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有病但实在美丽[快穿]
深吸一口气,没有等到任何安抚,言息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明总早就对这段错误的关系有了清醒的认知,那也应该明白——我的确在着急摆脱你。”
他必须要那么说了。
用明照衣赋予的、能够伤害他本人的权利。
那也成功让自我厌恶达到顶峰。
“因为我玩腻了,这样的游戏,还有你的感情,对我而言都是束缚和麻烦而已。”
不是的。
是……我偷来的生命。
“还有教会我什么是喜欢那种话,也很讨厌。我不喜欢改变,我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人,而且自信满满地说那种话不会很自大吗。”
不是的。
是……为什么要为我做这种事啊。
“所以——到此为止吧。”
他拉开车门。说到底这辆车本来就是明照衣当初开到别墅去的那辆,要走也应该是他。
“如果在这段错误的关系里感受到了伤害,那么,请在下一段关系里引以为戒吧。”
是的。
这是他最后唯一吐露的真言。
“……我知道了。”大了他许多岁的、体面的成年人坐在车厢里点头,捏得发白的指尖攥紧方向盘,然后在言息关上车门前猝然松手。明照衣往后一靠,唇角对他弯起那么轻松的弧度,轻声说,“——因为我发现,我爱你。”
*
……那是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告白?
脸上带着点孩子似的茫然,言息靠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边。一辆公交车驶来,可他并没有查看路线,也并没有上车的打算。
“爱”……
他喃喃着这个字眼。
明照衣是对的,那是“到此为止”时才能够说出的告白。
那是个,仅仅放在舌尖呢喃都显得沉重的字眼。
那是个,连自己也不会“玩弄”的字眼。
在此之前,无论何时何地对自己说出,都会让他提前发觉明照衣感情之沉重,都会让他退缩,然后提前逃掉。
手指无意识攥在隐隐传来钝痛的地方,言息捂住左胸膛,靠着广告牌的边缘,茫然地滑下去。抱膝将蹲着的自己蜷缩起来,像淋了大雨的小动物舔舐身上湿答答的皮毛。
旁边同样等车的女生以为他哪里不舒服,递来一张纸巾关切地询问。
神色空白地,他注视女生那张仿佛罩了层雾的脸。
【宿主……】系统也着急忧心地围着他转来转去。
“不,”没有接过纸巾,他只是摇头回答,“我没事。”
——那句告白,是答案。
他忽然意识到。
是那句“既然已经觉得是那样了,那为什么还要陪我玩这种、对你而言就像过家家的游戏”的答案。
是,“因为我发现,我爱你”。
……
所以啊,为什么明知道我是那样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随意践踏他人心意的人,为什么明知道我是那样胆怯不安、只会逃避、连“爱”这个字眼都听不得的人——还要,爱上我?
那是他更加无法理解的感情。
【宿主……】
系统停止了慌乱无目的的转圈,淡淡的光团靠在他手臂,就像雪地里一团孱弱的火,互相取暖显然是件很奢侈的事。
【如果真的很难受的话,这个任务不做也没关系的……真的,一次小失败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重开虽然不行,但脱离这个世界去往下个任务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糟糕,连统老师都在小心地安慰他啊,他现在的表情有那么差吗?
脱离……这个世界?
那就不是“到此为止”,是“再也不见”啊。
“唔,我感觉还行。”他吸了吸鼻子,冬日难得的太阳从斜对的角照到他身上,可是一点也不温暖,简直诈骗一样,“就是有点冷。”
【哦哦。】没有拆穿他的话,那只光团开始反复磨蹭他的手臂。
“这是在做什么?”他有点好笑地问。
【摩擦生热!】统老师自信满满地说。
“在说什么毫无科学依据的事啊。”毕竟曾从事过科学领域相关工作的言老师,“噗哧”一声被逗笑似的,发出无可奈何的吐槽声。
看见他脸上好不容易有点笑影,系统再接再厉,【刚刚最新一章更新了哦,宿主要不要看看评论区?今天也有很多你喜欢的乐子!】
“你变了统老师。”言息淡淡嘲它,“居然敢以甲方为乐,曾经那个敬业上进的你哪去了?”
【啧。】统老师颇觉麻烦地啧了一声,【这个世界已经完蛋得差不多了,还是下一个世界再努力吧!】
可是没有先点开评论区,言息先点进了更新的章节,快速滑到他暂时离开后那段剧情。
【“……明、明总,您怎么在这儿?”忽然插进的问候打断了明照衣的思绪,他转头,看向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的苏斐白。
那轻微的停顿,似乎是想起什么,而将那声“明哥哥”吞咽回去。
然后对方故作轻松地挑起话题,“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呢,您看起来不是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人。”】
【明照衣无意解释太多,“约会的话,游乐园是个好地点。”他只是这么说。
“约会……”呼吸微微一滞,苏斐白轻声喃喃,“是、和言息吗?”
明照衣并不给以回应,或者那便是他的回应。】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低垂着头,苏斐白语气带着笑意和恰到好处的艳羡。可是明照衣颇为无所谓的语气,让他的恰到好处显得毫无用武之地,“异父异母而且父母也已离异,也算兄弟?”】
【……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苏斐白和他并肩站在树下,望向远处排着长龙的买冰淇淋的队伍。
“我一直,”苏斐白顿了顿,那些已经蒙尘的久远记忆,适合用这样轻松的语气提起,就像伸手轻轻拂去那些蒙上的尘埃那样,苏斐白轻声说,“……都没有忘记你。”
然后他偏过头看去,等待明照衣的反应。】
【鸭舌帽下,明照衣面容落在灰色的阴影里,辨不分明。
矗立在绿荫里,他目光却一直停留于远处的太阳之下。
“小时候的事就让它留在小时候吧,”明照衣轻轻叹息一声,重逢以来,第一次难得露出一点人情味的柔软来,“如果你想得到我的帮助的话,我会让颜妤从合理的商业投资角度出发,尽可能帮你。”
那让苏斐白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这么以为?”】
【“那是我认为的交换——尽管我并不觉得,我有欠你什么。”明照衣不置可否,目光稍稍偏移,意味不明的视线警告般落在他脸上,“如果再屡次提及,想要取得什么更长远的利益的话,那么这份曾经也许纯粹过的友谊,我也不介意将它完全忘记。”】
【“——友谊?”失神般,苏斐白喃喃。】
【“不然呢。”平铺直叙、直接切入的口吻,是明照衣商场上常用的手段,“难道我当时会对一个年纪刚十二岁左右的小孩,产生什么除友谊以外的情感?”】
【受伤、倔犟以及颇为尖锐的讽刺,五颜六色的情绪,同时杂糅在苏斐白那张天生色彩干净的脸上。
“那么——你手腕上的那个东西,”他终于指出那个他早就注意到、而明照衣似乎不怎么想隐瞒的东西,“也是‘兄弟情’的证明?现在你又找到新的玩伴了?”
“那个啊。”对他脸上十分不协调的讽刺视若无睹,明照衣并不在意地、大大方方捞起袖口。光是看到这个东西就会让他想要微笑,于是没有掩饰,他唇角自然而然弯起弧度,“——是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