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忍住不哭
秦政被拖回公寓,躺尸一般地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深深思考。
思考至失眠。
秦政想
他应当不是很舍得林墨羽, 一本烂书里难得认识的兄弟。
虽然林墨羽本人又事儿多又爱打他, 还作为本书三毒之一的女二号, 行为古怪难以猜测, 常常让人,特别是秦政认为他脑子不太好使。
但抛去以上这些林墨羽众多缺点的一小部分,秦政认为林墨羽还是有一点点让他愿意把林墨羽当朋友看的优点。
比如——
没有比如。
全靠林暖暖衬托。
秦政躺在床上,从被子尖儿上挤出两只眼,鼻子嘴巴都掖在被里。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眨了眨眼,伤怀不已。
‘03,你说,我走了,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林墨羽了?’
03深夜关机,没有回答。
徒留秦政两眼对月,被中伤怀,独躺到四点。
04心态崩了。
第不知道第几次。
能量消耗长期入不敷出,04已经很难再与系统公共网进行稳定连接,不但无法接收剧情任务,那本饱含了04所有心血、长达五百四十七万字的《“豪门绝爱我的孩子是你的”人物关系及情感联结的延伸细注》也已经惨遭断更半个月。
它像一个被裁决系统遗忘的弃统。
不。
也不算完全遗忘。
因为宿主强制动用不符合世界规则的力量,在连接上系统公共网的第一分钟,04收到了一张警示黄牌。
针对它的。
因为裁决系统的规则默认它们这种分类剧情系统拥有处置宿主的绝对压制性力量。
在寄宿错人前——
是的。
现在——
04枯了。
黄牌下次是红牌。
黄牌警示,红牌裁决。
裁决红牌只有世界在原规则轨迹上出现原则性偏离的时候,才会下达。
警示黄牌也只有在世界在原规则轨迹上出现原则性偏离趋势的时候,才会下达。
所谓原则性偏离——
譬如别人开飞机,宿主飞天遁地。
譬如本世界动物明明只是牛羊猪鹅鸡,宿主让动物都成了精。
显然。
这个垃圾宿主再作下去,离红牌不远。
下达黄牌会要求宿主加速完成剧情任务,尽快离开任务世界。
而一旦下达红牌。
一切破坏本世界规则的事物,都将被强制清空。
包括宿主本人,以及挣扎无果、被无辜连带的它。
04第一次被发黄牌,更不懂红牌所代表的“清空”是什么意思,但它从字面猜测——
应该是一起去世。
前路黯淡。
04悲从中来,凄凄惨惨,又不敢大声说话“魏先生……你,你,你……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我保证对你也有好处,可以吗……”
天很暗。
凛冽的风在窗外唿哨。
魏寅庄屈起一条腿,坐在飘窗上,玻璃很干净,像空无一物。像他就坐在高高的楼台上,风从身边揭过,下面是流水一样的行车、路灯。
夜很深,但他也没睡。
也没回答。
只注视在窗外,墙壁上的钟表“咔哒咔哒”地响。
04忽然发起憷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上了嘴。
很久。
他声音压得很低,对着空空如也的一室静默,问“司徒长霆,以后会去哪儿?”
语调一贯的冷,又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指尖随着钟表“咔哒咔哒”的节奏,扣在冰凉的大理石窗板上。
看上去像问一件不怎么关心的事。
只是魏寅庄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三个小时。
这是将近半个夜晚中,他的第一句话。
宿主不搭理它的话,04也没办法。
但04也没听懂宿主在问什么“司徒长霆?作为男主角,当然会留在这里和女主角林暖暖共度余生,不然他还能去哪?”
魏寅庄闻言蹙眉——
04现在还不清楚司徒长霆根本不是司徒长霆吗?
但魏寅庄也没再开口与04对话。
他听见推门的声音。
赤脚走过地板“吧嗒吧嗒”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
熟悉的声音“林墨羽,你叫我?你睡醒了?”
屋里很暗,只有透过玻璃窗的一点光将屋中照出属于夜晚的灰黑白亮度。
阴影中面容立挺的男人还穿着睡前流浪的那套衣服,只脱了袜子,手里揪着睡前从沙发上顺回屋里的抱枕,晃晃荡荡地向这里走。
然后看不清路,小腿“砰”地磕在了桌角上。
“啊!!嘶——疼疼疼疼疼,去哪开灯?”
冷白光照亮了室内。
总裁抱枕盖脸,颓然倒在沙发上“你起得怎么这么早?”
魏寅庄一夜没睡。
但却不否定也不肯定,只含义模糊的“嗯”了一声。
总裁在沙发上原地转了个圈,一条小腿吊在沙发边抖抖抖抖,一边抖一边唉声叹气“我昨晚没睡着。”
抖腿在魏寅庄眼里是件很可恨的事。
他盯在那条抖抖抖抖的腿上,一言不发。
总裁毫无察觉,甚至在聊天对象一声不吭的条件下,依然口若悬河“我失眠了一晚上,闭眼睁眼满脑子都是你。我跟你认识到现在很久了。虽然你喜欢穿女装,心思敏感,还有好多小女生的习惯,说话也不好听,跟我共通处没几个,但我还是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好弟弟,对你真情实意……”
说到兴处,总裁松了手,软软抱枕掉在一边,连滚带爬,越过沙发,跳到魏寅庄身边,深情地拉住魏寅庄的手“所以我希望,你也跟我一样真情实意。小老弟,你怎么想?”
魏寅庄不怎么想。
并冷冷地注视着总裁。
总裁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行吧,我不强求你……唔!”
话说一半。
总裁被无情捏住了嘴。
“傻逼。”
魏寅庄讥嘲。
总裁眼中燃起怒火,两只手扒住魏寅庄的手,拼命张嘴,口齿不清,激情反驳“里才系萨比!!!”
一腔真情换来俩字“傻逼”,总裁气得只能反弹“傻逼”。
但总裁刚刚含含糊糊说完那句话,还没来得及发动总裁的冷酷警告让魏寅庄松开他,魏寅庄就骤地松了手。
总裁愣了一下,两只手还扒在魏寅庄手臂上。
然而魏寅庄只是松了手,却没放下手。
带着石板凉意的指肚按压上总裁的下嘴唇,像由嘴角到另一端的抚摸,只是力道愈来愈重,直到抚摸过的嘴唇泛上血色。
总裁昂了昂下巴“你在干嘛?”
眼睛从逐渐殷红起来的嘴唇,重新注视回总裁的双眼,像再自然不过地,舌尖舔舐过嘴角,魏寅庄似乎勾起一丝笑“你真是个……”
秦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林墨羽想对他说什么。
林墨羽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秦政礼貌地在等待下半句。
然后在等到下半句前。
林墨羽忽然推开他扒在林墨羽手臂上的手。
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左右,十指相扣。
那双握住他的手,很用力地把秦政拉向前,或说让他向前跌过去,踉踉跄跄地跪坐在林墨羽屈起的腿前。
一只与秦政十指相错的手松下来,捏住秦政下巴,向上扳了扳,迫使预感不对想及时逃窜的秦政与他对视。
秦政看见一双向来冷冽的眼,到现在也一般无二。
只是在冰层下,从阴暗处燃烧起晦涩、炙热的欲火,从前疏离傲慢的锋利,变作侵略、蚀尽、压制人的锋刃。
“傻子。”
男人终于补足了下半句话。
语调冷淡,嗓音发哑。
秦政当机立断,企图用那只被松下来的手撑地逃跑。
显然无用。
十指交错的那只手被紧握到皮肉生疼。
秦政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吻落了下来。
一个睁眼,一个阖眼。
林墨羽眼睫随着吻,在秦政眼前颤动。
然后微微睁开,拉开一点点距离,湿漉漉地舔了一下秦政耳垂,声音也像还余留着交错热度的唇角一样湿漉漉的,他像安抚,又像指令“张嘴。”
秦政当然不能张嘴。
当即一边向外挣,一边用空闲出来的嘴反驳“你他妈放开我,我当然不能……”
然后张嘴了。
顺畅地进入。
秦政“……”
无能狂怒。
秦政气得狠狠锤了一下铺在下面的毯子。
舌尖缓而重地舔舐过秦政上颚,与他的勾到一起,显而易见的侵占,湿泞泞地混乱起来,温度愈来愈高,似乎能烫伤人的神智,让人渐渐昏聩起来。
秦政越吻越气。
一边喘着气,一边捶地毯。
他试探性地把牙齿并了一下以示警告。
然而毫无用处。
然后下颏被捏得更紧了,秦政连把牙齿并上都困难了。
这算什么?
这是什么?
他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