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强制绑定配偶之后
伊欧文......他的太阳,他追逐的光,他一切罪恶的开始,他一切美好的开始。
伊万不敢看伊欧文,一眼都不敢看,他紧盯着弗罗多手里的枪,当看见弗罗多的手指缓缓扣动时,伊万猛地跪在地上,央求道:“放过他,放过他,父亲!”
这个称呼一出口,后面的王十一和沈弘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难以复制的震惊。
王十一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误以为弗罗多死后,伊万会那么反常。
也终于明白,伊万为什么偏偏弹奏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丽薇不是朱丽叶。从始至终,伊万才是那个单恋罗密欧却不敢奢求任何回应的朱丽叶。
天上的神灵该怎么笑啊,朱丽叶竟爱上了罗密欧。
可罗密欧从未回头看过一眼,他甚至不知道身后还有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小朱丽叶,小小朱丽叶为他机关算尽,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拥有结局。
因为一开始就是错的。
一开始就是错的。
“太晚了,”弗罗多叹息,“我的孩子,你过早地给自己编织了一场美梦,不愿醒来。”
弗罗多缓缓扣下扳机。
☆、farewell
弗罗多缓缓扣下扳机。
枪响。
一个瘦削的人影突然闪现在伊欧文面前,替他挡下了子弹。
不是伊万,伊万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子弹出膛的速度是极快的。
恍惚间,伊欧文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天,有树,有蝉,有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可是他都不关心,因为他面前有一堆黑洞洞的枪口,而他的子弹为数不多。
然后,那个黑发黑眸的精灵从暗处闪现,挡在他身前,又顷刻消失。
又一声枪响。
银发紫眸的精灵回过头来看他,嘴角渗出殷红的血迹。他的手掌挡在胸前,手心已经血肉模糊,两枚子弹贯穿了他的手掌之后,钻进了他的胸腔。他的胸前汩汩地留着血,在地上滴滴答答,血迹溅到了伊欧文的皮鞋尖上。
艾斯。艾斯。艾斯。
伊欧文喊他的名字,声嘶力竭。
“我不是放你走吗,我不是放你走吗,”伊欧文的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得听不清,“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艾斯的怨恨,他们四个人的密谋,伊欧文早就知道了。
所以昨天晚上他才那么疯狂又沉默地道别。
艾斯用手掌捂着胸口,可是他的手掌也是破的,整个胸膛破破烂烂惨不忍睹。
他茫然地看了伊欧文好一会儿,然后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慢慢闭合,所有生机都被敛在眸中。
最后一声枪响。
伊万举着枪,枪口冒着细微的烟,然后手-枪啪地一声砸落。伊万看着弗罗多倒在地上,满脸泪水。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
弗罗多眼里的震惊几乎让他死不瞑目。
“对不起,父亲,您房间里的那朵有毒的玫瑰花是我让人放的,不是伊欧文,除了我,还有谁会那么了解您的习惯......”伊万跪在地上,旁边躺着他的手-枪。他刚刚枪杀了一个人,自己却更像是个失魂落魄的战败者。
“我一早就想杀死您了,父亲,您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如果不是我的朋友发现刹车有问题,我早就死于车祸了,对吗?”
弗罗多的震惊终于平静下来,两行泪从他沧桑的眼角垂下来,“我的孩子......”
“结束了,父亲,开始的,不该开始的,都结束了。”伊万抬手擦去满脸的泪,说,“安息吧,父亲。”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从小就怨恨我,恨我把你变成这样,”弗罗多一阵咳嗽,他抹掉唇角的血迹,“如今我生命将逝,你肯原谅我了吗?”
“您死了,我就什么都不怪您了。”伊万望着弗罗多,“我们这种人死后是不会上天堂的。父亲,有什么帐,我们到地狱里慢慢算。”
“不,孩子......”弗罗多吐出一口血,“过来,我的孩子,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就像小时候那样。”
伊万颤抖着膝盖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向弗罗多走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小时候还盼望着我接你回家,你总是在私下里,偷偷地叫我爸爸。”
“伊万!”沈弘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不对。哪里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虽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王十一不相信弗罗多这种人能在死前幡然醒悟,犹豫了几秒,他大步上前想阻止伊万过去,却终究晚了一步。
就在伊万蹲下身来那一瞬间,一把匕首没入他的胸膛。难以想象一个垂死的人还会有这般的力气——弗罗多干枯的手轻轻一扭,甚至能感觉到胸膛里那颗鲜活的心、那颗跟他泵动着相同血脉的心,感受到那颗心的跳动,感受到那颗心被他搅得稀巴烂。
“伊万!”
三个嘶哑的声音同时喊出这个名字。
沈弘看到,伊万汩汩流着血的身体上出现了一枚银色钥匙。
弗罗多将那枚钥匙握在手心里,再张开时,手心里空空如也。而他破烂的胸膛以一种超自然的力量迅速地修补着,这个胸腔破了一大个洞的垂暮老人,竟然抱着伊万站了起来。
枪口往哪里晃,他就把伊万放到哪边去挡。
弗罗多后退着,终于,伊万对于他来说不是盾牌而是累赘,他扔下了伊万,独自跑掉了。
枪声的动静惊动了所有人,宾客已经被安排离场,所有人的人都会去追杀弗罗多,弗罗多跑不了。
伊万躺在地上,他的眼睛还睁着,他的手还在动,伊万还没有死。
可是钥匙已经放弃了这具身体,伊万必死无疑。
原来伊万的身体里,也藏着一枚钥匙。
如果他们早点看穿弗罗多的阴谋就好了,如果他们早点知道伊万的身体里原来也有一枚钥匙就好了,如果沈弘洗澡的时候没有忘记带他那块可以检测钥匙的手表就好了。
这样伊万就不会死了。
伊万就不会死。
“伊万,伊万,”伊欧文将伊万鲜血淋漓的身体抱在怀里,“救护车很快会来,你不会死,不会死,伊万,不要死......”
“好。”伊万勾起被血模糊了的唇角。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腔,说:“哥哥,我的心也烂了,我这是罪有应得,这是我的报应。”
当年,那个孩子,就是这样死在手术台上的。
伊万的眼眸忽然如星星般亮起,眸色清明,一点都不像是个将死之人。
回光返照。
“我在学校,在酒吧的时候,有很多人爱过我,男人,女人,啦啦队长,酒吧皇后,没爱上我之前,他们都可爱得让我心动。可是一旦让我察觉他们爱上了我,我眼里便只能看到他们的丑态,矫揉造作,令人作呕。”伊万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也会是这样,所以我到死,都不会说一个爱字。”
“我爱你的姿态一定丑陋到我无法想象。”
“我每次出去喝酒,都跟你说是和我的朋友们一起,”说了太多的话,伊万生命的能量似乎是将要枯竭,他喘了好几口气,接着说,“其实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喝得不省人事,我哪儿有那么多朋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才不会一直粘着你、跟在你身后。”
“我们之间明明隔着那么多,可是。”
伊万轻笑,“伊欧文......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总是恍恍惚惚地以为,你离我很近。”
“好像我稍微迈开一步,就能踩到你的鞋子。”
伊万颤抖着伸出手,摊开,里面有一枚钥匙,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这是酒柜的钥匙,说好一起喝酒,我可能等不到他回来了。”
“艾斯。”
“我在。”艾斯几秒前才从昏迷状态里挣扎着醒来,一开口全是气声,他的胸腔被子弹的动能搅了个天翻地覆,几乎彻底毁掉。
他强撑起身体看着伊万。
这个人是他主人的朋友,伊万死了,主人会很难过。
“这枚钥匙......帮我交给他,”伊万望着艾斯,眼睛里的光辉一点一点地消散,如同被黎明吞没的星子,“告诉他,我这一生,只有一个等不到的朋友和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剩下的,都是罪孽。
伊万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去的时候,这个擅长搞恶作剧的男人又突然睁开眼睛,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恶趣味和嘲弄。
伊万满足地捕捉到了王十一和沈弘眼里的诧异。
“我总觉得不真实。”
“明明昨天晚上,我们还在弹琴唱歌喝酒,”他的眼眸里有一点迷茫一点惘然,灰蓝色的眼底沉淀着宿命感,嘴角的笑也逐渐褪色,“为什么我今天就死了呢。”
伊万.斯图亚特,斯图亚特家的第一继承人,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在一生所爱之人的怀抱里,停止了最后一声心跳。
沈弘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听见有人哐当哐当地在敲玻璃窗户,然后一个声音问他:“狮子座流星雨,不去看看?”
然后不知怎么地,他面前就出现了一堆枯树枝燃起的火焰,火光舔舐着周身的黑夜,火堆边摆了三个空盘子。他低头一看,自己穿着拖鞋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滑稽的苹果杯。
左边坐着个人,沈弘记得他,他叫王十一。右边那个人是谁?
沈弘侧头一看,那人也侧对着他,看不清面容,一头金发即使是在黑夜里也耀眼夺目,宛如阳光碎片。
沈弘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伊万?”
对方回过头,沈弘猛地吓了一大跳。
那人脸上身上都是血污,胸口一个巨大的洞,洞里血肉模糊,还往外汩汩地流着血。
“明明我们昨天晚上才一起弹琴唱歌喝酒,”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迷惑的色彩,伊万茫然地问,“今天怎么就死了呢?”
“伊万!”
“沈弘!”
有人将他从噩梦中摇醒。
沈弘睁开眼,眼底一片茫然,他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身边的人是王十一。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伊万了,伊万跟我说。”
沈弘模仿着伊万的语气,“明明昨天晚上我们还在弹琴唱歌喝酒,怎么今天就死了呢。”
伊万死前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疑惑,有点茫然,却没有不甘,反而带着点释怀的意味。
但是沈弘不一样。
“王先生,”沈弘是真的在问,“伊万怎么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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