣耀,给他赐婚的。
一行八百骑,带着二十辆车的财物,以及被绑在马屁股后头拖行的武景同,顺着凉河方向往凉王帐奔去。
武景同手脚被缚,配刀被缴,生死不能择,再屈辱也得忍受着突震的折磨,一路被拖行,踉跄的追着马后头跑,跑到腿软后就被马拖拽着如一条死狗似的滑行,身前的衣裳被粗粝的沙石磨到破损撕裂,直至割肉般的疼痛传来,武景同才恍然记起,自己竟已经被捉走了近四天。
韩泰勇的背叛,叫他足足两天没能缓过神,此时,他方记起凌湙走前再三叮嘱过的话,只后悔已晚。
他不知道那个亲卫能不能追上凌湙,也不知道凌湙会不会猜出突震的方向,但望着突震前后呼喝的八百精骑,他突然又害怕凌湙会真的来救他。
凌湙没有兵啊!就是加上他姐夫的人马,也不够打突震一个回合的,他大意了,不该让那个亲卫去向他求救的。
武景同干裂的嘴唇望着被冷风吹起打旋的沙石,知道是已经进入了凉羌界,看方向是要往凉王帐去了,他苦笑着放弃了挣扎,胸前肌肤被沙石磨到鲜血淋漓皮肉模糊,疼是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昏沉的希望凌湙别来,死他一个就够了,不能再叫人来给他陪葬了。
中间突震来看过他,在探了他的鼻息后给了他一碗水,又喂了一碗不知名的药汤,武景同知道他怕自己死了,龇着一嘴血冲他笑,声音哑的只见唇动,“我不会叫你得逞的,你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吧!”
突震眼沉沉的看着他,怪调的讥讽,“你没有传言中厉害,武景同,你不如你的父亲。”
武景同身体一震,瞪着他咬牙,“对,我承认,不然我焉能落入你手?突震,战场比过才是英雄,你们使奸计害我,又有何脸面嘲我?说羌人勇武不屑小人计,你我也不过彼此彼此,我是错信了人,而你,焉知是不是引狼入室,呵,你当韩泰勇会甘心受你们驱使?”
突震眯眼,忽然一笑,“他甘不甘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徵会因为他的背叛遭受损失,就如你父亲会因为你丢颜面去威严一样,武景同,你最好跟我活着回凉王帐,否则,我现在就绕道去并州,哪怕不能就此敲开并州门,也能立时叫你父亲因为你吐血,受你们大徵的皇帝斥责。”
武景同身体一抖,望着他急促喘息,突震见他这样,反倒安抚的拍了拍他,“你跟我回去,一时三刻且不能带你来敲并州门,我要用你去换门亲事,你懂?就是联姻,你看,这么想一下,是不是对于咱俩都有利?”
带个活的武少帅,比带个死的武少帅,两者功劳是不一样的,两人也都清楚,就是互换位置,也都以活捉对方功劳最大。
武景同憋屈的没再敢绝食,这样又被拖着走了一日后,就遥遥看到了水光清澈的月牙湖。
一行人马打鞭狂奔,冲着湖水就要往里跳,凌湙在望见远处尘土飞扬的时候,就作了手势,让两边看硝石箱的人将之推入湖里,到突震的先头部队进入月牙湖范围,整个湖面突起白雾,靠边的水面迅速结冰,白烟笼罩到的地方温度速降,吓的后头的人马嘘声勒紧缰绳,惊惶不安的四处观望,都不知道这股突起的浓雾是哪里来的。
凌湙趁着他们踌躇不敢前的时候,又下令点了岸上的硝石箱,焖了硫磺和木炭的箱内,又突突燃起了一阵浓到刺鼻的烟味,滚滚浓烟直冲天际,不仅刺的人眼睛睁不开,更搅浑了周围近一里的可视范围。
幺鸡觑着时候,迅速配合凌湙,带着绑了马蹄的队伍,直接冲进人堆里,举刀便砍,直到第一声人声响起,突震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挥舞着弯刀嘶叫,“退后,退出来。”
然而,凌湙既然陷了人,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松退走?一声喝斥,“杀!”
借着浓烟遮掩,凌湙和幺鸡很是默契如幽灵般,绕着圈的将进入湖岸的马骑一个个斩杀,全程除了刀枪割进皮肉的声响,和人临死前的闷吭,竟是一道多余声也没有,叫后头观望情况的人大骇,纷纷纵马扭头就跑,便是突震也紧张的咽了口水,不敢往前走半步。
至风吹烟散,只余稀薄的浓烟袅袅时,刺鼻的血腥味才压过了先前的硝烟味,先前冲进月牙湖的近两百骑,已经无声无息的躺倒在了凌湙领头的马蹄下,他手上没有持鞭子,为了速战速决,他也换了长刀。
此时长刀滴血,横陈刀侧,满地尸体歪七扭八的挂于战马之上,而他身后,乌压压的是一群蒙了湿布条遮眼的杂服兵丁,一看就知道是零时拼凑的那种,然而,此时此刻,震惊不仅挂于突震队里的士兵脸上,也同样挂于凌湙身后人的脸上。
凌湙发令让他们撕下袍角沾水蒙眼的时候,所有人都还一头雾水,到现在,看着躺了一地的羌人士兵,那股后知后觉的杀人快感才涌上心头,裹着布的马蹄悄无声息,戴着马嚼子的战马也喷不出响鼻,整个月牙湖湖面到岸边的这一段路,静悄悄的如人间炼狱。
每一具尸体的脸上,都是死前惊惶震惊的表情,而旁边的持刀者们,则沉默的握着沾血的武器,目光齐刷刷的盯向领头的那个少年。
如从地狱攀爬而出的索命恶鬼,那个领头的半大少年,正慢悠悠的将从眼睛上扯下来的布条,一点点用来擦试手中长刀上的血迹,一股子冒出头的邪戾,带着漠视生命的淡然,冷汀汀的扫过前方人墙时,无声的压迫,令人颤栗。
整个场地鸦雀无声。
幺鸡带着他们的人站到了凌湙身后,秋扎图领着他的族人列队,赌坊兵马自成一队,三股马阵呈倒三角型与突震剩下的人马形成对抗。
凌湙竖着刀尖,对准突震惊惶不安的队伍,做了个冲锋的刀势,在一击得手之后,所有人的士气正脑冲天门顶,看着刀尖的方向,想也不想的打马跟随,闷着头的一下子就到了前方勒马不前的羌人士兵面前,砍瓜切菜的又死了一排之后,才叫突震陡然清醒过来,这如噩梦般的场景并非臆想,而是真实的人间战场。
“列队,杀!”突震迟来的命令,让同样惊惧不已的人清醒,反抗的刀兵开始相击,嘶鸣的马蹄开始奔跑,瞬间搅活了一池无波的月牙湖水面。
凌湙就利用这样的错愕时刻,拉近了双方人马上的差距,到突震反应过来,并指挥士兵进入战斗状态时,他的八百骑,已经损了有三百,气急愤怒之下,他的目光直直盯向如刀尖一般劈开他队列的领头少年。
武景同被栓在突震的马后,看见横挡在月牙湖岸前慢慢擦试刀身的凌湙时,一股子羞愧涌上心头,咬着牙没让自己落下泪来,只虎目盈满润泽的光亮,又自豪又骄傲。
他家小五来救他了,真的带人来救他了。
凌湙眼神扫过他,最后落于马上的突震,心中喟叹,好高的个子,他以后也得长这般高才好。
突震瞪大了双眼仔细打量凌湙,操着怪腔调问,“你叫什么名字?和武景同什么关系?”
凌湙扯了扯嘴角,甩了下刀身上的血,打马慢悠悠的上前两步道,“凌湙,今儿个起我就是他祖宗了。”
突震不解,武景同却笑呛了声,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泥污汗渍,身前更是狼狈不堪,可他却眉眼舒朗的直盯着凌湙点头,“是,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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