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崽子
李望白从上楼看到地上的水迹开始就暗暗留心着,此刻意外一出,他当即反应迅速地扔掉手里的东西一把将江成川接在了怀里,“当心!”
江成川借着他手臂上的力量站直身体,回想了一下也是吓得够呛,刚刚要是一屁股摔到地上,说不定他立马就得进急救室。
“……没碰到你吧?”他定了定神,回头查看李望白的情况,刚刚身体接触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肘硬生生撞到了对方,光是回想都知道到那份力道不轻。
“我没事,这地面没干,你走慢点,”李望白扶着他站定,这才弯腰去捡地上的袋子。
“汤洒了。”李望白拎高东西,面露无辜地对江成川说。
“……还剩一点,应该够他喝了,”江成川腾出手来整理了一下袋子里的打包盒,发现他裤脚上洒上了一些汤汁,好好的鞋也脏了。
李望白察觉到他目光的停顿,不在意地笑笑,“走吧,几号寝室?”
他特意来送汤,江成川本来就有些感动,现在又害他弄脏了裤角,心里更过意不去,神色也不由得更温和了几分,刚才一路走来别扭又僵硬的气氛瞬间柔软了许多。
两人到了姜淮寝室,将吃的放在桌上,姜淮那两个正忙着打游戏的室友一见饭来了立马围了上来,各自拿了一份后将买饭的钱转给了江成川。
姜淮吊着一只手臂,受宠若惊地看着李望白,拉了个凳子过来让他坐,“别光站着,随便坐!”
李望白冲他和气地笑了笑,转手将凳子移到了江成川身边,“你坐。”
江成川拍了拍旁边的床,动作熟稔地坐在上面,“我坐这儿,你坐凳子吧。”
就在两人礼让间,旁边的姜淮已经在用他那只完好的手去揭保温桶的盖子了,嘴里还奇怪道,“你也太周到了,还特意去买这么一个保温桶。”
“……”江成川略带尴尬地看了看李望白,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似乎在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不过你别说,有这么个桶保温,喝两口热汤还挺舒服的,”姜淮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之间的暗潮涌动,自顾自地笑道,“在哪儿买的?”
江成川看他挺高兴的,又不好明说那不是给你的,你的已经洒在外面为楼道添味道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瞎扯淡,“……超市里买的。”
姜淮嘿嘿一乐,感动道,“果然是好兄弟!”
江成川不敢去看李望白的反应,反正谎也扯了,索性就装得像点吧,他站起身来走过去,替姜淮打开盖子,又把饭菜给他摆整齐,简直一条龙服务到位。
李望白背脊挺拔地坐在一旁,面色如常地看着江成川的动作,嘴角一抹淡笑看不出喜怒。
姜淮喝了一口保温桶里的汤,感觉滋味有点不对,“……你打的这是什么汤?怎么一股中药味。”
江成川一脸尬笑,“……哈哈,养生汤,你就喝吧,没坏处。”
姜淮点点头,呼噜呼噜地喝完了汤,用筷子从保温桶里挑东西吃,“哎?这鸡怎么这么小,还没长成呢吧!”
江成川随口忽悠,“童子鸡炖汤才有营养,懂不懂!”
旁边一直没开腔的李望白听了这牵强的解释,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说,“那是乳鸽。”
姜淮又捞出一根形似菌菇的东西,“那这个又是啥?茶树菇?”
江成川闭口不言,李望白挑起唇角,不紧不慢地替他解惑,“虫草。”
姜淮惊叹了一声,抬起头来对着江成川比大拇指,“可以啊兄弟,这么用心,连虫草都搞来了,我都快感动哭了。”
姜淮两个室友一听什么虫草乳鸽的,端着饭盒就过来了。
“什么好料,我也尝尝滋味!”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虫草长啥样,快给我一只!”
等他们瓜分完保温桶里的东西,江成川发现李望白的笑容更深了,那种深并非多么愉悦而发自内心,是一种公式化的假笑,不仔细看倒没什么不妥之处,反而给人一种温文有礼的错觉。
寝室里开着暖风机,暖烘烘的又热又燥,江成川外套实在厚,才这么会儿功夫额头就冒汗了。
姜淮看了提议道,“你在屋里还穿这么厚干嘛,外套干嘛不脱下来,热不热啊?”
江成川还没回答,先收到了李望白淡淡的一眼,只好推脱说,“脱来脱去麻烦,将就穿着吧。”
姜淮也不多深想,点点头,“你不嫌热就行呗!”
大费周章送过来的一桶靓汤,江成川一口没喝到都进了姜淮和他室友的肚子里。
提着空桶从宿舍楼出来,江成川怕李望白生气,提前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一趟送过来,不是我不领情,实在是不好让姜淮下不来台。”
李望白却没像他所以为的那样生气或者不快,只是叹了口气可惜道,“我炖了一早上,你却一口没喝到,白白便宜了别人,真的好气。”
“……你炖的?”江成川更意外了,削苹果都会剌到手的人,如今居然也会炖汤,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李望白挑挑眉,扬了扬手中的空桶,“不信?家里还有一只鸽子,要不要亲眼去看看?”
“……好吧,我相信你,”江成川笑了笑,拉紧衣服往前走。
他不是听不出李望白方才话里的潜台词,只是装作不懂罢了。
第二十八章
江成川原本给姜淮送了饭后就准备直接回寝室的, 现在多了个李望白, 他又不想带他回寝室去让室友评头论足,只好陪着他两人一起慢慢沿着林荫路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今天没去公司吗?”江成川看他不紧不慢很空闲的样子,就问道。
李望白跟江成川挨得很近,行走时手臂不时碰到一起,要不是周围人多眼杂,他实在很想牵住他的手。
按捺住满腔心猿意马,李望白把手插/进裤兜,耐心地跟他解释, “今天不是给你送汤吗,就顺便休息一天。”
江成川听他这么说,一时间还真有点遗憾刚刚没喝到他煲的汤, 顿了顿突然想起来问他,“午饭吃了吗?”
按他猜想, 李望白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要煲这养生汤恐怕是折腾了一早上, 又不辞辛劳地送过来, 说不定连饭也没吃。
果不其然,李望白不遮不掩地表示,“何止午饭,早饭也没吃呢, ”说着他略显期待地看着江成川, “怎么, 你要请我吃饭?说起来,你似乎还欠我好几顿饭呢!”
这话带着调侃,并不是真的在计较江成川有没有请客的问题,明显只是打趣他。
却也让江成川挺不好意思,讪讪地笑道,“那走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不过先说好,我已经吃不下了,你只能独自享受。”
李望白挑挑眉,老神在在地说,“哪有请客让人独自吃的,未免太没诚意。”
“……那你说怎么办?”江成川知道他肯定又在套路自己。
“外面的东西我也吃腻了,突然挺想尝尝家常菜,”李望白面带浅笑地盯着他,提起要求来脸不红,心不跳,“正好我昨天买了不少东西,不然你晚上去我那儿帮我做几道菜?”
江成川对他这指东打西的做法感到有点好笑,真是难为他这么拐弯抹角地想让自己去他那里,还要特意煲个汤才来找借口,实在不像他从前直截了当的作风。
想到这江成川心下叹了口气,心软了许多,转头看着他,认真地问,“你确定,我做的估计比外卖还难吃。”
“求之不得。”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人少的地方,李望白心念一动,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江成川的手温热干燥,指节修长,让他握在手心就不想松开。
江成川任他握了几秒,正要挣开时又听他略带讨好地说,“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吧,我已经把婴儿房布置好了,你正好去验收一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们一起去添置。”
“你真的都考虑清楚了?”江成川最后一次问他,“我是个男的,同性在一起已经很遭人议论,再生个孩子,你不怕丢脸?”
李望白更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怕又怎么样?总有要面对的一天,我自己的人生,应该还轮不到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
“你家里人的意见你也无所谓?”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已经做好面对疾风骤雨的准备了,”李望白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间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却没有犹豫。
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也并非他能控制。他从前之所以没有向家里出柜的打算,主要是觉得还没有到达那一步的必要,在他短短二十多年生平里,性向除了带给他无数烦恼,压根没让他感到多少愉快。
所以纵然他是喜欢江成川没错,但心里多少存了一些观望的态度,取舍之下,自然不肯贸然出柜。
说他自私也不算冤枉,不过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全然无垢,他这点心思并不稀罕。
至于现在选择坦白,并不是因为江成川怀孕了,被逼无奈才这么决定。早在分手那时起他就已经有所动摇,他低估了自己对江成川的喜欢和执着,分手不但没有让他觉得痛快轻松,反而牵肠挂肚备受煎熬。
怀孕的事不过是一记重锤,让他由此下定决心,选择为了这个人去颠覆。
结果是好是坏,他无法断言,毕竟有些事只有做了才知道对错。不了解江成川的人或许会认为他势利现实空有一副好皮囊,只有李望白知道,他的圆滑讨好之下掩藏了多少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无奈和卑微,那么可笑又可怜。
没钱没势,所以汲汲营营。但钱之一物,在李望白眼里真是最平常又最好解决的东西,所以江成川这点缺点,等同于无。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么为难,”江成川叹了口气,随即又笑起来,“不过老实说,我挺欣慰的,可能你会觉得我太现实,但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个人。”
没得到李望白这个话前,江成川觉得灰心无望,但等到他当真迈出那一步时,看着他眉宇间的愁绪,又隐隐觉得自责,难怪世人有“得便宜,还卖乖”这种话,果然形容的贴切。
李望白向来欣赏他的坦白直接,听到他的回答并不觉得不妥,反而附和着笑道,“只是欣慰吗?没有感动到?”
“……说得好像你做了很大牺牲?”江成川公式化假笑地看着他,心底的同情半点没显露出来,“那我挺着这个肚子是不是得上天?”
在是否该出柜这个问题上,李望白自知理亏,察觉话头不妙,心头一紧便不动声色地转变话题,“我们回家吧,趁现在还早,回去准备一下材料,我晚上再给你煲汤。”
江成川对他说的回家这两个字感觉有点复杂,但也没有矫情地去多纠结,从善如流地笑了笑,“不是说想尝我的家常菜吗?还没吃就怕了?”
“你做饭,我煲汤,各展所长,恰得其所。”李望白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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