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法师和土著小哥儿
季灯看的好笑,却也没招儿,只好任他们去。
鸣瑟的铺子唤作云裳衣铺,起初百姓们因着他小倌的身份对铺子避之不及。奈何鸣瑟也不将这些看在眼里,自个儿扯了布做成光鲜亮丽的衣裳穿出去溜一圈,再给季灯兄妹也做了几身。因着款式色调搭配的实在是好,很快就有按捺不住的第一个客人战战兢兢的上了门,高高兴兴、满怀期待的出门去。
这一下就犹如开了闸的洪水,云裳衣铺的生意很快就红火起来。鸣瑟却偏偏是个爱跟人对着干的,一月只收三个订单。饶是如此,也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今个儿晴空万里,鸣瑟穿了一身嫩绿荷叶边的拢纱罩衣,嫩生生的跟十五六的小哥儿似的。
一上来,鸣瑟就拉住季灯的手偷笑着打听,
“我听说,最近有个公子哥儿来找你找的挺勤快啊。”
“你消息倒真灵通。”
季灯好笑。
鸣瑟先前去隔壁府城进布,昨个儿才回来,倒对这些日子擢莲街上大小事情了如指掌了。
鸣瑟挽着季灯的手挤眉弄眼,
“怎的,俊不俊哪?我听说可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哪。”
一边儿记账的斐诺冷哼一声,
“都能当人爹的人再怎么装也不嫩,还自以为青葱在这儿跟我家灯哥儿称兄道弟,平白生了灯哥儿的年纪。这么长舌多事儿,怎的,看上人家了想托灯哥儿去探探?我家灯哥儿还不是阿么呢,你且另寻别人罢。”
季灯闻言红了脸,给人说亲的都得是阿么,可他还没孩子呢。
“嘿――”
鸣瑟顿时竖了眉眼,冷笑一声,拉着季灯好声劝道,
“灯哥儿,你听我讲。人司家公子是司家长房幼子,上有兄长撑起家业,父母对亲事要求应当不高,何况人自己又是个上进的,可以说是吃穿不愁了,过去就是少奶奶,可不比还得要你养活的软面汉子强多了!”
斐诺顿时脸黑如墨。
知道鸣瑟没有什么恶意,无非说说而已,季灯捂着嘴直乐。
鸣瑟尤嫌不足,继续火上添油道,
“指不定人司公子也是这么想的,咱们灯哥儿这么能干,跟着个吃软饭的可真是可惜了。”
一语成谶,司七还真是这么想的。
这日中午,鸣瑟顶着斐诺一张黑脸亲亲密密的挽着季灯的手回了斐家,拉着季小妹又是一顿搓揉,换来季小妹一声声甜甜的“鸣瑟哥哥”。
几人正用着饭,司七独自来敲了门。
“怎么…”
季灯瞧见门外的人有些讶然,他本以为司七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只是在门口不礼貌,到底还是先把人迎了进来。
司七扫过院中几人,尤其在斐诺身上潴留一瞬,转而对季灯道,
“我们单独谈谈好么?”
季灯有些讶异,想了想却还是应了。迎着人进了堂屋。
鸣瑟眯着眼打量着司七的背影,眯了眯眼,
“瞧这人的样子…某人还是小心的点好,否则到手的夫郎就要跑喽!”
斐诺狠瞪鸣瑟一眼,却是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趴在窗边。鸣瑟和季小妹也是有样学样。
只听司七开门见山道,
“小季掌柜,你愿意同斐先生和离,嫁我作夫郎么。”
无知鼠辈!!猖狂凡人!!
斐诺一双绿瞳顿时幽深如危险漩涡,绷直了身子就要冲进去,却被鸣瑟和季小妹死死拉住,随手把手中的苹果塞进斐诺口中堵住他的怒喝。
冷静啊,大法师!
86.第八十六章
司七敢找上门来直言不讳, 也是对自己颇有自信的。
凭心而论,司七是大家公子, 仪表堂堂,身材颀长却不瘦弱,虽不如斐诺肤色白皙, 可作为一个游历过大山名川的汉子,司七的身躯多了几分精壮。更是司家长房幼子,同斐诺放在一处比较,大多数人自然都会偏向司七。
经过这几日的沉寂,司七绞尽脑汁终于想得一个不损伤季灯名誉的两全之法, 只要季灯愿意, 他便托人用银两打点上下,保管所有人名声清清白白,是以今日才满怀希冀上门来。然在瞧见季灯沉静的面容时,司七忽然就多了几分惴惴。
他先前漏算一点,却是小季掌柜正直善良的品性。司七没有把握,小季掌柜会因为外物同斐诺和离, 哪怕在外人眼里,他们夫夫两个实在是太不般配。
听了司七的表白心迹, 季灯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司公子你龙章凤姿,肯定有风姿绰约、上天注定的人儿在等着你, 而不是跟我一个有夫之夫纠缠。谢谢你的厚爱, 可是我已经有阿诺了, 我们日子过得很好,我很满足了。”
司七失落的垂下眼帘,
“可你怎么知晓――”我注定的夫郎不是你?
剩下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得到季灯这样的结果,司七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按小季掌柜的性子,会答应他才是怪事。再怎么说,这也是小季掌柜的家事,司七插手至此,实在是失礼至极,也实在是失了大家子弟的风度,更何况小季掌柜对他所谓的好意也并不领情。
事已至此,司七只能寄希望于斐诺对季灯并没有外人所说的那么不堪,外界传言只是眼红之言及人云亦云罢了。
想通了,司七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拉开屋门,门口的斐诺三人猝不及防便暴露出来。
斐诺口中还塞着鸣瑟从小妹手里拿来的苹果,双臂被鸣瑟拽着,腰也被季小妹紧紧向后拖着。
季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却还是不由得噗嗤一笑。
听尽屋内言语的鸣瑟松了手,悠哉悠哉的拉着季小妹回到饭桌上继续吃饭,留下三个当事人自己解决。
司七上前一步,对斐诺拱手作揖,
“这些日子是我着相了,给您带来了许多困扰,真是失礼至极,还望斐兄海涵。”
斐诺伸手拿掉苹果狠狠咬下一口嚼的嘎嘣脆,长腿一迈并肩站到季灯身边,
“用不着,你早点离开燿阳城再也别回来才好。”
司七一噎,他先前怎么没发现斐诺说话也这么呛人呢。
但是他不对在先,司七也就苦笑着接受了。
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司七双手奉上,
“斐兄,这是我司家信物,以后…如有需要,尽管拿着它任寻一家司家商铺,司家人必定全力以赴。权当…权当是我的赔礼了,还请收下。”
“用不着。”
斐诺把红彤彤的苹果塞进季灯手心,推他出门去用被打断到一半的午饭,然后利落的将堂屋的门一关,回头看来,眉梢高高挑起,面容上竟是司七从未见过的冷酷,墨绿的眼瞳幽深又危险,
“你怎么会以为我们稀罕。因为你司家人的身份?”
司七骇了一跳,行走在外许久的直觉让他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
这是斐诺?那个在街坊口中吃软饭的汉子?那个在季灯面前伏低做小的汉子?
司七结结巴巴了两句,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狡猾至极,将所有的人都骗了。季灯呢?季灯知晓斐诺的真实面目否?
斐诺冷哼一声,
“不过就是个司家子弟,就是你司家家主今天在这儿,我们也不稀罕这破木牌。”
虽然还算是个昂贵的木料,但只能在大安而言,内里半分魔法元素都没有,斐诺怎么看得上。
“你!”
司七面皮涨红,这可是他们司家拔尖的子弟才能有的信物,怎的在斐诺口中就一文不值,还藐视他们司家家主!
司七气的捏紧了拳头,斐诺却悠悠哉哉的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搭起了二郎腿一下一下的晃悠。
“我藐视你们?可你不是也在蔑视我们么?大安人讲究以牙还牙,我这还是留了情呢。”
不然司七现在还焉有命在。
司七一怔,瞪目道,
“我什么时候…”
斐诺不耐烦打断他的话,
“听信外面的传言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你主动掺和进来想要离间我们夫夫,难道不是因为你蔑视我们?瞧不起我是个吃软饭的,瞧不起灯哥儿不如你司家富贵,所以你可以任意操控我们?我们夫夫之间的事儿你个毫不知情的人插什么手,哪儿来这么大脸。”
斐诺挑着眉梢慢条斯理的摩挲着修长的指节,唇边却是似笑非笑,只等着先礼不成立马后兵。
“我……”
司七怔愣,真是如此么?他从一开始就是站在高处在俯视着所有么?
“家族子弟的傲气,我懂――”
说实话,司家家教确实不错,司七虽然富贵,但也不曾有一双势利眼,谦谦有礼,温润如玉。好歹他斐诺也是曾经在大陆横着走的法师族群,法师的傲气简直能顶一百个司七。不过现在的斐诺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斐诺了,是只属于季灯的温柔体贴没脾气的斐诺。只是……
“我爱吃软饭,灯哥儿也愿意供着我吃软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半途插进来的你就不合时宜了,你觉着呢。”
嘴唇翕动几下,司七挣扎道,
“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叫小哥儿养活,自个儿却整日无所事事,怎么叫对。”
“你瞧见我无所事事了?”
司七虽然没说话,可执拗的眼神里分明就透露着这个意思。那天斐诺抱着一袋子玩具回来不是被他瞧个正着?
这回换斐诺噎了一下,好在很快找回了主场,
“那你知晓纂香苑里大半的香粉盒子都是我亲手刻的么?”
至于后来的一些则因着斐诺“实在”忙不过来,季灯也心疼斐诺辛苦,所以从外面订做了一些,虽然花纹差了些,却也称得上是精品了。
司七这回哑口无言,面上更是隐隐发烫。他还真不知晓。纂香苑里的香粉盒他也仔细瞧过,一批在街上做的香粉盒子虽然精致,在司七眼里却还是不够看,剩下不知出自谁人之手的木盒却是真正惊艳到了他。本因为这是纂香苑的秘密司七不曾过问,却不曾想竟然都是出自眼前这个据称吃软饭的绿眼汉子手里。
“那……你总不能把铺子里的事儿全让小季掌柜一个人操持。”
司七沉默了许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灯哥儿就爱操心这些,我做人相公的,当然是顺着他来了。”
斐诺悠哉悠哉的晃着二郎腿,却是语出惊人,石破天惊。
司七不曾想斐诺竟然找出个这般拙劣的借口,一双眼瞪的老大。
“他想开一家香粉铺,我就陪他开。他喜欢数银子,我就把银子都给他数,家里的银子全是他做主。你行么?”
斐诺不遗余力的体现着自己同季灯的恩爱无间,末了再给予敌人狠狠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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