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话没说完,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男人全身僵直,一动都不敢动。
白亦陵冷冷地声音从面前传来:“你到底是不是她爹?”
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两腿发抖,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亦陵暴喝道:“说话!”
男人:“是、是……我是她爹。”
白亦陵瞪了他一眼,刷一声把刀插回鞘中。
平白被耽搁了半天时间,常彦博气道:“嘿,我说你这个人可真不是东西,你自己生的闺女,还要别人逼迫着才认?为人父母的,太差劲了吧!”
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白亦陵一眼,眼看他那把刀子已经收回去了,这才稍微感觉到一丝安全感,赔笑着回答道:“官爷,我这也是没办法,内子脾气不好,我这个女儿不是她生的,若是我认了她被内子看见,家里又要闹上一场,何况她现在还闯了大祸……这、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常彦博翻了个白眼,不想跟这种人过多废话,向他简单询问了一下琥珀的情况,虽然这位亲爹对女儿了解不多,但也可以基本证明琥珀确实与这件案子扯不上关系,可以放掉。
常彦博找了点碎银子给她,让她拿着回家去。
琥珀含着泪水接过银子,向常彦博再三道谢。虽然这件事上她没有了嫌疑,可是一旦明天傅敏派的人来了,琥珀知道,自己将再也没有容身之地。
可惜戏文里面所讲的那些终归只是虚话,常彦博这位好心的公子虽然救了她,却显然没有将她带回家去的打算。
琥珀走了几步,忍不住向着远处黑茫茫的街道看过去,她心里非常奇怪——傅敏怎么会离开的那么快,以至于自己追出来之后,竟然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傅敏根本就没有离开,她只是碰见了谢泰飞。
她这一趟是背着丈夫出来的,原本是想着很久没有到琥珀家里去看人,这回说什么也得去一趟,大不了快些离开就是了。结果没想到听见噩耗,震惊悲痛之余就不由多耽搁了一会,却没想到谢泰飞会亲自找来。
傅敏还沉浸在刚刚摆布了琥珀的得意当中,冷不防看见谢泰飞黑着脸迎面而来,吓了一跳,脚步停顿了一下。跟着她意识到,对方这个时候才过来,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于是心里头又重新踏实了。
因为两人之前不久才发生过争执,她心里有气,还想端着一把,就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走过去,冷淡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谢泰飞二话没说,将她扯到路边的阴影里,抬起手来,重重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上回他推了傅敏一把,傅敏说他打了自己,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但这一回,谢泰飞却是没掺一点水分的、实打实的真打。
傅敏被扇的踉跄了两下,本能地扶住身边的墙壁,耳朵里面嗡嗡一阵回响,半边脸倏地肿起来老高,有那么半晌,整个人都是懵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跟着傅敏出来的两个心腹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她,傅敏一把甩开,眼泪哗啦啦地就下来了——这次倒不是完全装模作样,有一半是疼的。
她嘶声冲着谢泰飞叫:“你干什么!”
谢泰飞再也不想对她心软了,冷声道:“你又出来干什么?跟那个凶徒是一伙的,还是又在打什么阴毒的坏主意!”
他说的话傅敏听来却是满头雾水,刚才北巡检司在外面抓人的时候,动静确实不小,但前些年动乱的时候,叛军当街互砍的事情都曾发生过,这种情况也不算稀罕,傅敏想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注意。
她的脸还在疼着,嘴都有些张不开,气恼道:“什么凶徒,我根本就听不明白你的话!我不过是心里憋屈,出来转转而已,谢泰飞,你疯了吧你!”
谢泰飞狐疑地看着她,现在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是哪句真哪句假。实际上他早已下令,将傅敏禁足在了家中,以免她出去惹是生非,但是碍着傅家的势力,总也不能做的太过,下人们不敢阻拦,还是教她给跑了出来。
谢泰飞一看傅敏不在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气势汹汹出来找人,又遇到白亦陵他们刚刚离开,自然而然地就认为傅敏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现在看她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谢泰飞也不觉得愧疚,反正凭着傅敏以前做的那些事,一个耳光根本就不算冤。
他从前有多怜惜,现在就有多绝情,冷然道:“我说过不许你踏出永定侯府的大门,瞧瞧你干的那些事,满京都人尽皆知,还有脸出来转?回去!”
傅敏气的浑身发抖,春夜里和风柔煦,吹在她的身上,却觉冰寒刺骨。
正是这样不堪的时刻,身后偏生却传来一阵嘚嘚的马蹄声响,一道柔和低沉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没有再带一架马车过来。这匹是军马,你还骑得习惯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笑起来:“原来跟着你出去打仗,骑的都是这种马呀。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岁数大了,上不得马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清晰,那个男子说道:“怎么会。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女人听了这话,立刻说道:“你也是,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仍旧比儿子还要英俊潇洒。”
她说的爽朗,男人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无奈地笑了起来。
这两人正是盛冕和陆茉,盛栎也在一边笑着说“娘说的没错”,盛知却抗议道:“娘,你好歹也说成是‘我和爹一样英俊潇洒’呀!”
这一家四口带着几个随从,迎头走了过来,谢泰飞和傅敏避无可避,即使再狼狈,也只能上去打招呼了。
傅敏听到陆茉的声音,心头就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这女人过得很好,她的丈夫对她百般呵护,虽然失去了一个小儿子,但其他的孩子依旧个个都出类拔萃,对父母也孝顺依赖,而自己,却这样狼狈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光是这样想着,就好像有一把锯子,一下下地拉扯着,将她的心脏锯成两半,从中汩汩留出怨恨的黑水,将整个胸腔泡的腐烂。
星月流离之下,陆茉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眉目含笑,仿佛这春日的花草蓬勃,带着一种昂扬热烈美丽。盛冕陪在她的身边,眉眼温润,气质沉静。
傅敏猛地去看谢泰飞,只见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陆茉的身上,似乎有些晃神。
傅敏立刻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怨恨这个粗暴对待自己的男人,她强行挽住谢泰飞的手臂,扬起下巴冲着陆茉笑道:“原来是端柔公主和镇国公呀,二位有礼了。”
她的姿态像是在向面前的人宣告,她过得也很不错,和她的夫君恩恩爱爱,依旧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侯夫人,见到了谁都不羡慕。
陆茉和傅敏早在没嫁人的时候就认识了,她素来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情。现在眼看傅敏别别扭扭地挽着谢泰飞,夫妻两人却是一个阴沉,一个狼狈,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倒也没有点破,只是点了个头,说道:“很久不见了,你们也好。”
盛知和盛栎很有规矩地下马,跟两名长辈打了招呼,谢泰飞和盛冕客客气气地寒暄了几句,忍不住又看了陆茉一眼。
正像刚才夫妻两个人打趣时说的那样,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即使已经年过四旬,陆茉看起来仍然是貌美而有风情的。他们一家人过得真好,夫妻感情和睦,儿女也大方懂事。
谢泰飞忍不住去想,如果、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拒绝那门婚事……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念头每每冒出来,就会觉得对贤惠的妻子心里有愧,又硬生生的按捺了回去。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傅敏这种习惯于柔弱和依赖的女人,性格疏阔爽朗的陆茉身上,又有着另外一种感染力。
时至今日,他看透了自己的妻子,生活更是一团糟,再见到昔日旧人,心头更是五味陈杂,一时不知道是悔是愧。
傅敏的手死死挽着谢泰飞,她刚刚挨完那一耳光,其实此刻非常厌恶这种肢体接触,但是带着某种向陆茉示威的心情,她还是不愿意放开,所以也就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谢泰飞见到对方时的僵硬和失神。
傅敏气的咬唇,几乎是不管不顾地,用尖锐的指甲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作为警告。
她心中百般算计,什么事都得筹谋筹谋,唯独忘了顾虑丈夫的心情。此刻的谢泰飞早就对她很是不耐烦了,心中正是惆怅的时候,冷不防被这样狠狠一掐,疼的差点叫出声来,冷声道:“你做什么?”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盛冕和陆茉没反应过来,都怔了怔,傅敏被吓了一跳,跟着脸就涨红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泰飞,眼泪差点掉出来——私底下怎么闹都算了,这人竟然在镇国公夫妇面前给自己难堪!
谢泰飞看在眼里,更觉得她虚荣,只作丝毫感觉不到傅敏的难堪,甩开她的手,冲盛冕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盛兄,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之后,他又轻轻冲着陆茉一点头,竟然真的把傅敏甩下,扬长而去。
盛冕还有点懵,陆茉心里却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对丈夫和子女说道:“咱们也走吧。”
他们夫妻就要双双离去,谢泰飞却不知道死去哪里了,只剩下她一个。傅敏被这一幕刺得心里滴血,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等一下!”
见到几人回头,她定了定神,又补充道:“公主。”
陆茉诧异地扬眉,傅敏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盛冕看了看她们两人,温和道:“阿茉,要是有事,我和孩子们就在前面等你吧。”
傅敏心中一酸,盛冕个性温文,跟她也不大熟悉,现在他会这样说,是见到自己欲言又止,还以为傅敏是陆茉的朋友,要说什么不大好开口的事。出于对妻子的尊重,他才会体贴地主动给两个女人留出谈话的空间。
反观谢泰飞,自己不过是出来一趟,他就急吼吼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这样的差距,实在让人心寒。
盛冕很有风度地对傅敏点了下头,招呼了盛知和盛栎兄妹,径直踱到前面的路口等候,陆茉一开始的惊诧过去,上下打量了傅敏一眼,目光中带着考量和犹疑。
她这个神情很像她的儿子,傅敏心中泛堵,脸上偏偏要笑的千娇百媚:“阿茉,咱们得有好几年没有一起说话了吧?”
陆茉淡淡笑了笑,说道:“是呀,有好久了。看你刚才的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她们两人年纪相仿,当年陆茉没有进宫被封公主的时候,一群贵族少女出席的场合都差不多,也算是经常见面,但因为不投脾气,两人始终也没有成为朋友,论起情分来,实在没到能够几年不见还站在街边聊天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