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娱乐圈]
冼子玉没有看他,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我从前就认识他们了,是吗?”
连棣没想到他会毫无铺垫地直接问出来。应对不及,却也不想骗他, “……是。”
他垂着眼, 手指攥着安全带一点点收紧,“可你从没跟我说起过。”
“我们也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对不对?”
他转头看着连棣的侧脸, 一字一顿地问,“你一直都知道, 对不对。”
连棣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熄了火。沉默半晌后回答道,“是。”
冼子玉突兀地笑了一下。
“这样啊。”
“我们从前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
“大家, 彼此之间都很好?”
“……嗯。”
冼子玉看着他,没再问什么,眼眶却一点点红了起来。
时肆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人,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有他自己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记得。
连棣见不得他委屈的样子,手忙脚乱地应对着,慌得不行。想递个纸巾又发现好像也没有眼泪流下来,想抱他在怀里拍一拍又不敢,“你,你怎么,你别……”
“你明明什么都记得,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我!”
明明你跟朋友们都早早地重逢了。为什么只留我一个人,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冼子玉坐在副驾驶位上。路灯照进车里,光线从他跟连棣之前穿过,明暗交错,把空间割裂成两半。
他独自坐在暗处。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好像依旧是一个人。
“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喃喃地问,“我不值得吗?”
“不是。”
连棣越发着急起来,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人。他朝冼子玉伸出手,看他往旁边侧了侧身似乎不想被人触碰,又立刻缩了回去,词不达意地解释,“是因为,因为从前……有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我不希望你想起来。”
“我不想让你难过。”
可我一直在‘想起来’啊。
冼子玉想起那些深深浅浅的梦境,语气有些无力,“想知道却怎么都记不起来,才是最让人难过的事。”
“你不希望我记起从前的事?为什么?”
阻止别人告诉他从前的记忆,不止是因为不想让他难过。连棣是有私心的。这时被他质问起来,一时犹豫了,没有立刻回答。
“算了,你不用解释。”
冼子玉有点后悔刚才都只喝了果汁没有喝酒,不然现在就能趁醉不要面子地撒个酒疯。
如果从前真的很要好,重逢时怎么会视而不见甚至还瞒着掖着?肯定是骗人的。说不定前世是什么冤家宿敌,才不敢告诉他,“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连棣:“……”
冼子玉说完自己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可能是记错了,但看网上大家用得都很有气势,他不死心地想了半天,又修正了一下句型,“都是……小猪蹄子?”
连棣:“……”
气到丧失语言能力的小公子也很可爱。连棣突然想不合时宜地笑一声,可看他真的很难过的样子,又立刻憋了回去,重新尝试安慰,“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你知道个屁!”
冼子玉心里半是委屈半是羞恼,第一次爆了粗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红得厉害,“你根本不能明白那些记忆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如果没有过去,或许他只是会茫然无措。可脑子里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就完完整整明明白白地摆在那,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跟自己对上号,比一片空白更让人难以忍受。
这个冼子玉是谁?
我究竟是谁?
他以为通过梦境闪回是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唯一途径。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坠进梦中,忍受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把自己弄得心理都快要崩溃了。
现在终于有了线索。你却告诉我,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跟我说?
冼子玉觉得自己正在友尽的边缘试探。
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否则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意识到这一点,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一只脚迈出去的刹那,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了。
“别走。”
“松开。”
话音刚落,冼子玉感觉到牵制在手腕的力量瞬间就消失了。与此同时,连棣沉默地看着他,眼睛也红的不像话,好像难过得快要哭了一样。
冼子玉心里被狠狠撞了一下,情绪消了大半。理智也恢复回来,却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依旧下了车。
“我现在需要自己冷静。”
他说,“你……你先回去。等我想清楚了,我会找你的。”
**
回家的路上,冼子玉途经楼下小超市,买了两罐啤酒打算浇浇愁。
超市的阿姨也认识他,收银时还跟他打趣,“头一回见你买啤酒。怎么,汽水喝腻了?”
“偶尔换换口味。”冼子玉勉强笑笑,握着冰凉的罐子上了楼。
他酒量不怎么样,平时能不碰就不碰的,有些应酬的机会宁可推掉也没有去参加,就是不想沾酒。今天主动买回来,小口地喝了半罐就丢到一边,不想再碰了。
根本不消愁,还苦兮兮的。难喝。
或许是量不够?
冼子玉打开电视,把嘻嘻哈哈的娱乐节目当背景音,坐在地板上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喝完了两罐啤酒。
还愁不愁他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倒是真的。倦意突然涌动,他躺在地板上,看着五颜六色的电视屏幕,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
冰凉坚硬的地板突然变得温热,身体轻飘飘的,四肢都舒展开来。
冼子玉诧异地睁开眼,猝不及防被倒灌进口鼻的池水呛了个半死。
他立刻挣扎着站起来,剧烈咳嗽了一阵,终于气儿喘匀才发现,自己居然正站在一池温泉里。
他知道自己大概又是坠进梦里了,无奈又习以为常地抹了把脸,观察环境。
四周环境安静清幽,水面上浮动着丝丝缕缕的水雾。池子有半人多高,只淹到他胸口。不远处淡淡的水雾里似乎有两个人影,冼子玉尽力挪动到梦境允许的最近距离,想看看今天这梦里演的又是哪一出。
背对着他的人一身白衣,好像是上次雪地里见过的那个叫阿岚的姑娘。她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池子里,乌黑的长发飘散在水面上,单薄的衣服被水浸湿,半透明的贴在身上。瘦削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线条形状都看得很清楚,想必前面也是一览无余。
冼子玉看见单膝支撑着跪在岸边伸出手的人,心里冷笑了一声。
呵,连棣。
做个梦居然还要吃你们的狗粮!
他别扭地转开了脸,余光却发现阿岚伸出细瘦的手臂,反握住连棣的手,用力把他拽进了温泉里。
冼子玉:“……”求求了,让我醒吧。
他不是很想看接下来的剧情了,总觉得会是什么羞耻play。
怎么人家卿卿我我的时候都要让他看见?他上辈子是温泉池子旁边的一棵草还是怎么的!
在心里疯狂吐槽了半晌,冼子玉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冷不防被一道反光闪了眼睛。
他抬手挡了一下,眯着眼睛再看过去,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那姑娘双手握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颤抖着。刀尖闪着寒芒,正对准了连棣刺过去。
连棣垂着眼眸,一瞬也不眨地看着她,一只手握着她雪白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握着刀刃。
暗红的血从他紧贴着刀刃的手掌里不断溢出来,顺着手腕一滴一滴地落进温泉池里,扩散消失,却依旧没能阻挡刀尖一寸寸往自己的心口逼近。
冼子玉看得快傻眼了。
我靠连棣上辈子是不是有点虚啊力气居然还拼不过个姑娘?
哎不对姑娘你把刀放下啊你要对他做什么!
他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往前冲,抵抗着水的阻力奋力挣扎着想要趟过去。
眼看着刀尖就要隐没在连棣的心口,下一秒,冼子玉猝不及防地躺回了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还是自己那个小屋,电视里放着嘈杂的娱乐节目,不时传来一阵阵尬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干燥的手指,感觉今天的梦大概可以总结出个名字叫“连棣之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吵个架居然就梦见人家死了!
冼子玉用力拍了拍脸,心里弥漫着莫名的心虚和愧疚,想着去卫生间冲个澡冷静一下。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开了灯,赤脚走进去,下意识地往镜子里照了一眼。
只一眼,他呼吸猛地一窒,迅速退到后背贴着墙壁,心跳都快停了。
镜子里照出的不是他,而是个瘦削的背影。穿着白衣,浑身湿漉漉的,黑色的长发贴在脖子上滴着水,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
更瘆人的是,这次的镜中人居然还会动,正握着匕首缓慢地朝他转过身来。
冼子玉当机立断,一把扯过手边的毛巾打湿,啪地一声朝着镜子狠狠甩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玉:我砸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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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老妈逛完街回来才发现没有发表成功?
我为什么是个这么不靠谱的作者(突然反思
第26章
小聚散场后, 穆氏三人组并没有立刻各回各家, 留下来讨论后续情况的发展。
“你们看见没?”
穆沛沛说, “我总觉得小公子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对。”
常霖点头补充,“老大也是。不知道路上会不会起什么争执。”
“我也瞧见了。”
穆长川忧心忡忡, “可是老大根本不会跟小公子生气呀,要气肯定也是气自己。哎呀,等等送完人, 他该不会哭着回家吧?”
话音刚落, 两道视线同时锁定了他,“你也不想想是谁干的好事!”
“……”
“我怎么知道啊……你们也不事先跟我通个气。”穆长川缩了缩脖子, 感觉自己像颗被挑出来公开受刑的老鼠屎。
“可老大他究竟为什么不肯跟小公子说实情呢?”
“其实我一直就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
穆沛沛说,“一开始是不愿意去找小公子的下落,自己憋着在心里想,想见又不敢见似的。后来小公子出现了,又好像一边难过他记不起以前的事, 一边又有些庆幸他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