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风婆婆吹杂草,雪花阵阵飘。
冤苦冤苦,又哭又笑……”
白亦陵听着这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脚步一顿,向着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是他好奇心重,而是这歌声实在是太过诡异恐怖了。星星、鸟儿、风婆、雪花……这些意象几乎每一首童谣中都会出现,却是头一次让人觉得组合的如此凄惨。
偏生哼唱儿歌的女子声音中似乎还带着隐隐的笑意,这样随风随雪飘来,更显断断续续。
白亦陵看到一个蓬头赤脚的女人迎面走过来,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一边摇晃,一边唱歌,她周围的行人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纷纷加快脚步四散开来,躲避这个女人。
他也向路边让了让,疯女人就擦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她的一抹发丝被风扬起,划过白亦陵的肩头,让人心里也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
旁边有两个人悄声议论:
“这是不是聂公子那个疯了的小妾又跑出来了?怎么孩子死了这么多天,她的神智还没清醒过来吗?”
“唉,儿子惨死,当娘的心里又怎可能不难受呢?这孩子也是可怜,尸身不能入土为安,恐怕都快被她这个疯了的娘给揉烂了。”
“……吴兄,你说的这话,好生恶心。”
他们口中的聂公子是指聂太师的独生子聂胜,这女子是他在一年之前娶的小妾,人长得漂亮,一直很受宠爱,可惜她前几天生了个儿子夭折了。
小妾因为这件事悲痛过度,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成天抱着尸体不肯下葬。
先前说话那人又道:“我听说聂家怕她发疯,前几天已经把人给关起来了。难道她自己又偷偷跑出来了不成?”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见长街的另一头跑过来一队拿着锁链的家丁,打头的那个人大喝道:“人在那里!把孩子的尸体抢过来,把她带回去!”
这一声大喝之后,家丁们纷纷冲上去将女人包围起来,有人去抢她手里的孩子,有人企图用锁链将人带回去,女人立刻激烈地反抗和哭喊起来,用力将孩子往自己怀里按。
她嘶声喊道:“别抢我的孩子!给我!给我——”
混乱之际,引得不少人围观,正在这时,刚才说话的两人忽然见到眼前青影一闪,原本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一个青衣男子瞬间插入了争执的女人和家丁中间。
他左手一抬,抓住一条砸过来的铁链,借势一个闪身,右手已经倏地探出,竟生生将那个被女人死按在怀里的襁褓抢了过来,随后向后倒跃,衣袂飞扬之间,整个人已经站在了稍远一点的空地上。
正是白亦陵。
那些家丁奉命来捉主人的疯妾,女人不管不顾,本来就难缠,他们又不敢太下重手,正是手忙脚乱之际,实在没想到街头还有人如此丧心病狂,连死孩子都要抢。
当下有几个人怒喝道:“你干什么!”
白亦陵高声道:“等一下各位,这孩子似乎没死。”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试孩子的呼吸,结果说了真话偏偏没人相信,疯女人听不懂,冲过来要抢孩子也就罢了,那些家丁也纷纷围了上来。
打头的家丁怒道:“胡言乱语!你刚刚冒出来,又知道什么?孩子是她从坟里挖出来的,怎么可能还活着!快给我!”
白亦陵开始也没想管这件破事,他是无意发现这孩子还活着,怕他在抢夺中被疯女人活活勒死,这才将人抱了过来。此时急着救人,眼看这帮家丁还夹缠不清,眉头一皱,就要出手。
但手还没抬起来,斜刺里忽然伸出一柄折扇,一格一挑,甩到面前的锁链瞬间被反震回去,方才一拥而上抢夺孩子的家丁们齐齐退出数步,惊呼声接连响起,一时乱作一团。
来人头都没回,反手将扇柄向后一戳,挣扎的疯妾被点住了穴道,也动不了了。
白亦陵只能看见他一个背影,但见对方的身材修长挺拔,头发用金冠束着,身上是一件黑色的锦袍,袍角随风扬起,上面绣的一只振翅白鸥亦仿佛翩翩欲飞,绣工极为精良。
他忙着救孩子,匆忙道声“多谢”,那人在他前面微微侧头,露出小半面轮廓优美的侧脸,语气缓和地说:“兄台莫客气,还是快些救人吧。”
这舒缓的语调中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白亦陵没有注意,略一颔首,凝聚内力,并指向着孩子的几处要穴点了下去。
从刚才白亦陵抢孩子开始,局面便开始混乱,直到这时候才稍微平息下来。打头的那名家丁仔细打量,只见这个刚刚出现的年轻人气质清贵俊雅,容貌俊美绝伦,唇边噙着一抹浅笑,正也在看着自己这边。
他扫到对方腰带上缀着的美玉,心中犹疑,语气客气了一些,拱手道:“公子,我们是聂太师府的家丁,现在要带府上的人回去,还请行个方便。”
白亦陵不想引起这种误会,百忙之中又抽空重复了一遍:“孩子没死,但是冻晕了,等我把人救过来就还给你们。”
他衣着朴素,又在救人,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家丁脸上露出不屑之色,说道:“那孩子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他咽气……”
挡在白亦陵身前的陆屿眉峰一扬,面对别人的时候可没有那份好脾气,冷冷道:“他说没有。”
家丁一噎,这时候倒真的很想反问一句——“他说没有,你就信么?”
这孩子是他们府上多少人看着的,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要不是正值隆冬,尸体都要烂了,怎么可能没死!
对方态度越是坚决,他心里越是没底。这年头邪术很多,家丁生怕对方有什么阴谋导致另生事端,那他回去也没法交代。
他皱眉道:“这孩子要是真的没死,刚才被这样争夺又怎会不哭?公子,我看你和这小子也不认识,为何要把他说出来的话当成金科玉律一般!可小心,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话音刚落,白亦陵怀里的孩子就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家丁:“……”
第21章 料事如神
这哭声宛若一道耳光, 抽的那家丁脸上火辣辣的, 傻眼的不光是他一个,就连旁边的人也都是感到一阵愕然。
就算这孩子一直活着, 刚才不出声也也可以勉强用冻晕或者吓晕来解释,但这个青衣男子分明也只是路过,他又怎么会看出来这一切的?
大家看着白亦陵, 白亦陵暂时没空解释他们的疑问, 这孩子在他怀中手舞足蹈的大哭, 弄得他心里很慌。
白亦陵没抱过孩子, 胡乱拍了几下, 一抬头正好看见陆屿也站在他旁边看着, 仿佛很关切一样。
刚才这人仗义出手, 现在又对孩子如此关心, 估计是个喜欢小孩的热心人, 白亦陵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办, 你会抱吗?”
他问完之后再一打量, 又觉得自己这话是找错人了。
——对方看起来就是一副有钱人家公子哥的模样, 大概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长大的。这种牙都没长齐的小玩意哭哭唧唧,问他怎么哄,恐怕他也得一脸懵。
然而陆屿一脸淡定, 伸出手来, 道:“给我吧。”
白亦陵看了看他, 把孩子递过去, 只见对方双臂平伸, 托盘子一样接了过来。
白亦陵:“……”
这种手法,之前未曾见过。
他不放心地等着陆屿把孩子抱稳,这才松手。陆屿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又艰难地从怀里摸了块帕子递过去,说道:“你额头上有融化的雪珠,不擦干容易招风。”
白亦陵觉得此人真是和善又细心,道了声谢,要将帕子接过来,对方却似乎是自然地要帮他擦,见到白亦陵抬手才回过神来,两人动作一顿。
而后陆屿笑了笑,将帕子递给过去。
白亦陵用帕子擦了两下水,旁边忽然有人小声道:“这位……是白指挥使吗?”
白亦陵淡定转头,冲着说话的姑娘笑了笑,对方的脸微微一红,神情却很是喜悦。
周围的百姓一阵小小的沸腾,后面的人也纷纷踮起脚来看他,看到这熟悉的包围圈,白亦陵脸上笑容不改,心里有点哆嗦。
有人大声问道:“白指挥使,您是怎么知道那婴儿还活着的?”
白亦陵解释:“这孩子的脸上有细小的水珠,襁褓上却零星落着些没有化去的雪,这说明他是有体温的——就像我现在这种状况。”
陆屿递帕子让他擦的,也正是积雪融化变成的水珠。
听白亦陵这么一解释,大家才恍然大悟。
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但能在短短几个照面之间敏锐地注意到疑点,并且迅速分析出可能原因,这种观察力和反应速度却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不愧是白大人!长得如此英俊,一看就很聪明!
白亦陵说到这里,顺带着又看了孩子一眼,眼看他乖乖躺在陆屿怀里,倒是真的不哭了,但抱孩子的人却是身体僵直,动作生硬,活像捧了个传国玉玺。
白亦陵忍不住说道:“兄台,你这,不要紧吧?”
陆屿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违心道:“不要紧,这孩子很乖,我很喜欢。”
打头的那个家丁出自太师府,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说因为白亦陵的身份而惊诧,但也不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向他道谢之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我们明明是亲眼看到那孩子死了好几天,又被埋进土里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活的啊!”
这等奇闻,白亦陵也没有听说过,正要礼节性地惊奇一下,就听见哒哒地马蹄声响。
他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人骑马而来,看见这些聚在一起的家丁,连忙下马。
其中一个大汉慌慌张张冲了过来,急声问道:“孩子呢?你们这些蠢货,咱们府上的大公子被抱错了!”
家丁有点不想活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可能是没看黄历。
——为什么每说一句话,总会立刻有人蹦出来打脸,他明明没有撒谎!
大汉问完那句话,已经顺着家丁的目光看到了陆屿怀里的孩子,他一脸激动,莽莽撞撞地冲过去,连忙要抱。
说来也奇怪,面前的地面原本十分平坦,上面也没有结冰,大汉跑了两步,却莫名其妙地感到脚下一绊,还没到人跟前,就重重地摔了一个大马趴。
陆屿从容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他身体着地时溅起的积雪,悠悠道:“何必如此客气,救孩子的是旁边这位白指挥使,我只是代他抱一会。你要谢,就谢他吧。”
大汉:“……”
对方这话听着没毛病,在这种状况之下说出来,却委实忒毒——他明明只是摔了一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方这话一说,倒等于是直接让他去给白亦陵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