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崽子
两个民警听到他后面这句话有点不高兴,接过话去,“小伙子,你爸说打不通你电话,联系不上你,我们也用他手机试过了,你把他拉黑了?这我就搞不懂了,父子两有什么过不去的仇不能好好沟通,非要做得这么难看。”
江友良在旁边适时地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慈父样说道,“一点小家庭小摩擦而已,两位不用怪他,他就是脾气坏了点。”
“再坏也不能把亲爹拉黑名单,毕竟是成年人了,做事要有分寸。”
江成川心里冷笑不止,面上却一派恭顺地认错,“是,都是我办事太冲动,爸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还大老远跑过来找我。”
他这话说的无比动听,跟之前在电话里忤逆嚣张的样子截然相反,让江友良都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配合他在民警面前演戏道,“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两个民警见他们父慈子孝握手言和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教育了江成川几句要听父母的话后,便一起走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者这儿子都趟床上了,肾也没了一个,何必他们再去多嘴多舌。
两个民警一走,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起来,父子两也不演相亲相爱的戏码了,陌生人似的一个躺着一个站着,谁也不肯先开口,就那样尴尬地沉默着。
过了足足有七八分钟,江友良见江成川似乎真的不打算开口了,终于忍不下去,沉着脸训道,“读了大学还真是长进了,不找警察还请不动你!”
江成川毫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语,反而语气平和地说道,“大费周章找我,还是因为那一万块的事?”
“……看你这态度,难不成觉得你还很有理?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对你有什么好处!”江友良站在床边三步远的地方,抬手指着他吼道。
“你老人家是非不分的本事还是这么厉害,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难道没数吗?”江成川说了两句话,有点喘不上来似的吸了两大口气,“行了,不说了,我这刚做完手术,伤口都还没愈合,对了,手术费也还欠着两万多,爸你来的正好赶紧帮我去补上吧。”
“什么!两万多?!”江友良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急吼吼地骂道,“老子生你下来是讨债的?!才坑了一万多给房富华,又要我出两万多,开什么国际玩笑!”
“爸,那你是想让我被赶出医院?躺在大路边等死?要不是你跑派出所报警,我能着急忙慌出车祸?”江成川装作焦急地说。
“你还有脸提这个!老子没教训你就算对得起你了!”江友良火大得很,声音大得连外面路过的护士都忍不住过来提醒他们安静点。
江成川看着自己这个一脸无赖样的爹,心里冷笑不已,这种人冷血是冷血了点,但对付起来也是无比容易,只要抓住了他嗜钱如命的特点,用比他更无赖的态度去对抗,绝对能狠狠重击他。
“那你找我干什么?跑这么远就是特意来教训我的?平时在电话里骂不过瘾,非要当面骂才痛快?”江成川反问他。
“老子做什么还要你来指示?嫌我平时骂你骂得多,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江友良指着他问责,“上次老大来找你,你跟他说的那些是人话吗?没有老子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还敢翻脸不认人,怎么着,把你养这么大,还养成白眼狼了?!”
江友良越骂越起劲,指手画脚的就差上前给江成川两巴掌了。
就在他痛诉着江成川无数罪状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两个人,一来先是看了江友良一眼,然后才凶巴巴地对江成川催促道,“小子,你钱筹够了没有!”
这两人就是李望白跟李家的司机了,江成川今天的特约嘉宾,来帮他助阵的。
说话的是李家司机,他身材高大,面无表情,光看外表不像司机更像保镖,而事实也是如此,这是一个身兼双职的厉害角色。
他这话一出口,江成川立马配合地低声下气的商量,“两位大哥,再宽限两天,我这还躺在床上呢,哪有时间去筹钱,不过你们放心,我爸来了,他会帮我想办法的。”
江友良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但从双方的对话和态度里还是隐约抓到了些重点,眼前这两人,似乎是来讨债的?
想到这里江友良眼皮一跳,插嘴问道,“你们说筹钱是什么意思?”
李望白神色淡淡地替他解惑,“他骑车撞坏了我的车,需要赔钱。”
“……赔多少?”江友良压着火问。
“十万。”
“什么!十万?!”江友良吓傻了,医院还欠着两万,这里又还有十万,这么多钱在家都能修个两层楼了!
“算你们十万都算少的,我们那可是限量版保时捷,光补漆都得好几万,再加上来回运费人工费,十万已经很对得起你们了!”司机代入感满满地念着台词。
江友良脸色难看的想吞了一口粪那样一言难尽,转头问江成川,“你不是骑得自行车吗?怎么会又是伤到内脏又撞坏人家车?”
江成川没想到他反应还挺快,故意装得苦大仇深地说,“骑太快了,撞上停在路边的车,然后摔下路坎,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倒霉,不信你看,我这伤口还能有假?”
说着,他撩起衣服,将肚皮上长长的刀口露了出来,狰狞的手术线缝合着皮肤,在江友良眼里就像一张即将张开的大嘴,下一秒就要朝着他咆哮:拿十二万出来给江成川还债!
江友良僵硬着脸,冷眼看着江成川,半晌没说话。江成川对他此时的表情十分熟悉,上一世,乐乐病重的时候,自己给他借钱,他就是这种反应,毫无同情和怜悯。
第六十八章
见江友良不肯接江成川的茬, 负责扮演债主的司机大哥尽职地催促道, “不说话算个什么意思,你们俩赶紧合计一下, 钱又不多,老是拖着也没意思!”
江友良嘴角抽了抽,充耳不闻装作听不见,侧着个身子半背对着李望白他们,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江成川对他的那点德行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在耍无赖不奏效的情况下,装聋作哑是他的惯用伎俩。
不过他今天特意拉着李望白撑场, 可不是来逗闷子的, 两辈子的恩恩怨怨,就在今天做个了断吧。
江友良既然不吭气, 那江成川就只能自己主动出击了,他装作焦急地对江友良叫道, “爸, 以前的事都算我做错了,你今天先帮我渡过这个坎儿,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说这话时, 江成川还真有点怕江友良来个性格大转变, 一口答应了, 那样自己要想达到目的, 恐怕还得好好再费一番劲。
让他满意的是, 江友良并没有良心发现, 也没有性格好转,一听他的话就急不可耐地要把这件事跟自己撇清关系,“我天天在家卖点小东西,能有什么钱借给你!你之前不是拍了个什么广告?难道一分钱都没有?!”
江成川诉苦道,“那个广告是别人介绍的,不也得给人家提点吗!我到手也就挣了两万多,还了我舅的钱,剩下的这次都交医药费了!”
“你跟我扯这些没用,老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江友良扯着嗓子吼道,他这半辈子,最反感别人跟他提钱!要他的钱,就是要他的命!
“那你能借多少?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江成川知道就算自己只向他借两万,他也不可能会痛快答应的。
果然江友良大手一掀,侧着脸凶神恶煞地吼道,“一毛没有!”
他们父子两扯皮的时候,李望白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对江成川的打算,他并非没有疑惑,虽然江友良对江成川或许是不够好,但是否真的有必要演戏作假戏弄他?
不过尽管心里这么想,李望白面上却不会武断地表现出来,而江成川也事先跟他说,他之所以导演这么一出戏,目的不在于戏弄出气,而是想给自己往后的日子谋个痛快。
痛快?李望白似懂非懂,或许是没有亲眼看到梗在江成川心头的那根刺,所以不太能感同身受。
直到这么一会儿旁观下来,李望白对江成川这个亲爹看得硬是怒从心起,不管是真是假,做父亲的听到儿子受伤出事,难道不应该是着急上火关心慰问吗?这样翻脸无情,恶语相向,是个什么道理?
原本他还不太赞同江成川做这个局,现在看来,江成川是被逼到绝境,迫不得已了,人心都是肉长得,血脉再如何亲近,也不能总受气挨欺负。
由此李望白甚至能想象得到,江成川从前在这个亲爹面前受到的是什么待遇。
想到这,李望白还真是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怒了,“你这做父亲的,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你自己的儿子也不管,是准备看着他去借高利贷?还是卖苦力还债?”
“就是,我这个要债的都看不下去了!”司机也跟着附和。
江友良脸色难看的要死,此刻恨不得赶紧甩脱这摊子烂事儿,要钱是指望不上了,别再惹上一身骚才好!于是一听李望白这话,当即事不关己地表示,“那是他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
“……”李望白气笑了,“行,这是要耍无赖是吗?那我就只能走司法程序了。”
“爱怎么的就怎么的!”江友良一甩手,厚颜无耻地就准备走人了。
江成川在后面大声叫住他,“爸!你真要袖手旁观是吗?那以后可就别怪做儿子的不认你这个爹了!”
李望白眉头一挑,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江友良已然早有这个打算了,这个儿子给他带来的除了笑柄就只有麻烦,在黄珍和江岩他们心头更是一根铁刺般的存在!除了无尽的烦恼,就没带来什么好事!
这次追过来本来就是抱着收拾他一顿,把那一万块要回来的打算!如今却像生生放了个哑炮,憋屈得不行!在派出所那几天真是白受罪了!
正愁找不到理由发泄呢,江成川这话可就说到点子上了,不认了更好!
“行,就当我养了个白眼狼!”江友良倒打一耙说着无赖话,面上却是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都说养儿防老,你,我是不指望的,既然你说不认我这个爹了,那以后欠什么债出什么事儿,也就不用通知我了!从今往后,你也不用踏入我江家大门,一砖一瓦也没你的份!”
“……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上你江家的门。”江成川说。
江友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李望白他们两说,“两位听到了,我跟他没瓜葛了,要钱要命,要长要短,你们找他要去!”
说完,他一不做二不休,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望白侧了下脸示意司机,“跟上去看看,他往哪走了。”
司机懂行地点了下头,“明白。”
病房里一下子只剩李望白和江成川,经历了这种奇葩事,两人一时间都百感交集。
江成川出神地半靠在床头,久久没有开口。尽管轻松地就把江友良打发了,但从重生以来就压抑在心头的愤恨却并没有就此减轻,他知道自己不该就这样放过他们,就算获得这一世的新生,就算乐乐如今平安健康,也不能抵消上一世自己所承受的丧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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