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忍住不哭
魏寅庄恍若不闻:‘我还能在这里留几天?’
04气到哽咽:“今天死今天走,来生再做好朋友。”
魏寅庄吐出口烟。
04的傻逼让他很烦躁。
他讥讽地掀了掀嘴唇:‘回答我。’
04哭了:“没、没几天了,你什么都没做,剧情没走,任务没提交……没想到,我最后是和你死在一起……”
04真情实意,但宿主薄情寡义——
‘滚。’
*
秦政回宾馆躺尸了。
下跪七天七夜,不眠不食。
然后挂掉。
卡50%过,倒也没那么困难。
秦政重新买了瓶可乐,一边喝一边深切忧虑: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于他怎么完成任务了,而在于该怎么和司徒长霆认识的人道别,处理好司徒长霆的身后事。
秦政没经验。
但如果他只简简单单地躺七天,七天后报纸头条大概会是芯片科技集团Noblesse总裁于美国因连喝七日可乐暴毙宾馆。
或者一代商业奇迹是如何因为碳酸饮料毁掉人生,大厦崩塌。
于是秦政叫来了王秘书。
安宇风因为听闻林暖暖的事,也回美国了,所以秦政把安宇风也一起叫来了。
叫到一家律师所。
秦政打算把司徒长霆的产业转移赠送给安宇风。
司徒长霆和安宇风其实是同行,只是一个产业集中在国内,一个产业在国外。
那家疗养院是安宇风没事开的副业产品。
安宇风按约定赶到律师所。
来之前,司徒长霆已经通过电话大致告诉过安宇风,把他名下的股份产业转移赠送给安宇风的意向。
但即使当盖过章的转移合同已经推到安宇风面前,右手边十公分是签字准备的钢笔的时候,安宇风仍难以置信。
他没有签。
司徒长霆懒洋洋地坐在他对面,怀里放着一瓶可乐,看上去精神不济:“怎么了?律师已经说清楚了吧?”
安宇风坐姿端正,皱眉直言:“我不懂您的目的。”
司徒长霆把合同按过来,先签下了自己名字:“只是我个人的产业股份而已,又不是把Noblesse给你,集团声誉良好发展稳定,无债无危机,你应该早都查清楚了,怕什么?”
王秘书死死盯着那个男人潇洒的字迹。
泪终于忍不住脱框而出。
但王秘书忍住了他的哽咽,只是默默地、一如往常地站在那个男人身后,对那个男人的所有决定抱以无上的尊敬。
王秘书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那个前几天还一眼便让任何人臣服的男人现在竟然已是脑癌晚期,只剩下了不足72个小时的生命!!
生死之间,不选择治疗,而是将资产转移给一个无亲无故的商业对手,只为了科技更好的发展——
那个男人是何等豁然,何等开明!!!
或许。
这,才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面貌的伟人的真正模样!
王秘书泣不成声。
安宇风深深看了司徒长霆一眼,温和道:“我只是不懂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相信有天降的馅饼。”
司徒长霆一听,深邃英俊的眉眼露出了一丝忧愁。
他痛苦地咳了两声:“你不知道,我已经是肺癌晚期,活不过72个小时了……”
泣不成声的王秘书闪过一丝疑惑:
他幻听了?
脑癌怎么变肺癌了?
不。
错的不可能是总裁,只会是他!
或者……
那个男人的脑癌已经侵蚀透了昔日他的精明、神算、武断,过目不忘、从不出错、天神一般惊叹众人的记忆力。
思及此,王秘书痛苦不堪,喉咙中终于泄露出一点一直被死死压制住的哭腔。
安宇风一怔:“肺癌?”
坐在对面的男人比起上次见面时,确实消瘦了很多。
但却还远远及不上……肺癌晚期的模样。
况且哪有肺癌晚期病人不吃药喝和乐的??
司徒长霆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忧愁地点了点头,借酒浇愁一样愁苦地灌了一口可乐。
安宇风维持住微笑:“或许少喝可乐对您的健康更有益处。这份财产赠送,多谢您的好意,但恕我不能接受您这份如此珍重的礼物。Noblesse需要您,司徒总裁。”
司徒长霆一听,又愁苦地灌了一口可乐:“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答应。你信不信没关系,我立一份遗产说明,我死了以后,你来继承我拥有的一切,这样可以吗?”
莫名其妙接受别人的“遗产继承”,让安宇风莫名其妙好像矮了司徒长霆一辈。
他越来越看不懂司徒长霆想做什么了。
但司徒长霆不可能有肺癌,也不可能三天后死亡。
于是安宇风微笑回应:“如果您在一周内发生不幸,我接受您的馈赠。”
司徒长霆精神一振,回光返照一样又充满了活力,重重一拍桌:“说好了!”
安宇风:“可以。”
然后安宇风看见司徒长霆身后的秘书立刻整理出一分文件递过来。
像是司徒长霆的“遗嘱”。
神经病。
安宇风眼皮一跳,强撑着绅士的微笑,决定换个话题:“司徒总裁,我为前几日阿暖的行径向您由衷道歉。”
司徒长霆明显地愣了一下:“林暖暖?”
“是的,她做错了事,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司徒长霆转了转手里的可乐,沉默了一会儿,问:“她现在怎么样?”
安宇风仍然微笑着,既听不出惋惜也听不出难过,像只在简单地复述一件事实:“阿暖中枪了。”
司徒长霆点点头:“我知道。”
安宇风继续:“子弹打碎了阿暖的腰椎,经过抢救,目前尚未清醒,有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如果醒过来,阿暖要面对下半生的下肢瘫痪。”
安宇风说任何话都彬彬有礼的样子。
也因此缺乏人情味。
“因为尚处昏迷,阿暖暂时被允许在美国接受治疗。如果有一天她醒过来,您可以争取阿暖的保释。”
司徒长霆皱眉:“不用了。”
安宇风抿了一口咖啡,笑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您会愿意接手阿暖的下半生。”
司徒长霆摆摆手:“接不动,放过我。”
“由您的意愿。”
“好,那我先走了。”
“我送您一下。”
*
秦政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听起来很怪。
但他这两天就是在做这些事。
一切还算顺利。
王秘书恪尽职守、鞠躬尽瘁,陪伴着兼并脑癌晚期和肺癌晚期的秦政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每天早上五点,都在秦政宾馆房间门口,放下今日份帮买的两瓶可乐。
秦政原本以为这三天除了王秘书,林墨羽也会跟他一起。
但他没找到林墨羽。
联系不上。
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林墨羽会去、去过哪。
林墨羽不在身边,秦政有种很复杂的感觉。
像很失落,但又很庆幸——
如果林墨羽陪伴在他身边,再离开这个世界,秦政总觉得不好意思。
秦政不太懂林墨羽对他什么意思。
但大致来说,是想gay他。
他欠林墨羽那么多,不但没接受林墨羽gay他,还一声不吭一个人跑了,秦政总觉得亏欠林墨羽。
可要还,秦政也不懂他还有什么能换给林墨羽的。
如果林氏集团的发展方向也在新科技方面,或许秦政会把司徒长霆的产业转赠给林家。
但不是。
所以秦政不知道该还什么。
他来这个世界,本来也身无别物、一无所有。
秦政最后在床上躺了一天。
用最后的二十四小时喝了两瓶矿泉水,两瓶可乐,写了一封给林墨羽的信。
信里只有两行字:
“致林墨羽:
以后开心一点。”
十个字加一个冒号一个句号。
可秦政去点那个句号的时候,失落忽然潮水一样盖住了他,像是遇见了一件很遗憾、很遗憾,可以让他念念不忘遗憾很久的事。
所以秦政又把那个句号涂掉了。
也没有留名。
他不是司徒长霆,写秦政林墨羽也不认识秦政是谁。
秦政趴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六个字。
盯到意识模糊。
像快睡着了一样。
他闭上眼。
也的确没有再睁开。
*
魏寅庄来晚了。
当他挣开判决系统毫无意义的束缚,缩地千里到那个傻子身边时,是凌晨两点。
那个傻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魏寅庄听不见他的呼吸了。
破天荒地,魏寅庄有生以来第一次慌乱起来。
他伸出手,摸在那个傻子脖颈一侧——
还有着活人的温度。
但没有跳动了。
那个傻子也没再被他稍稍一碰,便慌里慌张,像被蛇咬了一样惊慌失措,爬也要从他身边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