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系小夫郎[种田]
什么感觉?雇佣童工即将铁窗泪的感觉!
宋煦又气又笑:“谁让你夜里还给我们打扫卫生?而且我们还没说留你呢!”
江天天立马眼泪汪汪:“恩公,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这样,今晚我把后院也收拾了,您再看看……?”
“……唉,我不是让你不要睡地上的吗,怎么不听呢?”宋煦无奈叹气:“你又不是我们的奴隶……哎哎说的就是你!头也不许磕!”
新的一天,从哐哐磕头开始。
宋煦与小春到后厨开始做馅儿醒面,田小庆在前面忙活,江天天一会儿生生火,一会儿端端水,清晨阳光洒下来,好一场金色的雨。
约六七点时,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小小的面点铺子也开始热闹。
虽然暂时不及昨日的盛况,但来买吃的的人络绎不绝,生意还是很不错。
有几个看起来就比较富足的,是昨天的回头客。
他们在县里有比较体面的营生,不会为一点肉一点油而痛哭流涕,买起煎饼来,一买就是三五个,说是家里人的早饭之类。
又过了一会儿,一帮粗头汉子也来了。这些多是来县城做短工的乡下汉子,他们买的分量同样不少,因为自己有收入,也很是大方。
昨日的荞麦粉就不太够了,因为江天天的事耽搁,没买成。
小春又和了一盆面,发现袋子空了,赶紧甩甩手到了铺子里。
“煦哥,荞麦粉没了,咸菜也顶多够今天了,得去买了。”
宋煦正在摊煎饼,腾不开手,抬眼扫视,便把在田小庆身边递东西的江天天给指了出去。
“小丫头,去买点荞麦粉和咸菜,主街上的刘记百货——认得吗?”
江天天接到了成为革命斗士以后第一个党派下的任务,顿时昂首挺胸,眼睛闪光,虔诚地接过田小庆给的钱袋子和背篓,一溜烟就上街去了。
小春见宋煦满头汗,伸手帮人擦了擦,有点心疼。
“还是我来做一会儿,你休息下,去后面包饺子。”
宋煦确实站累了,见小春强硬,便把工具递过去,宠溺地亲了人脸颊一下。
小春:“…………”
不小心转头看到的田小庆:“…………”
田小庆:我真是瞎了眼了。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应该在地底。
***
另一边,江天天怀着八百分的热情,来到了主街边上。
冷风一吹,她的情绪立刻降了八个度。
她是个逃家的人,虽然爹爹只在赌坊附近出没,一般遇不到,但还是小心为上吧。
掌柜并不因为她人小而轻视,麻利地给她包了荞麦粉和咸菜。
两人很有效率的交易完,江天天惦记着铺子,晃晃悠悠地背起背篓就往外走。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一脚还没踏出店门,就听见门外边传来一道声音——一道令她恐惧,刻在本能里恐惧的声音。
“赔钱丫头,你哪来的钱?”
男人像一座可怕的山峰。
他浑身煞气,迎面走来,抬脚便踹!
江天天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脸,却不料有人挡在的她身前,砰地一声架住了那条可怕的腿。
那是个小双儿。
不高,甚至是娇小的。
“哼,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孩子抬脚就踢!?这样的畜生,免不了要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人了!”
☆、第 18 章
那大汉便是江天天的人渣老爹。
他冲着自家人耍威风耍惯了,却没有对外人也如此强硬的勇气。要是有,他家也不会混成那样。
即便眼前站着的只是个娇小的双儿,在弄清楚对方有没有权势之前,他都敢怒不敢言。愤愤地收了脚,喘着粗气,他后退半步道:“你一个双儿,少管闲事!她是我的崽儿,我想怎么揍就怎么揍,我就是一把掐死她,也轮不了你来管!”
江天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泪忽地涌了出来。
曾经,她以为别人对她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等她跑出来后,接连遇到的陌生人,每一个都比爹爹更温柔和善。
原来真的是她的爹爹特别坏。
那小双儿冷哼一声,双手叉腰,一身娇俏的鹅黄长衫。
他瞪着杏眼,脸蛋儿粉嘟嘟的,像个水嫩的桃子:“老子就要管,你还能咋地?给我滚,不然我上街喊人了!”
上街喊人?不是“叫下人”?
渣爹的面色登时更加狰狞,似乎认定了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双儿,并没有什么滔天权势,揍了又有什么关系?
看他衣服料子不错,却也不是百姓穿不起的,脸蛋儿是白净,手上却粗糙,肯定不是个少爷,保准是个干活儿的!
干活儿的打干活儿的,谁拳头硬听谁的!
渣爹气焰腾起,抬起脚就想把那断掉的飞踢续上。江天天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撑起来就使劲拽了那小双儿的衣摆,想要护着人,不料那小双儿眼珠一转,竟生生憋了嘴里的话,硬接了这一脚!
一道弧线,小双儿被踢得飞出门外!
江天天目眦欲裂:“不要——!”她连滚带爬的冲出去,将那委顿在地上的好心人微微扶起。
这么近距离一看,江天天更觉愧疚。那人半张脸蛋擦在粗糙的地面上,满是血痕,甚是惨烈。
如果不小心留疤了,可就破了相了!
双儿大部分是往外嫁的,毁人相貌等于毁人一生啊!
小双儿龇牙咧嘴抽了抽气,在江天天的搀扶下踉跄着站起来,伸出手指着江爹,一字一顿道:“你欺凌弱小,不配做人,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来往路人见有热闹看,不知不觉围了一个圈。却见那被诅咒的大汉丝毫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去翻江天天的背篓。
“嘿,小东西不知道哪儿来的钱,但算了,不跟你计较。这荞麦粉我就拿走了,咸菜给你留着,我好歹是你爹。”
“不要!”江天天心中急痛,那是恩公给他的钱,是恩公给他的任务!
见她爹提起篓子就要走,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她爹的衣袖,企图抢过那袋荞麦粉。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这个男人,仿佛一只蚂蚁要撼动一座山峰。
她脑袋一片空白,眼中充满血色,只知道狠狠地抠住那篓子的洞眼儿,勒到手指割断也在所不惜。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那小双儿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是惊恐与恨。他跟着往上跑,手脚并用地抱住那大汉的腰,嘴里还嚷嚷着大段煽情的话。
“这男人抛弃妻子!还抢夺小女儿的钱财!!他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大家来帮帮忙,老天会保佑你们的!”
有人一听,蠢蠢欲动,不一会儿就有一两小伙上前,帮忙按住江爹。
没一会儿,他手劲松动,一滑之下,背篓腾空——
漫天面粉遮天蔽日撒开,像一场伤心的雪。
***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宋煦他们的小吃只卖到中午,而江天天已经在后院哭了两个时辰了。
她只带回半框粉,自觉犯了天大的错误,人生无望一片灰暗,恨不得以死谢罪。
宋煦和小春终于关了店门,对视一眼,双双硬着头皮来到小丫头面前,听了她对自己“罪大恶极”的反省。
宋煦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恶魔呢。明明忘了她的不方便,还指使人出去采买。
而且这是个个子才到他腰的小姑娘啊,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学生,跪在他面前又哭又磕头的,自己心怎么这么虚的呢?
而且……有个站在一边同样狼狈的小双儿,一直用一双犀利的眼盯着他。
怎么,我是那种黑心老板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是谁啊!?
小春叹了口气,先上前一步,把江天天抱起,带到了灶间。
灶间早前一直开着火热着油,比较暖和。
江天天终于缓过来些,喝了点热水,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所以,是,是这个哥哥帮的我,嗝,不然今天,嗝,连半框面粉都没了呜呜呜呜呜……”
宋煦原本靠墙站着,听完也颇不是滋味,便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姑娘平齐:“你做的很好。不过以后再有这种事,还是不要上去对抗了。不就是十斤荞麦粉,给他就给他了,还能有人的安危重要吗?”
他转头又看向一旁站着玩衣角的小双儿:“你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很好,但你也要有相应的实力啊?”
小春听到这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宋煦:“……咳咳咳。”
“总之,下次不要冲动了。今天江天天勇敢保住了面粉,我会给你发奖金的。至于这位恩人…………等等。”
宋煦皱起眉头。
小双儿也就比发育不良的小豆丁江天天高了一个头,但神态气质明显是个大人了。
他身着鹅黄,刘海微微蜷曲,一双杏眼,大而有神。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小春也跟着宋煦看,不一会儿就想起来,眼睛微微睁大:“你是那天买莫大哥的油膏的那个……”
关键词莫大哥一出来,宋煦也想起来了。
他就是那个趁着试用油膏的时候,让莫大哥摸他手的那个双儿!
“嘿嘿,是我啦,我一见着二位就想起来了,还在想是莫大哥认识的人呢……唉,可惜好久没见着他啦。”
他抛了个不伦不类地媚眼,自我介绍道:“我叫小雨,你们可要记住我呀~”
同样的话,在宋煦这儿的好感度加了一,在小春那儿减了二十。
小春:干什么乱抛媚眼!?
但今天他干的好事是实打实的,在江天天的叙述中简直成了一个踩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小春自己也非常佩服能为陌生人伸张正义的人。
之前看他说话做事有些出格,就看轻他,实在是他太偏见了。
这么一想,小春的愧疚心又起来了,好感度勉勉强强又加了十五,转头出去找田小庆拿药了。
宋煦问道:“你就叫小雨?姓什么?”
小雨沉下脸,哀戚道:“唉,命不好,我便没有姓。小时候换个地方就换个姓,后来没人要也就没姓了。”
宋煦不是很看得惯他那装模作样的说话语气,总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他长得清纯无辜,又实在不是那种勾引人的装模作样法儿。
“呃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那你现在家住何方,以何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