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她遇到的“狐仙”是从阮家大宅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出来的,翠枝见对方满脸关切地过来询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一时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哭着把事情讲了,又问她有没有在宅子里面见过自己的那名情郎。
狐狸精说不曾见过,大概是对方从一开始就要骗她。听说了翠枝的来历,她便出主意说可以让翠枝先把这个孩子栽到周高怀的身上,翠枝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听从了。
结果周高怀对她不感兴趣,反倒是周高明一直动手动脚的,翠枝担心以后肚子大起来总有遮掩不住的时候,没有办法,就半推半就地跟周高明发生了关系。然后就有了周母找她合计,想把这个孩子栽给周高怀的事情。
翠枝简直要苦笑了,事情兜兜转转绕了一圈,要是她能勾引到周高怀,又怎么会搭理周高明这个粗鄙的无赖呢?但是周母显然不是那种讲道理的人,如果过于违逆她的意思,翠枝就连这最后一点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一边应付着周母,一边又再次想到了上回那只狐仙,去阮家大宅找她。
从引诱周高怀的计划失败之后,翠枝几次去找过对方,都没有遇到,终于在这一次,她又成功地见到了对方,并且还被狐仙亲自带到了一个场子中,亲眼见识到了狐仙的诸多神奇本领。
翠枝由此对于对方的神通深信不疑,请求狐仙为自己出个主意,对方便让她帮忙配合,偷取试题,承诺给她足够的银两,事成之后帮翠枝逃到别的地方去找户人家,重新开始。
翠枝讲到这个份上,再联系到之前她在周家的种种举动,大家也差不多明白了。
为什么翠枝明明知道自己没有成功将周高怀勾引到手,还敢跟着周母来到盛栎面前称那孩子是周高怀的?因为她压根就没想着要把这件事瞒太久,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以及掩藏自己的真实目的而已。
那么还剩下两个问题,白亦陵道:“你遇见的是个女人吗,她自己和你说,她是狐狸所化成的?”
翠枝说阮家大宅里面闹狐狸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自己也有所耳闻,她那日见到的女人走路没有声音,就好像是凭空飞出来的,容貌美丽的出奇,谈吐也不同于一般女子,还有一个妹妹。
场中有不少人都管这姐妹俩叫狐仙,甚至还有不少读书人聚集在那里,写诗称颂她们的神通美貌,两人从来没有公开自称过不是凡人,但她们不否认的态度,以及种种神秘之处,其实已经在无形中证明了这一点。
她所讲的那些所谓的“神通”都太过模棱两可,有些事武功高强的人也能做到,别说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超级大骗子韩先生,白亦陵也就更加认为那两名女子不过是另有目的,装神弄鬼而已。再联想到对方能缩着身体躲到装书本的大箱子里,他已经基本确定了偷试题的就是个会武功的女子。
不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闫洋也对翠枝那副深信不疑的态度感到可笑又无奈,问她道:“既然那狐仙有如此神通,为何还要你帮忙才能把试题弄到手?再说了,她要那试题,又有何用?”
他这个问题,翠枝还真能答的上来,言道是狐仙自称是受伤了,需要吸收读书人的阳气,为了不会有伤天和,便要拿试题与之交换。
这个答案让众人相顾无语,最无语的当然是陆屿这只真狐狸。他纵身向着翠枝一扑,眼疾爪快地将一样东西从她腰间捞了下来。翠枝尖叫一声,陆屿把东西甩到了白亦陵手里。
白亦陵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拇指长短的石像,上面雕刻着的女人坐在莲花座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略有些眼熟,平添几分诡异。
他一猜便知,问翠枝道:“这便是狐仙赠给你的?”
翠枝有些惶恐,又有些心疼,只是不好不答,低声道:“是。”
白亦陵顾不上研究,回手塞进自己怀里,说道:“闫领卫,你找人带着翠枝回北巡检司,找个画师,让她描述,务必将那名可疑女子的样貌画出来。”
他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名单上那些考生们应该也见过这人的长相。范敏等人都有作弊之嫌,应该羁押。”
闫洋领命,转身调派安排。白亦陵看向周高怀,心念一转,冷漠地说道:“周高怀身为礼部侍郎,却因昏庸不查,以致试题泄露,罪证确凿,来人,将他和其他周家人也都给本官拿下,关进暗牢——记住,从老到少,一个都不能漏。”
如果说刚才他让人将翠枝带走,还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现在这个命令就未免令人惊讶了。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周高怀可是白亦陵的姐夫,就算是办案子的时候不徇私是对的,但是也没有故意加重罪名的道理吧?
这件事关于周高怀的责任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他虽然失察,但并非主动参与此事,更未曾从其中获得任何好处,可以说那些失误和责任也要被留明阁的守卫分去一半,一般罢官免职也就够了。
但白亦陵这吩咐的架势,却好像大有把周高怀一家满门抄斩的意思,连他二姐都没想顾及。
这哪里是亲戚,简直是有深仇大恨吧?更有心思深的,甚至都想到了白亦陵从小被人抱走,盛家的一对养子养女却代替他享受尊荣,锦衣玉食,他会不会是心中不平打算报复,然后终于找到了时机?!
这样一来,水可深了,别说白亦陵自己手里就有将人当场处置的权力,就算他没有,凭着皇上的纵容宠爱,杀个礼部侍郎也不在话下。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白亦陵面色冷峻,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北巡检司的人服从他服从惯了,就算不解也没有异议,京畿卫的人却惊疑不定,生怕白亦陵收拾了周高怀的下一秒就再来找他们的别扭。
“白大人。”其中一人上前,斟酌着说道,“周侍郎并无过错,如此处置,是不是……”
白亦陵冷笑一声,并不看他:“我乃堂堂郡王,难道竟要听你指点如何处置犯人不成?他如何处置,凭我乐意,用不着旁人多话,还不退下!”
——这可真够横的。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掠过了这个念头,但人家横也是应该,这样一来,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敢提出异议,首当其中被白亦陵呵斥的京畿卫吓得连声请罪,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白亦陵道:“把人带走,房间锁上之后严加看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要是再出现任何问题,唯尔等是问!”
他说完之后,冷哼了一声,直接带着人走了。
他来的时候威风凛凛,走的时候杀气腾腾,直接把剩下的一帮人震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之后,才有人悄声问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答他的人微微苦笑,“照吩咐的办呗,难道这位的话你还敢不听吗?”
“在想什么?”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回到宫中,白亦陵坐在窗前,嘴唇微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陆屿放下奏章走过来,将茶杯放在他面前,徐徐倒上一杯水。
他提着茶壶的手被白亦陵按住了,抬眼一笑道:“怎么?”
白亦陵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似的笑,挑眉道:“陛下,你究竟在背后鬼鬼祟祟地捣鼓了些什么东西,不跟臣说说吗?”
陆屿顿了顿,先没说话,反倒将他的手握在手心中摩擦着,说道:“怎么这样凉?那只手也拿过来,我给你捂捂。”
他握着白亦陵的手,顺势在他旁边坐下,这才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提起刚才的问题:“怎能说鬼鬼祟祟呢,多难听,我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你故意将周家的人关起来,做出一副好像要将所有罪名归咎在他们身上的架势来迷惑幕后策划者,那应该也是把整件事情猜透了一大半吧?”
白亦陵道:“你也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没有。我只是查着查着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是简单的科举舞弊案,其中牵连甚广,所以生怕打草惊蛇,一时不敢顺着线再往下摸罢了。”
他想了想,说道:“现在我差不多可以肯定的有三点。首先,贺子成没作弊,但故意假称作弊;其次,范敏等人则是原本并非没有真才实学,却被自称‘狐仙’的神秘女子诱惑,拿到了试题;最后,透题的人又装神弄鬼,假借狐仙之名开设了场子……那么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们计划自己这样的安排能带来何种后果?”
白亦陵“嗒”地一声,从袖子里摸出石像扔在桌面上,抱着手向后一靠,侧头看向陆屿:“这次的科考是你登基之后第一次恩科,意义非凡,偏生出了岔子,若你是个正常人,必定恼怒无比,恐怕不论真相如何,此案相关人员都要统统入狱。偏生经过这样的宣传造势,案子中牵扯到礼部、文渊阁、京畿卫……一旦你沉不住气,当真那样做了,势必引起极大的动荡和恐慌。”
陆屿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补充道:“不错,偏偏就在不久之前,沥川盗贼群起,攻占属县,澄郡有小股前朝遗党叛乱,这两处地方分别在京都的东南、西南,又在幽州之西北、东西。乱子是不大,但事情一环扣一环,发生的太过凑巧,如此下去,京师骚动,势在必然——”
白亦陵目光一抬,回望于他:“若来一位颇有威望之人振臂一呼,揭竿而起,则陛下这片江山就危殆了?”
这样直接,这样大逆不道的一句话,天底下也就他敢坐在皇上面前直言了。陆屿丝毫不以为忤,笑了笑道:“唔,是啊。虽说到时候换种日子过,咱们两个浪迹天涯走走看看也没什么不好,但被人赶走这种方式还是有点丢人,我不太愿意。所以自从上回变乱刚起,召见过桑弘谨之后,我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整件事态的变化,提前做了一些准备。直到今天,又从翠枝那里获得了一些线索——”
他将白亦陵刚刚扔在桌子上的那枚石像拿起来,问道:“你看‘狐仙’给翠枝的这东西,眼熟吗?”
白亦陵“嗯”了一声,说道:“好像是个女人。”
陆屿的声音有点古怪,像是笑又像是嘲讽:“像不像桑弘蕊?”
白亦陵:“……!!!”
妈的这么一说还真像啊!疯了吗?!
他将石像拿过来,放在眼前端详,发现真的不是陆屿在胡说八道,一时不知道如何措辞,都结巴了:“为、为为什么是她?”
陆屿原本是在说正事,难得深沉严肃一回,结果被白亦陵可爱的反应给逗笑了,说道:“你知道桑弘蕊这样的脾气,为何会十分受到桑弘显喜爱,又放心将她送到京都来吗?”
桑弘显就是幽州王。这个问题白亦陵不是没想过,而是因为他看过原著,因此思维方式总有些先入为主。毕竟桑弘蕊这样的性格脾气都已经当上女主了,有点光环也是正常的事,于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