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文宣帝道:“所以若是换了你,你一定会把自己爱重的人放在首位了?”
陆屿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想要争取努力的初心,自然是为了保护扶持我爱之人,此情至死不变。但除此之外,身在其位,所作所为,儿臣也必会不负于君王,不负于万民,不负于天下。”
他冲着文宣帝拱手道:“平生心已定,千险莫当辞。父皇跟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儿子是如何想的,也说清楚了。”
文宣帝沉默了一会,忽然轻轻笑了笑,他没有评价陆屿的话,只是摇头说了句:“跟你娘一样。”
他拿起毛笔低头勾了两下,说道:“三天之后接见赫赫使臣,虽然主要由你二哥打理,但相关事宜亦有不少需要你出面,等下个月初起,你就去兵部吧。”
陆屿的另外两个兄弟,一个在工部,一个在礼部,都是不大紧要的地方,而陆屿刚刚提出要求历练,皇上就把他放到了兵部,前头看似将他训诫了一番,实则还是很偏心的。
纵使陆屿从小跟他不大亲近,这时候心中也不由感念,行礼道谢:“多谢父皇。”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儿臣必然不负父皇期望。”
文宣帝挥了挥手道:“你小子,花言巧语就算了吧。要是真有这份乖觉,倒不如同朕说说你那心上人。是什么人值得吾儿浪子回头,居然想着要谋前程了?”
陆屿一听这个话茬,立刻高兴起来,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毛绒狐狸给皇上看:“好看吗?”
他语气中仿佛带着炫耀:“他送给我的。”
文宣帝端详片刻:“有点像你娘。”
陆屿道:“我娘哪有这么小,这是像我!他专门给我买的。”
文宣帝:“……”其实你也没有这么小吧……算了。
皇上明察秋毫,又是过来人,看着儿子容光焕发一脸甜蜜,心知这感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以陆屿的性格,却从来没见他张扬过……想到这里,文宣帝问道:“你那个心上人,怕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吧?”
陆屿笑了笑道:“儿臣喜欢他好长时间了,努力了很久才刚刚被接受,要是现在跟父皇说了,我怕他会紧张,等日后时机到了,儿臣再带他来见您吧,保证父皇满意。为我指婚的事,父皇就可以不用操心了。”
婚姻大事,明明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小子不知道从哪给自己寻摸了个媳妇,连见人都见不得,这样的话他跟自己说出来竟然还理所当然。
但不管怎样,看见陆屿这幅与他母亲有五成相似的眉眼,听着这孩子那副任情任性偏生又意气飞扬的语气,文宣帝就总是忍不住要对他纵容一点。
他道:“随你吧。”
陆屿起身,笑着告退,要出去的时候看见博古架上放着两瓶从南疆上贡来的上好伤药,又顺了一瓶。
他出了宫又去白府,夏季气闷,白亦陵书房的门是敞着的,陆屿轻手轻脚地进去,见他没注意自己,正一边看卷宗,一边头也不抬地将手伸到旁边摸茶杯。
他的唇角不由扬起,悄悄把茶杯拿起来,递到白亦陵手里。
白亦陵抬起头来,见是陆屿笑吟吟地拖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他道:“你怎么来了?”
陆屿道:“刚刚入宫来着,跟父皇说了点事情,还顺了瓶伤药。我记得你腿上有一处旧伤,让我看看好吗?”
白亦陵右侧的膝盖曾经受过伤,虽然后来伤口已经愈合,但到底伤了筋骨,阴雨天偶尔会疼痛,陆屿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现在凑巧在宫中找到了灵药,就想过来试试。
他让白亦陵坐在床边,自己毫不避讳地半跪在他的面前,卷起裤脚,检查那处旧伤。
伤口已经长上了,但还是有一道泛白的疤痕,陆屿看的十分心疼,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触一下,问道:“还疼吗?”
白亦陵笑道:“这是十三岁那年磕出来的,都过了多长时间了,哪里还会有感觉。怎么,你怕我以后变成个瘸子丢你的脸?”
陆屿想笑,但听他把伤口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又觉得心里酸楚,忍不住弯下腰,在白亦陵的膝盖上亲了一下。
白亦陵身体一颤,猛地缩了下腿,陆屿却就着这个姿势,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仰头对白亦陵说道:“我今天入宫跟父皇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让他不要为我指婚。”
白亦陵吃了一惊,顿时把刚才的事忘了,问道:“你就这么说的?那皇上怎么说?”
陆屿笑道:“你放心,他知道我的脾气,心里明白拦不住我,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白亦陵心道,那多半是你没告诉他你喜欢的是个男人,否则就算是皇上再心大,也未见得能想开了。尤其是陆屿如果有心帝位,这件事更加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阻碍,他实在没想到陆屿的动作这么快,竟然会主动去找皇上。
他这话没说出来,陆屿却好像知道了白亦陵在想什么,柔声道:“原来我曾说过,想一生一世待你好,也说过,只愿意跟你一个人在一起,这些话出口了便不敢或忘,我喜欢你就是喜欢,跟任何人也不怕说。更何况,为了避免以后各种麻烦误会,皇上那边自然应该说清楚了才是最好的,省得他哪天心血来潮,给我指婚。”
自从陆屿冲他表明心意之后,这些事情白亦陵也不是没有在心里思量过。在晋国,男子相恋算不得什么稀罕事,甚至有些高位的大臣公开娶男妻为正室,其他人也都已经司空见惯。
但是无论是他还是陆屿,都绝不可能像女子一样依附于他人而活,陆屿更是一国的皇子,日后还有可能成为储君,这当中的麻烦事就太多了。
不过白亦陵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既然两个人都有这份心,如果为了未来有可能的担心而放弃此刻的缘分,未免遗憾。他在答应陆屿的时候也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对方不负,无论多少阻碍,他也必定坚持到底,如果陆屿最终动摇了,也没必要怨怼或者哀求,大不了从此一刀两断,他白亦陵终究还是白亦陵。
什么结果都设想过了,白亦陵唯独没有想到,陆屿竟然会这么早就把一切都打算好了。
白亦陵在床沿上坐着,陆屿半跪在他面前,仰头觑着对方的表情,这副模样有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我知道我的身份有些麻烦,让你跟我在一块是委屈你了。我怕给你带来不便,所以暂时没有跟父皇说起你的具体身份,等以后捡个好时机再好好安排。他因为不能跟我娘在一起,心中一直有遗憾,所以在这方面不会对我苛责,我心里都有数。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杂事给你添半点心烦的。”
其实以陆屿的性格,他才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反正他喜欢的人就是最好的,能跟白亦陵在一起,更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宣誓自己的主权。
但陆屿自己可以这样,却绝对不愿意白亦陵有半点遭人非议之处,他身为皇子,地位较高,如果这事处理不好,难免会让白亦陵被人看轻,最后也影响两人的情分。
所以他的打算是,先跟皇上打个预防针,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等以后有了机会,还得让其他的人也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他辛辛苦苦努力了很久才追到手的,一切事情皆是他主动为之,到时候大家不会说闲话,肯定还得交口称赞。
他们会说:“淮王殿下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看来只有不屈不挠不放弃,才能找到佳偶啊!”
还一定要羡慕的眼睛放光:“白指挥使才貌双全,人品绝佳,淮王殿下的福气太好了!”
最后除了夸奖,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两位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姻缘啊!”
陆屿神飞天外,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白亦陵正脸色古怪地看着自己,问道:“你笑什么呢?”
明明刚才还说的挺严肃的,说着说着他就一个人傻笑上了,虽然不想承认,但白亦陵不得不说,这真的很欠揍。
陆屿道:“我一想以后的事,就觉得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白亦陵:“……”
他忍无可忍,膝盖又被对方捂的发热,终于一脚把陆屿给踹翻了。
说是踹,其实这一下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陆屿顺势握住白亦陵的脚腕,趁其不备拉了他一把,自己扑上去,直接把人抱了个满怀,两人倒在床上。
陆屿轻声道:“自从跟你在一起,我真的每天都很高兴。我刚到京都的时候,并没有打定主意留下来,但是现在,我觉得京都很好——你愿意信任我,与我交心,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所谓此心安处是吾乡,在他的心中,白亦陵早已经胜过了边地的漫天星月流光,怎么也放不下舍不掉了。
心中一股情愫油然而生,白亦陵没说话,只是笑着,陆屿却觉得这寂静的房间里面凭空生出了些许缠绵之意。
他俯身去吻对方的睫毛,又向下亲了亲唇角,眼看白亦陵脸上透出些许薄红,就像是上好的白玉晕染霞光,说不出的动人,忍不住柔声道:“遐光……你这字,取的真好。”
白亦陵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连陆屿的表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便问了一句,陆屿又笑着亲了他一下,说道:“我表字随棹,娘取的,不过几乎没有人叫过。”
他的名字是“屿”,是为海中小岛,这个表字却颇有随波逐流,任意而行之意,想来陆屿母亲本来的心愿是不希望儿子因为身份都牵绊的。就像白亦陵自己的名字是伤名,本不吉利,但配上“遐光”二字,便是险死得生,重现光彩,也正是当年他师父心中期待。
他想到这里,顺口说道:“人家说字如其人,看来还真有道理,只不过要是重名重姓的,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陆屿笑道:“即使是穿着同样衣服的人,顶多也只是背影相似,一转头就不同了。更何况只是姓名一样……”
他的话还没完,白亦陵忽然将陆屿从身上掀开,猛地坐起来,神色惊诧。
一道灵光从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上午时和闫洋百思不得其解的关节点顿时得到了答案。
他喃喃道:“背影、大火、刘勃……陆屿!”
陆屿:“……”
他死人一样躺了片刻,又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委屈道:“为什么要把我跟他们一起叫?”
白亦陵回过神来,不由失笑,顺手摸了摸他的脸作为安抚,说道:“抱歉。”
陆屿一下子就被顺毛了,握住他的手亲了一口,笑问道:“你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