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他在梅园一往一返,耽搁了不少时间,隐约能看出来,对方虽然凶狠,好歹还保留了一点节操,只是在梅园中搜索陆氏皇族,没有大肆屠杀无关之人。
白亦陵身形轻飘,便尽量捡着没人的地方穿梭。
刺客们只能看到一条人影沿着各处房屋左穿右绕,辗转不定,每每当他们觉得捕捉不到想要放弃追逐的时候,他却又放慢速度,引得人继续追赶。
白亦陵引着这些人跑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于是速度陡然加快,向着侧面一处没有人的院落中飞奔而去。
梅园本来就地处京郊,较为荒僻,他知道翻出那处院墙不远处就是一片大山,只要进了山,地形回环曲折,甩脱这些刺客就非常容易了。
但让白亦陵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堪堪从院子的墙头上跳下来的时候,迎面忽然一声哨向,紧接着嗖嗖两支冷箭,冲着他的面门便射了过来。
危急之际,本能的反应尤为重要,白亦陵足尖用力,身形从侧面掠出,凌空倒翻了一个跟头,两支箭擦着他的脸划了过去。
“擦”一声轻响,他手中寒光四射,刀已出鞘。
漫天冷箭如雨,铺天盖地而来,或许连刺客都已经知道这处院落是最佳逃跑路线的必经之地,竟然早在此处设下了埋伏,白亦陵这样一头闯进来,正好自投罗网。
白亦陵冷笑一声,索性也不想着离开了,转袖扬刀之间,银光如练,劲气横扫,已经有数枚箭被反震回去。
他轻叹:“各位想留我做客,恐怕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回答他的只有无数飞来的冷箭。
白亦陵同人动手,从来以攻为主,但求伤敌,不思自保,眼看着有一支箭就要刺进他的肩胛处,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手,直接箍住他的腰,将他捞进了怀里。
胸与背相贴,温暖的气息近在脸侧,仿佛那些危险一下子就被隔绝在外,不能侵身分毫。
有种……陌生的熟悉。
不光白亦陵怔住,就连沣水邪渡的人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帮手吓了一跳,略微迟疑,来的人手一挥,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暗器,半空中一道流光铮鸣冷响,已经把敌人逼退,他趁机带着白亦陵顺院墙跳了出去。
两人向前跑出一段,不闻身后追兵之声,白亦陵反倒觉得手上湿黏,大概是沾了对方的鲜血。
他停步,扭过头来看向刚才为自己挡了一箭的人。
面前那张脸眉目英秀,自带了一股神采飞扬的少年意气,只是此时嘴唇发白,显得气色略有不佳。
正是陆屿。
见到是这个人,白亦陵实在出乎意料,讶然一挑眉,陆屿已经说道:“你刚刚没受伤吧?”
他的语气中自然而然地带出关切,仿佛为白亦陵挡箭和关心他都是理所当然。
白亦陵心中惊讶太多,一时反倒不知道应该问他什么了,仓促之下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身后传来兵马蹄急响,刺客随后追上来。刺客如果只有白亦陵自己,迎敌或者跑路,倒是什么都好说,但现在他知道陆屿身上有伤,顾及着他,稍一犹豫,敌人已经到了眼前。
电光石火之间,白亦陵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手按刀柄,没有后退,反而一个飞身向着对方迎了上去。光耀如雪,刀锋斩下,对方的胸口顿时添了一道血痕。
那个人大声怒吼,白亦陵心里却有点可惜——只要再深一寸,这人就彻底完了,到时候就可以……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耳边忽然穿来锐气破空之声,刺客已经随后追来。白亦陵心念一动,顾不得跟陆屿多说,非但没有急着逃跑,反而反向迎了上去。
他飞身而起,一手已经握住马缰,同时刀光快如闪电,向着马上之人迎头劈下,对方被他一刀砍翻落地,白亦陵已经趁机手臂用力,翻身上马。
他杀人夺马干脆利落,都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身后刺客们惊骇无比,直到白亦陵的身子坐稳了,他们才反应过来,顿时破空之声四起,乱箭纷纷从身后射来。
白亦陵抢到了马就不再恋战,在马背上俯低身子,向着陆屿刚才所站的位置驰去,想带着他一起离开。
结果这一看才发现,人竟然没了,他稍稍一怔之际,身后竟然已经无声无息多了一人!
以他的能耐,竟然没有察觉对方是怎样无声无息跃上自己的马背的,警觉刚起,一束剑光已从那人手中霍然绽开,一时间剑气浑厚,竟如天风海雨,嗤嗤连响当中,身后箭网已化齑粉,簌然散落。
这一剑之威,简直是惊世骇俗,超脱人力,手中持弓的刺客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了搭剑。
陆屿扔下从地上捡来的兵器,白亦陵一提缰绳,骏马带着两人狂奔而去。
白亦陵也没想到陆屿看上去一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模样,出手竟然这么凌厉,他稍微侧头,想问对方之前那一箭伤的怎样,却恰好赶上陆屿同时沉声开口:
“你刚才的速度只要稍微慢上一点,轻则受伤,重则毙命。太冒险了。”
白亦陵一怔,陆屿在冲口说出这句话之后,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太过熟稔,顿了顿,又放平了语气说道:“当时情况紧急,白指挥使的身手又这样好,我的提醒其实多余。但不论如何,首先要顾及的事情也该是自己的安危。”
他声音温和,用词也非常斟酌,但其实白亦陵并不会因为这句善意的提醒而生气,他只是有些头疼——似乎自己欠陆屿的人情越来越多了,可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对方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不如凡事靠自己更加省心少事,有陆启这个前车之鉴在,他其实很不愿意再和陆家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白亦陵跳过陆屿的话,匆匆问道:“你的箭伤怎么样?”
陆屿在梅园里为白亦陵挡那一下正好伤在右侧肩胛处,刚才出手时流了不少的血,他听白亦陵关心,神色终究缓和下来,眼中划过一抹暖意:“还好。”
他们左兜右转,已经把刺客甩出了一段距离,白亦陵稍微思索了片刻,做出决定:“不管怎样,伤口都要及早处理才好——跟我走吧。”
两人又绕过一段路之后下了马,陆屿的伤不影响走路,跟着白亦陵绕过回旋的山路,穿过另外一片天然梅林,路尽处竟然还有一座搭在山坳当中的隐蔽小院。
白亦陵简短地解释道:“这里原本是泽安卫的一处暗桩,后来废了。虽然没什么人手,但刺客应该暂时不会找到这里,咱们先躲躲,援兵也快到了。”
陆屿点头,两人进去之后,小院当中竟然还住着几个下人,白亦陵跟他们都熟,直接吩咐道:“把伤药和热水准备好,再找个人在远处观望一下临漳王梅园那边的情况。不要靠近,安全第一。”
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也不多嘴询问,答应一声就下去了。
白亦陵带着陆屿进了房间,要去看他的伤,陆屿笑道:“箭杆露在外面碍事,被我拔了,箭头在右肩下五寸处,很疼,无毒。”
白亦陵让陆屿趴在床上,看他的伤口,发现在对方所说的位置已经洇开了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因为冬天冷,他中箭又有好一会了,此时血迹已经凝结。露出来的箭杆部分果然被人给生生折下去了。
想不到陆屿这幅养尊处优的模样,说起这样的伤势时口气倒是寻常,白亦陵一想他这箭是为自己挡的,心里也过意不去,找出一把匕首,将被血沾在皮肉上的衣服割开了。
他道:“请殿下稍微忍着点,我把箭头撬出来。”
处理这种伤口对于他来说驾轻就熟,白亦陵用毛巾沾了热水擦去血迹,再按压伤口周围穴道止血,紧接着匕首入肉,轻轻一旋,箭头已经剜出来了。
这里没有麻药,他看陆屿既不吭声也不动弹,心道这位倒确实是硬气,一点也不怕疼。
其实陆屿也不是不怕疼,他是直接用后背帮着白亦陵挡了这一下,箭头入肉很深,要剜出来的时候难免还得划开旁边的皮肉。
但为他处理伤口的人是白亦陵。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又让陆屿不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把小狐狸从雪地里拎起来,抹掉皮毛上沾染的鲜血,涂上药膏。
时间好像奇异地重叠,又仿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教人心中汩汩涌出一股暖流,只觉得温馨而又踏实。陆屿眼角含笑,一动不动地趴在枕头上,任由白亦陵在他后背的伤处捣鼓。
白亦陵处理好了伤口之后,洗去手上血迹,说道:“殿下,你这伤刚刚上药,如果再撕开就不容易好了。刺客的事已经有人去搬救兵解决了,不如你先在这里养一养?”
陆屿道:“甚好,多谢。”
对于他的各种行为,白亦陵心中都有疑惑,却不好在他受伤的当口揪着人家硬问,叹息道:“不,应该是我谢谢殿下为我挡那一箭。你休息吧,臣不打扰了。”
陆屿脸上矜持,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笑。
你可算是记住本王的一点好了,有这么句谢,再挡个十箭八箭也使得。
他美滋滋地趴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朦朦胧胧地都快要睡着了,忽然依稀听见外面的院子里有动静,仿佛是白亦陵走了出去。
陆屿生怕他死心眼子,又回去看陆启的情况,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他侧耳倾听,之前那看院子的下人在外面说道:“……临漳王的护卫找来了援军,大部分人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去。只是现在大雪刚起,怕是得一直下到天黑,不如您和淮王殿下等明天天亮了之后再下山吧?”
白亦陵道:“他身上有伤,这样也好……你找人去报个信,以免陛下挂虑淮王。我现在要出去找个朋友。”
果然是!
陆屿心里顿时有点发苦。其实当看见白亦陵差点中箭的那一刹那,他心里面除了担心,还有生气,生气这个人不懂得爱惜自己,脾气还倔的不行——为了陆启那种人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只是他没有立场去指责白亦陵的行为,这气生了也只能憋在心里了。可是现在自己好歹帮他挡了一箭,拦着他别去犯傻,应该还有那么一点资格吧?
陆屿这样想着,就要起身,却又听下人也劝了一句:“外面危险,六爷的朋友未必就没有办法自保,说不定已经藏起来了呢?怕是外面还有没落网的刺客流窜,还请您先避避风头吧。”
白亦陵却笑了:“我要找的不是人,是只小狐狸,多半走不了多远的。”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一茬,陆屿怔住,瞬间心动来的猝不及防。
【积分:+50。】
白亦陵本来都要出去了,听到这一声积分提醒有些惊讶,他四下环顾,问道:“小狐狸,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