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陆茉道:“栎儿,别说了,你过来。”
盛栎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努力让自己像白亦陵那样,表现的云淡风轻,沉着淡定,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刻意将架子端起来,反倒显得可怜又可笑。
直到仅剩的坚持在陆茉的这句话中破功,盛栎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仿佛怕自己挨打一样,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下,低着头磨磨蹭蹭走到了陆茉旁边。
她动了动嘴唇,想叫声“娘”,又怕陆茉不要她了,所以没出声。
陆茉道:“你把盛凯和贾向冰的事告诉刘勃了,是想给他们添麻烦?”
陆茉点了点头,低声说“是”,她的肩膀有些发抖,不敢看陆茉的眼睛:“我想报复他们,我当时已经晕了头了……我、我没想让刘公子死……”
她的眼泪刷刷地流下来,这些日子积压的歉疚和害怕一起爆发,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哭着反复重复“对不起”。
盛铎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想劝两句,却又无从说起,只好长叹了一声。
陆茉按着盛栎的肩膀,严肃地看着女儿哗哗流眼泪,等到盛栎哭的差不多了,一下一下抽噎着的时候,她抬起了手。
盛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向后微微一躲,结果却被母亲搂进了怀里。
她有点傻了,怯生生倚在陆茉的怀里,不敢把力气全部靠上去,也不愿意离开这个怀抱。
陆茉给她擦了擦眼泪道:“谁家的孩子不犯错?哪有因为犯了错就不要自己儿女的父母?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抱到我这里,吃了我家这么多年饭,就是谁来要都不好使!我和你爹这些年惦记着你弟弟,对别的孩子疏忽了,有我们的不是,现在有事咱们一起担!”
她这番话说出来,盛栎已经哭的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身子一滑跪倒在陆茉面前,连声道:“谢谢娘!谢谢娘!”
陆茉叹气道:“傻孩子,但是你也做错了很多事,要承担责任,知不知道?法理上无罪,情理上说不过去,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不许在外头乱跑,去佛堂里面抄一年半载的经书吧。”
盛栎一边抹泪,一边抽咽:“是,女儿一定老老实实地抄经忏悔……以后不会再犯了……”
她勉强说到这里,忍不住扑进陆茉的怀里,将头伏在她膝盖上放声大哭:“娘!女儿错了……你就是我的亲娘!”
陆茉微微偏过头,也忍不住拭了拭眼角。
面前的这一幕是盛昊所始料未及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盛栎有那么大的把柄捏在自己的手里,居然还有胆量去提醒白亦陵,更居然陆茉等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并没有舍弃她的念头。
他不知道皇上那边知道了多少,但是事情牵扯到了这么多人,已经由盛家关起门来的恩怨彻底闹大了,不管有谁跟他当靠山,都不可能压住,除非盛冕愿意网开一面。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盛昊一直看着盛冕,牙关紧咬,他在心里斟酌,是否要向这个素来温和心软的兄长求情。
求情。他这大半辈子都在跟盛冕争个高下,都想努力证明庶出未必便不如嫡出,凭着自己的努力做到了都督之位。这样一来,之前苦苦坚持的、维护的就全都没有了意义。
但是不求情,这回恐怕就算能把命保下来也得是个充军流放,他这把年纪估计熬不过半年。
他还在这里掂量,别人却不会给盛昊过多思考的时间,盛铎已经恨死了这个祸害自己弟妹的叔父,他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镇国公,试探着说道:“父亲,陛下说令咱们三天之内将这件事调查清楚,现在盛昊的罪行已经证据确凿,让儿子将他送到刑部去,将口供问讯清楚吧。”
盛冕看着盛昊,神色复杂。
他为人重情重义,盛昊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兄弟,虽然相互之间提防憎恶更多一些,但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起度过,他刚刚出生的时候自己还在母亲的示意下将肉呼呼的小手握在掌心……多少零碎的记忆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涌出,又终于被时间践踏的面目全非。
他缓缓说道:“好,你就将他押出去吧。”
盛昊一惊,眼看着盛铎一抬手,周围立刻又好几个护卫涌上来要将他带走,他终于感到了紧张,立刻向后退了几步,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不去!我不去!大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盛铎道:“二叔说这话,不觉得晚了点吗?”
盛昊顾不上理他,冲到盛冕面前一下子跪下,盛冕一躲,他声嘶力竭地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这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我不是没有成功吗,我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吗?以后我再也不和你做对了!这要是带到刑部去……要、要是带到刑部去……”
他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一开始怎会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所有的生机都握在盛冕的手中,于是再也顾不得其他,拼了命地想要打动他:“我是你弟弟啊!”
盛冕面色平静,手一点点在袖子里面攥紧,他低声道:“不错,你是我弟弟,但陵儿也是你的侄子。他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你怎么能……”
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说:“你怎么忍心那样对他?盛昊,你还有心吗?”
盛昊整个人几乎瘫软在了地上,仰着头怔怔看着盛冕,像是不敢相信这个好脾气的哥哥竟然真的如此狠心。盛冕弯腰,将自己的袍子下摆从他手里抽出去,摆了摆手不再看他:“带下去。”
盛昊嘶声道:“我不去,我不去刑部!你们都滚开,别拽我!”
盛铎道:“快点堵上嘴拉出去,别让他在这里喊了!”
于是,盛昊剩下的只有呜呜声,并且很快就听不见了。
盛杨悄悄走到盛冕旁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一样地晃了晃,说道:“爹?”
盛冕回过神来,冲女儿温和地笑了笑,说道:“爹没事,咱们明天一早就可以进宫去了。”
再加上盛昊的口供,整件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皇上按照先前的决定,将桑弘蕊嫁给了陆启为侧妃,盛昊抄家流放,家中女子被贬斥为奴。至于高归烈则暂时地羁押起来,由于他身份特殊,便交给九皇子裴王看管,等到盛冕和陆屿从赫赫传回消息之后再做处理。
这一连串的处理结束之后,皇上又看了看白亦陵,心里觉得对这个外甥有点过意不去。
白亦陵年纪虽然轻,但办事能力出众,最重要的是知道进退,言行妥帖。后来又由于他跟陆屿交好,又是义妹最心疼的孩子,皇上也对他颇有好感。
想到他之前的第一个未婚妻成了杀人犯,后来听说桑弘家本来有意向着白亦陵许婚,结果这事又黄了,白长了那么一张脸,在姻缘上可以说是多灾多难。
皇上一番好意,想着他毕竟在这件事里吃了亏,想补偿白亦陵一下。
想到这里,他微笑着看了看白亦陵,说道:“白爱卿也有二十了吧?”
陆屿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白亦陵躬身道:“是,臣前不久刚行了加冠礼。”
皇上道:“唔,加冠了,也可以娶妻了。以你的能力才干,一定要有一门好亲事才能配得上……”
陆屿的眉头一皱,抬起来头飞快地看了站在自己斜对面的白亦陵一眼,正好见他也略带不安地向自己望过来,两人目光对上,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皇上竟然心血来潮,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指婚了!
陆屿不由扼腕,他之前生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提前跟皇上打过招呼,说明自己有心上人,不让他插手,可是万万没想到白亦陵这边出了岔子。
皇上道:“朕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样貌人品都还不差……”
他说到这里,却见白亦陵和陆屿同时向前一步踏出,这让他即将出口的话微微一顿。陆屿看了白亦陵一眼,快步走到皇上面跪下,抢着说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白亦陵道:“陛下,臣……”
陆屿看也没看他一眼,硬是用自己的声音将他压了下去:“儿臣上回跟父皇说过已经有了心上人,请父皇不要给儿臣指婚。现在儿臣向父皇禀明,我喜欢的人,就是白亦陵。”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瞧着白亦陵,又道:“这件事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更不知你的心意如何,本想慢慢发展。但现在……事急,只能唐突了,请……白大人见谅!”
陆屿见到白亦陵站了出来,生怕他要自己拒婚得罪皇上,更引起他人非议,因此抢着说了这些话,一番话下来就像连珠炮一样。
他说完之后,周围的人包括白亦陵在内,已经全都傻眼了。
皇上愣了愣,看看陆屿,又顺着看了看白亦陵,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顿时勃然大怒,用力在龙案上一拍,骂道:“一派胡言!淮王,你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屿坦然不惧:“儿臣知道。当初有一回儿臣受伤,曾经被白指挥使救回府中修养,对我百般照顾,无微不至,那个时候儿臣便认定他乃是我此生挚爱。无奈同为男子,白大人对我亦无此心,所以儿臣一直不敢表明心意,他也毫不知情。但如果父皇现在便为他指婚,儿臣不甘!”
周围众人悚然动容——见过直率的,没见过这么直率的,简直是坦荡到胆大包天啊。
第116章 所谓嫁娶
当时男风极盛, 喜欢男人算不上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两人的身份都太过显赫, 谁也不像是肯于屈就之人, 陆屿身为亲王,竟然敢当庭驳回皇上的指婚——驳的还不是他自己的婚事, 这就实在是闻所未闻了。
他这番话发自肺腑, 情真意切, 周围的别人或多或少可能还会有点感动,盛家人却都炸了, 陆茉忍不住说道:“淮王, 你……你未免也太莽撞了。”
一个男人,居然敢打他儿子的主意,而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抖搂出来, 要不是陆屿是皇子,平常对陆茉又足够恭敬礼貌, 她都想上去踹上两脚。
白亦陵这个时候却从震惊当中醒过神来, 明白了陆屿刚才那么着急抢话的目的。
这事完全是谁开头谁倒霉, 他刚才要拒绝皇上的指婚, 肯定怎么样也得说个道理出来, 白亦陵自己也不是藏头露尾的人, 已经打算实话实说。
不过一旦他讲明已经和陆屿在一起了,难免就会让不了解的人扣上攀附皇子, 以色侍人的头衔, 众口悠悠, 纵使权势滔天, 也无法可想。
反过来,现在陆屿先说明白了他单方面喜欢白亦陵,不愿意让人给他指婚,这就将白亦陵完全摘了出来。以皇上对他的宠爱和纵容,陆屿多半能够得偿所愿,但是他就成了理亏的那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