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种田
吃食铺面前一下子就冷清起来,只零星几个人见那边人多,想这边先吃着慢慢等的,还在等着想买吃食。
将军府造了暖房,那小推车的新鲜菜就是暖房里种出来的,只要十两银子。这消息跟长了翅膀的鸟儿似地,瞬间传遍京城。
那些前些日子参宋问的、参萧略的,以及宋问提及要在衙门造什么温室种菜,直接上下跳脚参他的,还有礼部、工部,甚至那什么跟风参的堪舆官员,都心有戚戚,心头滋味如何复杂,难以言表!
地上积雪还没化呢,白雪皑皑的,眼见着过几日定还要下雪,大臣们都十分想要炕,以及新鲜菜。
无奈前些日子的参本还在皇帝御案上,是要他们的老脸,还是要炕和菜,这是个问题!
有那点子多的大臣,马上就上折子,道是暖房乃利民之策,当如水车般天下推行才是,宋问身为父母官,不能只顾自身,不顾天下百姓。
这会儿皇帝心情也很微妙。从前宋问但有点子、方子,全部上交朝廷,这萧略一到手,便知顾着将军府了!还有那萧略,从前拿到点子、方子也主动上交朝廷,这回却是只顾闷声赚银钱,只字不提。
早朝之上,皇帝没提点萧略,直接就传召宋问上殿。
宋问听那大臣被皇帝叫出来阐述了一遍他的言辞,当下就跪了在地,义正言辞道:“启禀皇上,当初我一回京便预备在衙门造温室,我没砸墙,那参我的奏折就雪花似地。后来更是恨不得摘了我这官帽才行……”
“说我坏了礼数的,斥责我动了京城气运的,坏了风水的,等等罪名,言犹在耳啊!”宋问记仇,说一个就看一眼那些参的大臣,“皇上,臣区区长安县令,这微末官身,实在是诚惶诚恐,日夜难安啊。”
列为大臣:我们看你过得很滋润!
皇帝:你看朕信不信!
宋问不管他们,继续大义凛然道:“也就萧将军大仁大义,直接让微臣在将军府造暖房,种菜。”
“皇上也知,臣囊中羞涩、两袖清风,造暖房花费巨大,全是将军府所出,臣无以为报,只能卖菜、卖吃食、帮人造炕还债,就这还有参臣行商贾之事,逼得臣要还债,还只能萧将军出面卖吃食才行……”
宋问叹气,“这债直接就还不成了,将军卖吃食,臣便是给多少银钱都不为过啊!”
萧略在旁站得笔直,暗里偷憋着笑,耳边听着宋问一本正经在那胡扯,将锅全扣到那些大臣头上,因为想要暖房、想要新鲜菜,大臣们全不反驳,这场面,好一招兵不血刃!
皇帝和众大臣也知他是在胡扯,可惜如今有求于人。皇帝总不能为这个,就砍了一个县令吧。何况这宋问在京城百姓心中分量还十分重,京城万千百姓等着宋问去给他们造炕呢!
只见宋问一番话说完,完全没喘息的机会,顺手就将怀里早备下的奏折掏出去,在所有人一幅来了的了然神情下,高举起奏折高喊道:“皇上,臣实在是……臣请辞官!”
怒摔!
实在什么?毫不怀疑,大臣们和皇帝都觉得这是宋问已经吃穷,实在编不出什么来了!
皇帝扫了眼萧略,他知萧略最看重宋问为百姓做官,萧略以身作则,也十分看重百姓,宋问辞官……却是这会儿萧略八风不动,老神在在,仿佛是个聋子,什么都没听见,安稳立身在队列之中。
这是威胁朕呢!
皇帝冷笑,脾气上头道:“宋问,你当真要辞官?”
宋问道:“启禀皇上,臣自出任长安县令,半分银钱没赚到不说,还债台高筑。官员又不得行商贾之事,臣决意辞官做买卖还债!”
“朕帮你还了。”
宋问摇头:“那样臣的债主就变成皇上了,还是没还啊。”
皇帝道:“宋问,朕再问你一回,你当真要辞官?”
朝廷之上,万籁俱寂。
只听宋问字句端正道:“皇上,臣恳求辞官!”
“准了!”皇帝一拍桌案,直接答应了。
宋问叩首谢恩:“草民谢皇上恩典!”他身份转换得十分快!
皇帝转向萧略,勾着唇角哼笑问说:“萧将军,可也要辞官?”
萧略干脆单膝跪地行礼道:“臣为大理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的是大理朝,与当今圣上没关系。当然这点其实私下里,萧略与宋问商量过,主要是萧略辞官了,这将军府要被朝廷收回去。何况他们两人也无法离开京城,皇帝不会答应,那倒不如直接住在将军,省了卖宅子的银钱,这京城宅子可不好买。
这日早朝,朝廷上气氛实在压抑,朝臣们噤若寒蝉,早前闹着要参的人全都偃旗息鼓,老实等下了朝,赶紧走人。
这暖房,他们也就只能不要脸皮上将军府求工匠上门造。便是有了暖房,他们也不会种菜,也不去折腾,直接上将军府买。
宋问辞官还债,这当然不能写进圣旨里。
于是,最后传到百姓耳朵的里,成了宋问自觉无做官能力,只每日种地,想着干脆将官位让给有能之士,种地还是继续种的。
宋大人自己想种地,不做官,百姓当然没意见,反正每日都能在将军府见着人,跟从前做官时候也没两样。
皇帝在宋问这折了这么大的一个面子,没几日就点了精兵百人日日守在将军府外,道是宋问与萧略知晓爆竹方子,怕有人对他们不利,故而排精兵护卫。
将军府门口的买卖吃食被迫停了。
萧略直接让阿五调派人手,将军府私兵暴露到皇帝眼皮底下,将整个将军府团团围住,与皇帝精兵对抗。
皇帝气得又砸了一宫殿的东西,偏偏因为先帝免死令牌,以及敌国和谈条件,不能杀、不能动!
但无妨,私兵加上精兵全围着将军府,将军府便是一个明晃晃的牢笼,萧略和宋问住在里头插翅难飞!
皇帝宽慰过自己之后,总算是熄了火气。
次年春。
将军府在宋问操持之下,处处都种上了菜。又过几个月,整个将军府,墙上爬满了花草和胡瓜藤,胡瓜藤顺着墙探出头去,好些胡瓜直接长在了外头。守卫们时不时伸手就能摘上一根胡瓜吃。
入了盛夏,花草藤蔓更是茂盛,连将军府牌匾都被挡个严实,要撩开藤蔓才能见着“将军府”三个大字。
宋问和萧略还架着梯子,上牌匾上摘过胡瓜吃。
等到了冬日,白雪皑皑,才将那么藤蔓盖下去。又是一年春,便又新长出来,入了夏,整个将军府都被罩在菜蔬、瓜果里头……
周而复始。
却是,这年冬日,将军府墙上胡瓜藤蔓枯黄了……百姓忽然惊觉,怎么今年将军府墙上的藤蔓枯黄了?往年宋问都会收拾了藤蔓,拿去喂猪的。对,这几年宋问还在将军府弄个偏院养猪!
百姓再一看,咦,守卫也少了……然后才发现,将军府早就人去楼空,连几日前才见过的老仆都不见了……
皇帝派的精兵守了这些年,与阿五为首的私兵称兄道弟几年,时常他们不守几日,说是为萧略、宋问办事,去平溪村运酒,精兵也没在意,还喝过不少杨梅酒、果酒的。
年年这么几回,偏偏这年,他们一去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