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陆屿在白亦陵身上看到了这一点,并被深深地吸引。他爱他,并因为他,变得更好,更执着坚定。
陆屿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一定要好好地想,别忘了啊!”
白亦陵:“……哦。”
到现在为止,这桩延续了二十余年的陈年旧案总算水落石出,一时引起不小的轰动。即使很多人对于内情了解的不多,但是这么多年来盛家苦苦寻找孩子,以及永定侯府苛待长子的情况大家也是知道的,却实在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一时之间,朝野哗然,弹劾谢泰飞和傅跃的奏折雪片似地飞上了皇上的案头,其中有多少是盛家的手笔,又有多少是他人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却是不好说了。
目前危险分子胡蓬在逃,有了盛冕所说的那三项罪名,这桩掉包案也不能仅仅算是谢盛两府之间的恩怨了。龙颜大怒,当下傅跃连降三级,被贬为漕运总督,谢泰飞的爵位被撤,谢家历经五代侯爵,到了他这里,永定侯府彻底消失,授田和一切财产收回。
但不管傅跃和谢泰飞平日里有何等错处,人人心里都清楚,在这件事上面,他们实在都是被傅敏所连累的。她在谢氏宗庙当中的恶形恶状被夸大宣扬出去,多年经营积攒下来的名声化为乌有,本人一纸休书从谢家除名之后,被判贬入贱籍,笞刑游街。
女牢当中,傅敏蓬头垢面地趴在一堆烂稻草上面,几天没换的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早已在游街的时候被百姓们砸满了秽物,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浓浓的恶臭。
她这辈子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生活,短短几日,竟好像过了半生那样长。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几声女子的哭叫,傅敏悄悄地抬起头来,仓惶四顾,可是牢里黑漆漆的,她却根本就看不清楚。倒是有两只肥大老鼠嗖地一下从面前跑了过去。
傅敏吓得尖叫起来,脸上忽然被人踢了一脚,她头昏眼花,嘴巴被迫合拢,一下子将舌头咬出了血,疼的她眼冒金星,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琥珀。
傅敏恨恨地吐出一口血水:“居然还能轮到你这个贱人来糟蹋我!等我出去,定要把你给千刀万剐!”
“把我千刀万剐,我呸!”
琥珀的形象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同样是满身的污垢血迹,脸上还刺着发配的青字,只是她到底年轻,同样挨了板子,此刻却比半死不活的傅敏看起来精神多了。
她冷笑道:“可别做梦了,还以为你自己是那个侯府夫人呢?那我不妨发个善心,告诉你一声,现在咱们两个都是贱籍,也就分不出来一个高地上下了,再过五天,我流放岭南,你呢,却要被拖到菜市口发卖……只不过像你如今这幅又老又丑的样子,只怕也比猪肉多卖不了几个价钱!”
仿佛平地一声闷雷在耳边响起,傅敏身体巨颤,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起身一把抓住琥珀的胳膊,发疯一样地尖叫起来:“你说什么?!发卖我?不可能,不可能!我哥哥不会不管我的,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给卖掉?!”
琥珀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她的失态,忽然伸出手给了傅敏一耳光,恶狠狠地说道:“没人会管你了,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自作自受。当初你觉得我贫贱,对我使唤打骂,简直就像对大街上的一条狗,现在轮到你自己也变成了贱民,该,你就慢慢受着吧!哈哈,哈哈哈!”
琥珀对着傅敏肆意羞辱了一阵,觉得痛快急了,可是一转念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傅敏好歹还享受了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她还这么年轻,人生却已经彻底没了盼头,这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琥珀想着想着,笑声不知道变成了哭声,傅敏看着她疯疯癫癫的背影,心里面陡然掠过一阵寒意,似乎连身上的疼痛、周围的脏污都不那么重要了——她想想“发卖”这两个字,心里简直害怕的发疯!
这样的日子她简直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还以为熬过之后怎么也会好一点,没想到将来等待着自己的,居然还有更加残酷的生活!
傅敏一边慌张,一边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好想想,只要好好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她之前遇到过那么多为难的事,不也都一件件解决了吗?这回只是难一点而已,能过去,都能过去。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钥匙叮啷作响,如同希望之铃晃动,牢头将一个人带进了牢房里,低声道:“有什么话快着点说,这地方可不安全!”
探视也是有讲究的,向傅敏这般的罪人,犯下的都是不可饶恕的大错,能进来探望她的人,不是有权就是有钱,但听牢头的口气,却一点也不客气,可见过来的不会是什么大人物。
但傅敏实在太想出去,听到人声就是眼睛一亮,也来不及想的那么多,连忙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她这样又脏又臭的扑上来,将进来的人吓得接连退了好几步,傅敏扑了个空,身上剧痛,差点摔倒,那个人却是震惊无比地说道:“娘?你、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傅敏听到这声“娘”,先是大喜,而后大惊:“樊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母子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敢置信,傅敏率先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不是在你舅舅那里吗?怎么来了,是不是舅舅让你来救娘的,他有没有说娘什么时候能出去?”
谢樊被傅敏这一连串的话问傻了,呆呆地问道:“娘,你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几天吗?舅舅他不管我了!”
傅敏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她震惊之下凑的愈发近了,从这个距离,谢樊能看见对方身上到处都沾着黏黏糊糊的不明物体,还隐隐散发出一股臭味,脸上皮肤松弛,眼角上布满了鱼尾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跟他印象中温婉端庄的母亲判若两人。
谢樊惊骇之余几乎作呕,尽量不动声色地避开她,诉说道:“先前我被押送到宁河口的时候,舅舅花钱找人替下了我,把我安置在了过去外公的一处别院里,让我藏着别出门……结果昨天来了几个不客气的下人,进来就跟我说什么侯府没有了,爹娘和舅舅全都获罪,让我快走,不要再连累傅家。”
他越说越委屈,将袖子捋起来给傅敏看:“我呵斥了几句,他们居然连东西都不让收拾,就直接把我从别院里面给扔出来了,给了我点银子,让我滚。我不知道去哪里,打探了好久才找到娘,娘,你什么时候出去?我的胳膊都摔青了,你一定要帮我把那帮奴才都给发落了!”
傅敏深吸一口气,刚刚看到谢樊时的惊喜荡然无存。她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儿子被她惯得不像样,遇到事之后只懂得找娘。也不想想他娘都进了大狱,还发落奴才,不被别人发落就不错了!
她说道:“你真是个傻子呀!都没见到你舅舅的面,怎么就知道那些下人是他派来的?那多半是你舅妈背着你舅舅做的,你找我,还不如去混到他家里面去,想办法当面见到你舅舅问个究竟!”
第75章 两对母子
听到母亲连珠炮一样地说下来, 谢樊有些傻眼,只能呐呐地说:“我、我没想到……”
傅敏也没指望他能想到, 又问:“你二哥呢?试着找你二哥没有?”
谢樊道:“找了, 但是听说他进了灾区,外头的信收不到,等他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可能都两个月过去了,根本来不及……”
他说到这里, 问道:“娘,你为什么总是说让我找别人, 你真的出不去了吗?难道外头那些人说的是真的,白亦陵其实是盛家的儿子?!”
在谢樊的心目中, 他从小到大傅敏都是无所不能的, 出了多大的事情母亲都能兜住,即使侯府倒了,进了监狱, 母亲肯定也还有后招——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直到现在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谢樊惊愕之下声音越来越大,傅敏心如火烧,很不想承认, 却不得不说:“你小声点!别忘了你自己还是逃犯!”
这句话其实就等于默认了白亦陵的身份, 谢樊不敢置信, 喃喃地说:“怎么可能, 他居然是公主的儿子?他的命也太好了!咱们侯府在的时候, 侯府是他的,现在侯府倒了,他又成了镇国公府的人,凭什么啊!”
他猛地转向傅敏:“娘,你知道吗,我刚才来的时候就听说,为了补偿他,皇上好像说什么没了一个侯位,那就再封一个侯位,还要将他调到兵部……我本来还不信,现在好事都让他占了,我怎么办!”
傅敏听着儿子的声声抱怨,心里又酸又苦,这话哪怕是听上一遍都让她觉得像被揭掉了一层皮,简直恨得牙痒痒,偏生现在自己身在牢笼,全身皮开肉绽,简直像是一只困兽,纵然有多少心思也无力施展。
想到这里,傅敏简直想嚎啕大哭,但碍着谢樊还在跟前,她又不能这样做,只急急地说道:“你还是小心着点,赶紧从这里出去吧。想办法见你舅舅一面,无论他说什么都别辩解,只管哭着哀求他可怜可怜咱们母子,只要他肯出手把娘弄出去,娘早晚能想法子让咱们都过上舒服日子!”
谢樊有几分心动,却又犹犹豫豫:“可是我还听人说,就因为你做的那些事,这京都里都传遍了傅家女儿是‘毒妇’的名声,两个姐姐刚被人退了亲,舅舅肯定很生气,我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傅敏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本来就气急,再这样听谢樊一说,顿时觉得喉头一股血腥气直涌了上来,眼前发黑,险些晕倒。
偏偏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群差人乱哄哄地冲进了地牢,径直向着傅敏这边的牢房过来,隐隐还能听见有人喊着“在那里”、“就是他”等等。
傅敏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她顾不得说别的,慌乱地推着谢樊,说道:“快走!快走!”
谢樊也感觉出事情不对,慌慌张张,没头苍蝇似地转了一圈,却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跑,急得快要哭出来,还没等他们母子想出来办法,已经有一个人高喝道:“此人就是在逃罪犯,还不赶快将他拿下!”
谢樊大吃一惊,已经有好几个差人冲上来将他按倒在地,连傅敏都在撕扯当中被推倒了。
谢樊的脸都被吓白了,被人推搡着向外走去,他不由涕泪齐流,嚎哭道:“娘,娘,救命啊!”
傅敏的心都要碎了,面对自己的孩子,她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拼命上前哀求拉拽,想要将谢樊给救出来,这当然不会成功。
傅敏心头发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这个孩子是她仅剩下的,听到谢樊的哭泣哀求,看见他被差人打骂推搡,傅敏再也无法保持理智,近乎癫狂地揪着儿子不放,大声撕喊道:“放开他!放开他!我只有他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