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桑弘蕊对白亦陵嫉妒有之,记恨亦有之,每次见到他情绪都会失控,桑弘谨心里却明白对方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当下不敢耽搁,连忙匆匆递了折子,入宫请罪。
他午后进宫,得知皇上直接在澄心殿的暖阁里面召见几位大臣,前来领路的内侍也一路将桑弘谨带了过去。
桑弘谨心中忐忑不安地进了门,只见皇上穿着便服站在一张长桌前面,光彩照人,如珠如玉。几名武将围在桌边,众人仿佛正在讨论着什么,声音却都不高。
见到这样的场面,桑弘谨满腹请罪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跟陆屿行礼之后站到一边,陆屿脸上却毫无愠色,只是说道:“正好桑弘公子也来了,你来瞧瞧这米盘眼熟否?”
桑弘谨应诺,弓着腰上前去看。他本来还惦记着桑弘蕊那件事,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结果这一看之下,顿时失声,脱口道:“这、这是……”
面前得托盘当中,竟是用米堆出的一幅山谷河川地形图,桑弘谨曾在各种图纸中看过多次,正是幽州一带。
只不过他所见的都是干瘪的,平面的,这样立体堆出的地图,在当时极为难得罕见,幽州本来就是依仗地形险要而立,这样一来,简直尽收眼底,以至于桑弘谨竟然一时失声。
他震惊片刻之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又掩饰性地低下头去,说道:“简直是精妙绝伦,细致无比,臣一时没想到竟有如此高人可以堆出这样的米盘,故而失仪,请陛下恕罪。”
陆屿看他一眼:“有你这句话,朕也放心了。”
旁边的以为大臣连忙说道:“桑弘公子,这是陛下亲手堆出来的,我等方才进来看到,也是大吃一惊呢。”
桑弘谨确实是没想到,意外之余,对陆屿更生忌惮。他知道父王因为新帝登基,对年轻的皇上颇有几分轻视,这次写信回去,可要多加劝说才是。
陆屿的手指在一处背山面谷而立的地方戳出了个浅浅的坑痕,问道:“这便是幽州王目前所驻之地了吧?”
桑弘谨心里忽悠了一下子,好像也被他的手指头戳了一下,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皇上,他简直都想问问对方“你要干什么”了。
他恭声道:“是。”
陆屿略一颔首,却没就着幽州的话题再说什么,而是换了个地方示意,对其他几名大臣说道:“目前沥川盗贼群起,攻占属县,澄郡有小股前朝遗党叛乱,这两处地方分别在京都的东南、西南,又在幽州之西北、东西,如此巧合的祸乱,虽然暂时没有闹大,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具体的情况以及任务分派,他在桑弘谨来到之前就已经布置下去了,对各处的情况地形几乎是了若指掌,这次的骚乱规模不大,但陆屿提前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牵系,早有准备,很好地避免了一场可能的动荡。
臣子们也已经心悦诚服,听他吩咐下来,纷纷称是,又说此行一定不负陛下所望,平息变乱。
陆屿道:“诸位爱卿都是朕信任之人,你们的能力自不消说。只切记各方骚动,自然民心不稳。朝廷的人过去,便是他们的主心骨,一定注意协同合作,安抚当地官民,万不能再生变故。”
众人纷纷称是,陆屿却突然话锋一转:“人心便是如此,最容易被人轻忽,却也最容易招致祸患。朕记得太上皇在位时,曾经几次严文法定,称狐狸乃是晋国祥瑞之物,可以饲养,但不能视为玩物,百姓便也纷纷见狐而喜,心有敬畏期待,惶恐便少了。但朕继位以来,一年余未曾强调此事,却发现竟有人私自训练,并企图当众射杀。譬如临漳王侧妃……”
桑弘谨本来已经渐渐转移了注意力,没想到陆屿又突然把这个话茬给提出来了,额头冒出冷汗,连忙跪地请罪。
他低声道:“陛下,舍妹娇纵无礼,是过去在家中的时候被惯坏了,家母早逝,父亲忙于公务,都是臣管教不严之过,臣惶恐!此番回去之后,一定严加训斥,不许她再胡作非为!”
陆屿故作惊讶:“桑弘公子何必如此?朕只是以此举例,临漳王侧妃既然已为人妇,她的作为,也自然怪不到你头上。”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怪到临漳王头上了,桑弘谨聪明的没有接茬。
他沉吟一下,说道:“魏荣,快扶桑弘公子起来。幽州王鞠躬尽瘁,战功累累,朕又如何能亏待功臣之子。今日便封桑弘谨为助义侯,赏宝剑一把,望尔不负朕之所望。”
桑弘谨得了封号,心中却更慌。陆屿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按理说他是名正言顺的幽州王世子,但幽州王几次请立世子,都没有被朝廷批准,陆屿反倒封了他一个什么玩意都没有的“助义侯”,不光衔是虚衔,封号也颇有深意。
想到桌子上还摆着的米盘,桑弘谨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也在此时,他突然想起自己进宫之前,手下前来禀报的一条京中流言。
桑弘谨心中踌躇了一下,很快做出决定。他向陆屿谢恩之后,站起身来,又仿佛无意一样提起:“陛下说起关于狐狸一事,臣忽然想到,广陵郡王家中似乎也养着一只幼狐,甚是可爱,被郡王日日带在身边,几乎形影不离。”
陆屿眉梢微微一扬,说道:“郡王的事,朕自然是知道的。”
桑弘谨斟酌道:“只是狐狸是神物,自然要在他人面前表现的高傲矜贵才好。郡王那只却训练的与他太过……亲昵,据说平素便是斟茶倒水,摘花剥果都不在话下,这……是否有损威仪?”
他说这番话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不是要傻到在陆屿面前告白亦陵的状,有的事只能点到为止,却不知道陆屿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措辞非常小心。说完之后又补充道:“臣自然不是说郡王行为不妥,只是略微担忧罢了。”
“哈……”
陆屿听到桑弘谨的话,先是愣了愣,然后一下子笑了出来。他在这些臣子面前,虽然说不上疾言厉色,但也自有一番威严,此刻这一笑,却显然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快活,周围的臣子不禁愣住。
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忽然听见内室里传来一个声音:“陆屿,你在外面呢?”
好几个人都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陆屿”是皇上的名字,不由骇然,陆屿却全无半点不悦,反倒一下站起来,答应道:“是啊,你醒了?”
里面那人“嗯”了一声:“你看看我那两份公文在不在外面的桌上,帮我拿进来。”
其余的大臣都不敢出声,说到这份上,谁也能那听出来是白亦陵的声音。怪不得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陆屿一直压着嗓子说说话,弄得人人都不敢提高声音,原来是白亦陵在暖阁里面午睡。
睡觉也就罢了,只是他那口吻,怎么就跟吩咐身边的小太监一样。两人平常是这么相处的?
质疑很快得到答案,皇上真能惯着白亦陵到这个份上,答应的理所当然,毫不迟疑:“我知道了,这就给你拿进去。你渴吗?我再给你倒杯水罢。”
他一边说,一边找到信纸端起茶,起身进了暖阁,贤惠程度甚至超出了桑弘谨描述当中毫无尊严的狐狸。
留下外间的大臣们面面相觑,震惊之情不知何以言表。
第142章 陛下的“情敌”
陆屿一般不在这边议事, 白亦陵刚刚睡醒, 更是根本就不知道众位大臣在外面, 见陆屿进来, 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茶, 随口道:“我隐约听着你好像在笑,什么事那么高兴?”
陆屿道:“没什么,桑弘谨给我讲笑话呢。”
白亦陵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桑弘谨?他在外面?!”
“哎, 慢点喝。”陆屿拍了拍他的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是啊, 他有什么可稀罕的吗?”
他眼中含着几分遮掩不住的笑意,白亦陵有种不祥的感觉:“外面还有谁?”
陆屿笑道:“咦, 我没说你就知道了,阿陵好聪明啊。”
他被白亦陵拧了一下, 笑着躲开, 说道:“哎哎哎, 别动手。我想想啊, 还有郑司马, 聂太师,高将军,刘将军,林尚书……”
白亦陵:“……”
“你——”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懊恼道, “你平常不是都不在这边议事的吗?那么多人看着……我叫你的时候你还不如就当没听见。”
“我为什么要当没听见?”陆屿笑了起来, “我的心意你不明白吗?”
说这话的时候,陆屿凝视着白亦陵,目光明亮,唇边带笑。
白亦陵静静地回望他片刻,忽而一笑,摇了摇头,叹息似地说道:“我明白。”
陆屿眉眼弯弯,亲昵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凑过去吻吻白亦陵的唇:“傻小子。”
他有心多待一会,可也知道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一吻之后,挺不舍地放开白亦陵,起身去帮他拿外衣。
外面的大臣们没等太久,就见到皇上跟白大人一块出来了,两人都是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白亦陵还挺坦然地拱手跟他们打招呼:“各位大人来了,你们慢坐,我有公务在身,先失陪了。”
众人连忙纷纷回礼,都说郡王慢走,郡王辛苦了,郡王太客气了。
白亦陵从容微笑,走出澄心殿,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跑了。
陆屿微笑着目送他的身影远去,收回目光后说道:“方才说到哪了?哦,是助义侯在讲广陵郡王养那只狐狸的事情。”
桑弘谨已经后悔了,看皇上这幅神魂颠倒的样子,别说多半是还没有听说过那个流言,就算是听说了,多半也不会责怪白亦陵,他简直是枉做小人。
只是这话现在要收回去也来不及了,桑弘谨应喏了一声,陆屿道:“朕以为,那正是上天所谕之吉兆。白爱卿德才兼备,人品出众,年纪虽轻,却几次立下大功,神狐对他另眼相待,正是因为欣赏喜爱的缘故。既然出自真心,又何必说什么威仪不威仪的。我晋国能得此人,何其幸也。”
众臣:“……”
是是是,您老说的都对。
陆屿美滋滋地内心陶醉了片刻,又肃容冲着桑弘谨说道:“朕之所以点出临漳王侧妃之事,也是不希望有人羡慕模仿,却又不得要领,反倒引起无谓之冲突。助义侯,你说呢?”
还能说什么呢?桑弘谨道:“陛下说的是,是臣浅薄了。”
他这边受了好一番软硬兼施的威吓,陆启那头请罪的折子也已经很快送到了陆屿的案前。要论场面功夫,不会有人比他做的更周全,等到晚间的时候,盛家人刚刚一起用过了饭,已经有下人跑过来禀报,说是临漳王带着侧妃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