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有病但实在美丽[快穿]
后半句的建议在有心人听来,像一定程度的警告,在某个瞬间刺痛了苏斐白的自尊。
他心里空白了片刻,很快强迫自己牵起唇角。
“好的,我明白了。”他温顺地答。
*
“舒辞”是谁的问题,在对方以那种言息陌生但能判断出的——“我是你妈我在为你好”的语气唉声叹气时,就能明悟了。
“小息,你在哪啊?不会又去拍戏了吧?”
对方刻意用撒娇的口吻,背景能隐约听到歌剧的动静。大概率在某个剧场的私人包间。以言息对反派母亲身份的了解,很大程度是附庸风雅时发觉实在无聊,便打了个电话过来关心儿子。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没事就去公司看看,不要老让你哥滴水不漏地把持着公司,你都当耳旁风听去了吧?”
即使是略显尖刻的话语,舒辞也能用那种软软糯糯的南方腔调念出来,磨平了原本的尖锐。
听起来,似乎她只是在关切自己的孩子。
“我昨晚又做噩梦,梦到你叔叔出了什么好歹,咱们孤儿寡母每天看你哥脸色过活……”
这番话的逻辑漏洞之大,已到了言息不得不纠正的程度。
“妈——”
他不太熟练地念出那个称呼,“叔叔出了什么好歹的话,我哥居然还没把我们赶出家门,已经够讲情分了吧?”
他妈一噎,张张嘴像要反驳什么,最后动脑子思考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般:“对噢。”
原著中对言息母亲的描写少到可怜,不过倒很符合总裁文里豪门母亲“有钱霸道且无脑”的刻板印象。她曾豪掷数千万,让苏斐白离开她儿子,也曾在反派毁容后指着苏斐白破口大骂。
在后期反派陷入疯魔时,这位母亲也是最后放弃反派的那一个。
总体看来,她拿的应该是“漂亮但实在愚蠢”的剧本。
反派和主角攻之间狗血的恩怨情仇,惯例得从上一辈起追溯——
简而言之,明父与舒辞最先相识在大学,舒辞是那时学校知名的笨蛋美人型校花。
明父迷恋其不得了,可舒辞一心一意要和当时的男朋友结婚生子——喜闻乐见,为她男朋友辍学、早婚,找不到正经工作,最后还得到处打零工补贴家用。
而这期间,明父也在家族安排下与明照衣母亲结婚生子。
这段没有感情的家族联姻没能维持多久,大约在明照衣几岁时两人便已分居,明照衣十四岁时正式办完离婚手续。
而这时,离异的舒辞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重新出现在明父生活里。
憧憬已久的婚姻未能给她带来想象的幸福,反而在言息出生后,生活的拮据与婚姻的裂痕皆进一步放大。
终于她不得不为了孩子,与过去做下了断。
对明父而言,则是早已错过的年少时的女神,重新看见了他。
一时间老房子着火,噼里啪啦,仅半年后舒辞便顺利嫁入明家,带着五岁的言息,成为当时十四岁还是小少年的明照衣的后妈。
“你什么时候才能争点气……”舒辞又是一通叹气,“虽说这些年你叔叔待我们是没得说了,但万一他出点什么好歹,凭你哥和我们的关系,到手的那些东西他也迟早叫我们吐出来……”
言息也叹气,“您想得还挺长远,还挺具有风险意识的?”
不能说后妈刻意刻薄前妻的孩子,只是很久以来,他们都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明照衣很少在家,在家话也不多,他是怎么想的,别说舒辞拿不准,人家亲爸都拿不准。
“不过——”言息话头一转,没什么大不了似的提醒对方,“再争气也没用吧?我哥不早就是明氏的掌权人了吗,没他点头,就算叔叔支持,我也挤不进公司的吧?”
明父早已退出公司管理,这些年明照衣全权把持公司,哪怕是不看经济新闻的人都清楚,明氏实际的掌权人是谁。
这一点,曾为读者的言息更有自知之明。
“所以说,才更要争取啊小息……”舒辞在电话那头嘟囔起来,“这周末就是你的生日,你叔叔说难得二十岁整数,要给你在西郊那个有马场的庄园大办。到时候生意场上你叔叔那些老朋友都会来,你可得抓紧机会,在他们面前露个脸……”
言息抿了口茶,回忆了一下剧情,敷衍道:“再说吧——我挂了。”
“小息等等……”舒辞还想说什么,对面已经挂断的“嘟嘟”声堵上了她的嘴。
“叩叩——”
休息室外传来规矩的敲门声,一个温软干净的嗓音乖巧响起,“言少,是我,请问现在方便进来吗?”
刚收起手机,言息便在沙发上战略性后仰。
——这么熟稔的腔调,主角受?
挂机很久的系统“咻”一下闪现,比他还要激动:【来啦来啦!宿主!那段经典剧情!】
仿佛看到经典场景再现的疯狂读者一般。
言息支着下颌的手指跳了跳。
显然,他也回忆起来了。
主角受在下药那晚后向反派请罪,被反派在休息室一顿这那那这、不可描述地“折磨”——细节已经回忆不清,因为那章在后来网站大改后,毫无疑问地被锁了。
“唔,”言息无可无不可地说,“进来吧。”
“吱呀”一声,得到许可的苏斐白垂着头,规矩地打开房门,缓步至沙发旁。
系统不断在言息耳畔念经,【宿主,你要把持住啊,我们这次改文的底线就是攻受双方身心双洁,坚决走纯爱1v1路线!】
【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为人——但你既不能崩人设,轻易放过主角受,也不能和他发生任何不可描述剧情!宿主,你要为了纯爱小说的底线把持住啊……】
说实话,系统还是有些担心宿主不按常理出牌的。
毕竟上次面对主角攻,宿主差一点、一点点,就突破了道德的底线,将这本双洁小说推入深渊。
言息的回答仍是不辨意味的一声“哦”。
清透似玻璃珠的漂亮眼睛用审视的意味扫过苏斐白,见对方垂着头,发丝遮住小半张脸,在自己腿边跪下。
——尽管休息室铺满地毯,那动作还是让言息眼皮一跳,忍半天,才把那句“哟原来你们玩得这么开”的感慨憋回去。
“请您惩罚……”
苏斐白声音软得像水,跪着的姿势尤为标准,仿佛训练过多次。
那对眸子才真像水做的一样,脉脉流动着动人的情愫,自愿俯低身子虔诚仰望,叫人看一眼便不忍再为难这般难得的人儿。
天生的演员。言息做出这样的判断。
起先,他尚能一动不动维持人设,和对方互飙演技,直至苏斐白将手放上他膝盖——下意识,几乎是瞬间的行动,言息炸了起来一样,整个人极为明显往旁边一躲。
这样做的结果,是苏斐白不敢置信地呆愣着,完美的演技裂开一丝缝隙,手也僵在原地,冻住一般。
【宿主!】系统也同时炸了起来,【人设!!!】
“那个,”言息坐了回来,诚意满满地重新握住那只僵住的手,歪歪头,“我们再来一次?”
……
片刻后,言息叹口气,放下玩了很久的手机,看向赌气般跪在几米开外、脊背绷得笔直的主角受。
系统还在言息耳边念着“人设人设”之类的经。
——可他也很委屈诶,他又不是天生的演员,都不允许失败后重来一次的吗?
“重来也不行,叫你起来也不行。”言息笑起来,唇边挂上苏斐白熟悉的笑意,对他向来很有耐心一样,“——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请您惩罚……”
苏斐白仍别扭咬着字,重复那句话。那股委屈、却又不想对方怜悯的倔强感油然天成,很难不叫人为他心软,继而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