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
白淳教这灾民问的脸色涨红,似恼似愤,脸更冷的冰似的盯着声音发出者,“好口才,你是哪里的?听口音不似本地人?”
那灾民身体一挺,骄傲道,“本秀才不过是家中遭了灾,出外躲避一段时日,却不料竟遇上此地如此荒唐事,作为读书人,我自然是要仗义执言的。”
白淳冷笑,手一挥,“那就去本县的牢里执言吧!抓起来。”
凌湙从旁用鞭子拦了一下,笑眯眯道,“白大人,其实本公子也不明白,就是京畿附近祭神,也只一个活人祭,你们这里怎地一下子搞上十八个?这是做何解释?还有这时刻选的,有伤天和。”
白淳对凌湙倒还能忍着点气,赔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早年我们这也确实是一个,但后来河神大人发威,启示大祭司一个不够,这才年年增加,扩张到了十八个,至于这时辰……当然是为了……”
听见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了,厉声截断了他的话,“是因为你们作孽太多,怕枉死的姑娘半夜来找你们报仇,所以干脆用正午阳气煞了她们的魂魄,好一了百了,你们就是一群视百姓命如草芥的狗官,我呸~假模假样的当什么正人君子,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狗官。”
凌湙哈哈笑着鼓掌,“好胆识,骂的好,不过你有一句话说错了,当官的没有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在官场里混不下去,白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官场,没有人比本公子还清楚的了。”
白淳惊疑不定的望着凌湙,不知道他现在的立场属哪边,凌湙看着越来越多围拢过来的百姓,转身指着高台上的女孩们,“其实你们不过是希望她们能有个可以投胎的好时辰嘛!这个简单,叫她们挺着点,只要过了午时三刻以后再死,一样可以满足你们的诉求,只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毅力了。”
围拢的百姓也搞不懂这位贵公子的立场,只觉他这说法牵强,忍不住道,“午时三刻就有火从地台上冒出来了,她们会受火焚而亡,你要她们如何坚持?就是坚持下来了,浑身烧伤又岂能活?这位公子,你要是看完整个过程,就不会说的这样轻松了。”
曾丰羽带着郭平靠近了凌湙,低声道,“宁公子,不要与这些贱民说道,他们根本不懂我们的用意,您回去坐着继续观礼,这边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
凌湙这模棱两可的态度不仅白淳起疑,曾丰羽自然也提了心,不想让他继续与百姓对峙,可凌湙已经确认了百姓的态度,看着他们手里的棍棒,笑着鼓励,“你们今天能到这里来,说明你们还存有亲情,人性,知道维护自己的亲人和正义,本公子很欣慰,也不枉我路过此地要多管一趟闲事。”
曾白二人面色大变,凌湙却一鞭子将二人抽翻,声音清清浅浅,“本公子实在厌恶与尔等继续虚与委蛇,拦了本公子的道,你们就去死吧!”
祭祀台旁他们的府卫,县兵,以及招募的壮丁,瞬时团团将凌湙围住,而正在此时,观礼台上的众富贵老爷乍起惊逃,惶惶往后退,眼睛惊恐的瞪着土台斜后方五百米处的沼泽地。
一具具裹着厚厚淤泥的人形生物从那块地方爬出来,张着手往人声鼎沸处缓缓移动,而随着满沼泽的淤泥人形爬过的地方,血迹拖地蜿蜒成河,光秃秃的芦苇丛里突然火光冲天,轰一声炸雷过后,披着血衣的枯瘦人骨架子,白着一张张没有血色的脸,深黑的眼珠凹陷,张着没有牙的嘴巴嗷嗷叫着往人堆里冲,这一变故,直直吓翻了一群人,撞的桌椅翻飞,连滚带爬的要远离越来越近的“鬼魅”。
四周响起了幽幽女声,带着戏腔的唱词卡着嗓子眼里发出,“呜~呜~呜~万世皆悲苦……人心全是毒……呼~呼~呼~如何能不苦?~为何只有我们苦……?啊~哈~哈~”
就是正午时刻的阳光,也挡不住这满荒野的煞气,何况心中本就有鬼的人,这阴森的带着调子的催魂曲,连祭台上的大祭司都停了动作,不安的在鼓面上张望。
幺鸡带着他的人,披着撒满狗血的白布面,混在这群人里偷偷靠近了祭台,一刀一个解决了给土台加火烧烟的祭司手下,掀了衣服就将准备好的爆竹往里塞,不过一小会儿,土台里就噼里啪啦炸开了花,而祭祀台上中央部位的大鼓面,塌陷似的咕咚一声落地矮了大半丈,平平的将高于众人的大祭司给托举到了众人眼前。
凌湙哈哈大笑,指着满脸惊惶的大祭司,“哟,原来你也会怕啊?真稀奇,我当你无所畏惧呢!”
曾中羽与白淳从地上相携爬起,面目狰狞的望向凌湙,“宁公子,你为何要坏我等好事?我们可没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吧?”
凌湙摇头,一脸惋惜,“你们有啊!你们抢了我八个姑娘,我可不得找你们算账么?”
一旁的郭平冤死了,从地上爬起来喊,“哪有八个?明明只有六个?两位大人,他胡说,属下真没有弄到八个。”
曾白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城门外叫阵的那些人都是你的?”
凌湙点头,“不止,现在你们两县的千户营里,也是我的人,全是。”后续灾民里的壮丁全都带了过去,所以凌湙才如此说。
曾白二人面色青紫交加,相携着缓缓退后,而他们的府卫和县兵则将二人保护其中,凌湙一步步靠近,调侃他们,“时辰到了,你们不继续么?万一河神大人又发怒了怎么办?”
从沼泽地里爬出来的淤泥人眼看着就要近身,那越来越近的绝望戏腔,极似火灼中痛苦的哀嚎,混着枯瘦披白的人形骨架,一点点的要将看台和观礼台上的老爷们吞噬,那些人疯了般的要往圈外跑,然而,圈外是那些拿着棍棒的老百姓。
曾丰羽与白淳二人不愧是当了多年官的,此时尚能稳住,站在护卫堆里,冷脸指着那些百姓,“敢冲撞朝庭命官,全部格杀,来人,去送祭祀台上的新娘上路,今日来不及慢火酬神,改日我等再向河神大人赔礼请罪。”
他们一发令,身后离祭祀台最近的护卫就持了刀往土台上蹬,被绑的女孩一个个瞪着眼睛惊恐求救,幺鸡他们披着血衣,和就近的几个淤泥人上前阻挡,凌湙则扭脸看向身侧的百姓,“你们往日喊冤,冤魂如今叫你们喊出来了,他们都知道护着那些无辜的女孩,你们难道就如此干看着?”
那些被犹如丧尸片里爬出来的怪异人形吓的动弹不得的百姓,此时叫凌湙点拨,一下子回过神来,望着努力与官老爷的兵作斗争的“冤魂”,轰一声神经崩裂,壮胆似的怒吼出声,“我跟你们拼了,还我妹妹(女儿)的命来。”
聚集过来的百姓全都是这些年受过害的,家家都有被贡献的女孩,之前畏惧官府,惧怕祭司,可当凌湙青天白日用冤魂说事,给了他们一个举起棍棒的理由,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去追究这些冤魂的真假。
人有时候的怒发冲冠,只需要一个点火就着的理由,他们压抑太久了,被所谓的神裹挟着不敢反抗,可当有与神一样凶煞的东西出现后,他们反而能拎起棍棒,一举将这明眼人都知道的愚弄人心的障碍给推翻,跨过。
鬼都能青天白日的被招出来,神又如何?
凌湙之所以没将这种吓人的招数放在祭祀活动的尾声,一个是祭台上的姑娘不能等,还有一个就是,他要用同样的招数抹去百姓被愚弄挡住的抵抗心,好似魔法打败魔法,当所有人意识到自己被骗后,激起的声浪才能够翻天,也才够他们鼓起勇气冲撞官差。
他不宣扬迷信,不造神当然也不造鬼,他就是要用他们认知里的东西,敲醒他们固化的思维。
神能造,鬼当然也能造,且不会有人比他更会造鬼,丧尸围城看过没?现代人都能吓的七魂出窍,何况古人!
曾白二人狼狈逃蹿,在府卫拼死保护里,跳上马就往玉门县方向跑,凌湙带人紧随其后,看他们一路拐过往千户营的方向,立马招了袁来运,“去通知酉一,带上人抄玉门县后路,我怎么觉得这两人奇怪呢!”
按人心安全论,他们该往自己的老巢,也就是平西县方向跑,然而,他们却一路直奔玉门县,恍然间,凌湙脑中电光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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