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
要是春节不穿新衣服,一个是寓意不好,越是穷就越要穿,要不然在新的一年里也是穿旧衣服的穷命!另一个是因为被村里人看到你家身上还穿旧衣服,他们当面不说,背地里也会嘲笑你,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了。
红旗镇底下有多少村子?每个村子里有多少人家?这些人在预备年货时可都是要去红旗镇上买新衣服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里头的市场有多大了。
“我们红旗镇的老汽车站那边有一大块空地,等到过年时,老百姓们会自发聚集在那里摆摊,卖点自家种的橘子柚子什么的,也有卖红薯粉、葛根粉和野味的,没有什么收费不收费的说法。我就想去那边摆个摊子。”孟正说。
按照孟正的设想,直接去批发市场进货,成本并不高。还是用那位卷毛阿姨买走的鞋子举例,她花二十五块钱买了双鞋,说明店家卖二十五还有得赚!一样的鞋在红旗镇开价八十卖五十,孟正不开这么高的价,他直接说“随便挑随便选,摊子上任意三样卖八十”,你猜他的生意会不会好?要是有人想给自家孩子置办一身,衣服裤子鞋子加起来正好三样,八十就能得了,这多便宜?
“我暂时是这么想的,摊子要摆两个。一个摊子我自己看,就是那个三样八十的,谢绝还价,最多搭送一双袜子,靠走量赚钱。另一个摊子上的货要进得稍微好点,当然售价也会稍微高点,我打算让我两个姐姐来看摊子。”孟正说。他的亲姐孟朵可以给人开价陪人砍价,他的堂姐孟欣华就负责收钱找钱。
两个摊子分别盯住了红旗镇上的低端和中端市场。
“虽说我设定的价位总体偏低,但我应该不会对本地市场造成什么冲击。过年时的市场有多大?人人都要置办新衣,一年就指望这么一次呢。我再是能进货、能卖东西,我能吃掉多少市场?这不至于就招了别人的眼。”孟正说。
孟正真是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他先抽了几个周末逛菜市场,那是在了解市场。然后,他还打算再抽几个周末去逛下批发市场,为自己联系进货渠道。
这个进货渠道很重要啊。
打算交给两个姐姐看的那个精品摊也就算了,姐姐和顾客们讲价还价肯定需要耗费时间,出货量只怕大不到哪里去。但孟正计划着自己要看的那个摊子,三样八十元随便挑随便选,出货量肯定会非常大。出货量大,进货量就会大。哪怕每件单品的进价只差了几毛几分,累积起来都会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数字。
再有,进货到底进多少也是一个问题。出货量大,到底大到那种程度呢?孟正不敢往多了买,因为他只能在年前做做生意,年前走不完的货就只能压在家里卖不出去了。但他也不能把货进少了,不然年前临时加货肯定很不方便。
这里头一堆的事儿!
刚开始琢磨着要做这门生意时,孟正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肯定能赚钱。但真把想法付诸于行动了,他就知道麻烦了。好在,事情很快就迎来了转机。
袁方和任枫是孟正和沈独清的老朋友了。
但因为孟正和沈独清坐火箭跳级了,他们两人已经升到了高中,袁方和任枫却还在读初中,大家平时就轻易碰不上面了。任枫是个能张罗事儿的,一直想要约孟正和沈独清出来打篮球,结果他连约了几个周末,孟正都说有事。
任枫故作不高兴地说:“总说有事,上上周你们军训,上周说有事,这周又有事。你们是不是在高中里交了新朋友,把我们这些旧人抛在脑后了?”
孟正哪能应下这话,连忙解释了几句。他也没细说,只简单地说自己打算在寒假里做点服装生意什么的,他现在正忙着跑批发市场、苦心研究价格呢。
任枫回头就把这事和袁方说了。袁方又告诉了他妈妈。
袁女士就在做服装生意。她对孟正的印象非常深刻,要不是这孩子行事妥当,机智地拉了自家孩子一把,只怕她儿子现如今还在遭罪呢。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对袁方说:“你问问清楚,孟正想做哪方面的生意?具体有什么打算?你和他说,妈手里有货源。他要什么货,妈都给他安排上。”
袁方听了这话后心里特别高兴。这孩子一直都挺单纯的。听妈妈这么说,他只觉得自己终于能帮到孟正了,兴高采烈地把妈妈的话复述给了孟正听。
孟正就和袁女士在电话里有了一番对话。
袁女士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大老板一类的人物,但手底下也有了一个小厂子。孟正吧,重生前从来没有做过生意,虽说想法很周全,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虚的。见袁女士有意要指点自己,他就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袁女士也是农村出身,对乡下镇子上的情况再了解不过。她觉得孟正的想法特别好,虽有不足的地方,但都是些小问题。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对着孟正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她算是做生意的老手了,说出来的话自然会有一番道理。
最后,袁女士说:“也是巧了,我厂子里正好有一批尾货,质量绝对过关。虽然里头有一些瑕疵品,其实问题都不大,从面料、规格、花色上看不出什么大毛病。我倒是觉得这些货可以放在你想要安排你姐姐看的摊子上卖。”
那批尾货要是放在红旗镇上卖,绝对是能高价的。
当然,这“高价”是相对而言的。
袁女士直言,这批尾货的量不是很大,才几百件的样子,是因为原材料有剩余而多产生出来的。这种类型的尾货,因为成本已经计入总成本了,所以它们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有成本的了,孟正意思意思给个几毛一件就是了。这个定价真不是袁女士特意给孟正的优待,事实上,这种尾货的成本就是这么低。
但袁女士确实也是在照顾孟正。尾货批发商们每次来提货时都是带着别的成本略高的尾货(几块钱的衬衫,十几块钱的牛仔裤等)几万件地拿货,哪有捡最便宜的尾货只拿几百件的?袁女士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小家子气的生意了?
哪怕袁女士说运费由孟正这边出,孟正都不好意思直接应下来。袁女士就说:“你千万不要觉得过意不去,我给别人也是这个价格。要不然这样吧,你卖衣服时,把袁方带上。带他个七八天的,让他跟在你身边学学为人处事、眉眼高低。说到底,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袁女士的话是这么说的,但孟正不能真这么听。哪怕她确实存了私心,但她对于孟正的照顾是实打实的。
这一批货就这样搞定了。
至于孟正想要通过八十块三样来卖的货,袁女士也给他介绍了一位批发商。那人对着孟正和颜悦色地说:“你尽管放心从我这里拿货吧!货款不用急着结清,咱先打个欠条,等你顺利出了货,手里有了钱后再转给我也是一样的。”
其实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在很多生意往来中,货款确实不会一次性就结清,可提货的人怎么也得先付一部分定金啊!但这不是有袁女士的面子嘛,再说孟正一个高中生能吃掉多少的货呢,那点流水还不被大批发商看在眼里,他就允许孟正押后结款了。
那位批发商还说:“知道你是学生,不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这样吧,只要是从我这里拿走的货,你卖不掉的,到时候给我退回来,我原价回收了。”
这也太优待了,孟正赶紧又给袁女士打了电话,怕她贴的人情太大了。袁女士解释说,那是一位大批发商,走货量特别大,因此不怕货砸他自己手里。
人家只要略抬一抬手,就能解决孟正很多实际困难了。
孟正特别感慨,不止一次地对沈独清说:“袁方妈妈给的帮助实在太大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她才好。哎,仔细想想,我当初只是陪着袁方打了个电话而已……就这么一点点事,竟然一直被袁方妈妈记到了现在。”
“你那一个电话把她彻底打醒了,她能不感谢你吗?”沈独清说。对于袁女士释放的善意,沈独清从不觉得孟正受之有愧,他只觉得孟正是好人有好报。
“对了,”沈独清故作漫不经心地说,“虽然你做生意的成本被尽可能地压低了,但还有运费一类的支出吧?你缺钱不?大概缺了多少?我借你啊?”
“又借我?”
“这有什么,你不是我的童养媳吗?”沈独清笑了。
这话原是孟正自己说的,完全可以当一句玩笑话听,偏偏沈独清的嘴巴可能有了自己的想法,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给媳妇花钱,我心甘情愿啊!”
叫谁媳妇?谁是媳妇?孟正扑向沈独清,把他压在沙发里一顿蹂-躏。沈非浊听到了亲哥的求饶声,赶紧跑来客厅看热闹,发现孟哥哥在挠他亲哥痒痒。
“是你哥先欺负我的!”孟正立刻松开了沈独清,冲着弟弟告状说。
沈非浊前两天跟着同学在文具店里玩时,店里正开着电视,店主女儿在看偶像剧。男主亲了女主一口,女主羞红着脸说男主欺负人。沈非浊给记住了。
所以,弟弟迟疑了一下,问:“哥,你亲孟哥哥的嘴巴啦?”
孟正:“???”
沈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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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沈独清手忙脚乱地对着弟弟解释,他绝对没有亲过孟正的嘴巴, 最多就是用嘴巴调戏了一下孟正而已。沈非浊一脸无所谓地说:“哎呀, 都差不多啦!”
怎么可能差不多呢!差好多了行不行!
沈非浊眨了眨眼睛:“反正你肯定是用嘴巴欺负孟哥哥了, 我没说错吧?”
亲也好, 嘴上调戏也好,都是嘴巴惹下的祸根。
沈独清闻言,脸涨得通红。
沈非浊蹬蹬蹬地跑了,说:“我回房间里写作业,不打扰你们了。”他自认为这句话说得非常贴心,却不想这话落在沈独清耳中,又引发了一连串联想。
不打扰我们?我们有什么不能打扰的?
说得好像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比如说亲来亲去什么的……
沈独清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我……我去洗个苹果吃。”说着, 他就跑去了厨房。其实他哪里是想吃水果啊, 就是找个借口不和孟正待在一块儿而已。
体面的大人孟正就这样被独自剩在了沙发里。
就……好像哪里怪怪的。孟正默默地想。
袁女士办事很有效率。没过多久, 她就把货发过来了, 好几大包衣服呢。
孟正想办法把货送回了老家。他在电话里对姐姐孟朵说:“等到了周末, 你就和欣华姐一起去红旗镇上转一转, 看看人家的衣服都是怎么卖的, 根据他们的定价和他们的衣服品质, 你们想想怎么给咱们家的那几大包衣服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