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系小夫郎[种田]
常弥发现讨厌鬼又生气了,害怕地后退一步:“你,你干嘛,你不会做,我就要嘲笑你的。你就是笨笨。你不可以打我。”
韩小将军都要气笑了:“你搞一堆瞎画的东西给我看,糊弄我吗?”
“呀……”常弥呆呆地看看纸又看看讨厌鬼:“对哦,你不认识的哦……父亲才教我的,原来你也不会啊。那、那你别生气了,我也教你哦……这个是一、这个是二、三、四……”
韩小将军一开始还不耐烦的以为小孩子瞎说八道,过了一会儿渐渐地发现,这些图画当中的确是有联系的,汉字与符号对应,可以表达数字。
在房间角落玩花瓶的柱子这时也跑过来。
“这个是小弥父亲教他的,小米父亲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韩小将军本来还有点赞叹,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冷哼一声。
“雕虫小技,不堪大用。”
常弥皱起眉,这下真正生气了。
“讨厌鬼不许骂我父亲。”
“怎么,一个乡野村夫,还不让我说两句?”
“不让!小弥的父亲是最好的最聪明的!你才不堪大用!”
韩小将军憋了很久的怨气,突然被这句话点燃了,他从腹腔深处怒吼——“我就是不堪大用!不堪大用我也是韩家的人!!”
小春在隔壁简单做好午饭,却找不见两个孩子了。莫世安说他们去了隔壁,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人回来,小春猜他们大约是玩疯了。
他看看梯子,总觉得爬墙不太礼貌。小孩子也就算了,可以说贪玩,大人还爬像什么样子。
而且以前爬是因为院墙那边没有人,现在据说住了个将军,总得讲点礼数吧。
小春是万万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怕对方也骂他没教养的……
于是他戴着遮阳帽把自己遮挡好,绕了一圈去了常家正门。
他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应门,顿觉奇怪。按理说常家这样的人家,难道还会缺个守门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想再耽搁,转弯去了个不起眼的拐角,提气蹬墙一跃而起,啪地就落在了常府里头。
莫世安的教导和他坚持不懈的练习颇有成效,小春还是挺高兴的。
他不看周围的环境,只是一直向着废园的方向前进。
不知道为什么,一路都没有看见一个下人。
他将疑惑抛在一边,飞快地来到废园门口,刚走近就听见了小弥的哭声。
“小弥!!”他一惊,赶紧冲过去把人抱起来:“乖乖怎么了?哭什么!”
“呜呜呜……爹爹……讨厌鬼骂父亲……他骂父亲……”
柱子也在旁边搭腔:“他还吼我们!”
常弥抽抽噎噎的,小春心疼极了,心里对那将军有了一丝埋怨。
“别哭了,花花脸了。走,我们进去找他!”
常弥刚才气得跑出去哭了,这会儿被小春抱着进来。韩小将军冷静了些,感到了尴尬。
他讨厌小孩儿,欺负小孩儿,但这不代表他会对小孩的爹也理直气壮。
两厢对视间,外头突然跑来一堆黑衣人。为首的几人手上带刀,冲进了屋子里,伸手就劈坏了一张桌子!
“将人带走!……怎么多了几个?统统带走!!”
肚子里的话还没倒出来,小春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意识里最后的声音,是常弥的一声尖叫:“爹爹!”
☆、第 65 章
常弥眼睁睁看着小春被打晕, 下一瞬自己也被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了嘴, 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马车颠醒了。小小的人睁着迷茫的眼睛,止不住咳嗽起来。
赶车人回头望了望车厢里, 邪笑着说了什么, 不是汉话,常弥没听懂。
是、是胡人吗?
但是好凶,长得也好可怕……
常弥又想哭了,但他不敢, 憋得打了个奶气的嗝。
赶车人回头,不再看他。
常弥这才注意到身边,讨厌鬼和柱子还有爹爹都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倒在这个车厢里。
他眼泪汪汪地去推小春, 发现他被麻绳捆了个结实。
“爹爹……”他急急地要去解,却发现绳结粗大,他那细小的手指怎么抠也抠不开。
常弥一边打嗝一边默默流泪,发现柱子也被绑住了, 讨厌鬼倒是就那么放着。但他本来就动不了, 也没什么用。
他正着急,车子停下一会儿, 上来个脸上有疤的蓬头大汉。
“哎,这小孩眼睛是绿的?哪个族的,怎么混里头去了。”
这人胡子和头发都编成一缕一缕的麻花辫,看着和莫大哥差不多高,浑身散发着异味。常弥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问你呢, 小孩,你哪个族的?”
他的口音虽然奇怪,但确实是汉话,常弥战战兢兢地答非所问:“你是坏人吗?”
大汉哈哈大笑,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坏,坏到底了。但我们要抓的是韩小将军,本来坏不到其他人身上……不过嘛,现在抓都抓到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常弥惊恐地又打了个嗝。
“小东西,给你个机会。我看你不像汉人,你可以走。”
常弥疯狂摇头,爬到小春身边抱起他一只手臂。
“哦?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常弥也被绳子绑了起来。
粗糙的麻绳磨着他的手腕,一阵阵的刺痛,车子行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
常弥一行被扛进了一片石滩里头的洞口。
地洞斜着向下,入口窄小,里头倒是别有洞天,非常宽阔,支着火堆,还有几条分支,不知道通向哪里。
大汉一行人十几个,进去后分散离开了,剩下的人和洞里原来就在的人交谈了什么,有人指了指小春,便有两个人抓住小春往一条黑漆漆的通道里拖去。
“啊!爹爹!!”常弥尖叫起来,但任他怎么扭动都不能伸出手来。
那群人竟饶有趣味地看着,仿佛常弥绝望的挣扎是什么有趣的戏剧。
他不住地踢蹬,哀哀叫着,终于有人觉得刺耳了,一掌劈下去,清净。
常弥再醒来的时候,后颈剧痛,像要断了一样。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隐约能到别人的呼吸声。
大概是仍在昏迷的讨厌鬼和柱子。
他害怕极了,又累又饿,感觉过了非常漫长的时间,才又有人进来了。
举着火把的正是之前问他要不要走的那个刀疤大汉。
“哟,最小这个又醒了。”
“嘿,小脸儿还挺漂亮,长大了我要尝尝味儿。”
“先别急,还没搞清楚身份呢,你瞧他眼睛。”
刀疤脸和身边两人说的是汉话,另外还有几名赤着上身的胡人守在了洞穴四周。
“行了,先把那韩小将军的弄醒吧。为了他我们可是许了那姓常的好大一笔钱呢。”
常弥脑子里的弦绷了了一下。
……姓常的?
有人拿了个小瓶子在韩小将军的鼻子底下晃了晃,没一会儿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迷药伤身,何况韩小将军重伤在身,连神医都摸索着在治。此刻即便醒了,也精神萎靡,视线无法聚焦。
“别是给药傻了吧?这样还怎么换粮啊!”
“闭嘴!都怪查娜那不靠谱的娘们。”
几人吵了几句,突然听得韩小将军说话了。
“白费功夫。”
大汉顿住,转过头来,嗜血的眼睛紧盯着缠满绷带的人。
“我说白费功夫。”韩小将军气若游丝,语气中的嘲讽倒是自始至终。
“我韩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辈让掉一城一池。旱灾,我们也旱,自己人都吃不饱,不可能送给你们。死心吧。”
大汉沉默一时,突然放声大笑,震得常弥耳朵都疼。
“好一个白费功夫,但你说了不算!我们都打听过了,你韩家虽然权势滔天,却因为是外戚,根基不稳。而小辈中,成器的更是不多,你已经算是个中翘楚了——我才不信你家会为了点粮食放弃你。”
“那如果我说,我已经快死了呢。”
“什么?”
“我中了你们的西域奇毒,已经活不长了,送回城不过是苟延残喘。我全家都知道。你瞧瞧我,便是没有那迷药,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头,宛若废人。所以我说,你们白费功夫。”
“……你!”
大汉额头青筋直跳。身边的另一人却突然开了口:“我听说有神医在给你治病。”
韩小将军笑出了声:“那他治好了吗?”
刀疤大汉一掌拍上了墙壁。
“够了,闭嘴,跟他扯什么。反正是拔列兰交代的,我们做好就行了,别的不管。”
他甩手就要走,突然又回过头来,盯着常弥淫邪地笑了笑:“还有,喂这个小东西吃点东西,别给饿死了。”
常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突然开了口,稚嫩的童音在洞穴中响起。
“他们……也要吃。”
一时间,已经走到洞口的几人都回过头来,惊异地看着常弥。
“你再说一遍?”
“……我、我说,柱子哥和、和将军,也要吃。人不吃会饿,饿死的。”
这句大实话把三人逗得前仰后合。
刀疤大汉笑完,凑近了常弥,掐着他的下巴拎起来。
常弥呼吸困难,开始挣扎。
“这有什么,他们早晚都要死的。倒是你,小东西,因为你这双眼睛,我们优待你你还不乐意?”
“……不要他们死。”
跟个小毛孩有什么好讲的,还能把道理讲出花来吗?
大汉觉得没意思了,索性问他。
“那你就不怕死吗?那这样吧,”他从大腿的绑带上唰地抽出一把弯刀,锋锐的刀尖反射着火把的光芒,“现在,我要杀一个人。你说杀谁我就杀谁。说吧。”
***
小春脑子里全是小弥那声尖叫,醒来时头像炸开一样疼,仿佛有人用石板在他的太阳穴两边挤压。
“呃啊……”他忍不住□□出声,想抱住头却做不到,肚子也隐隐抽痛,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他被绑起来了。小弥也不见了。
“小弥!”他蹭着石壁强忍着头疼坐起来,喊了几声,全都淹没在暗沉沉的黑暗里。
也许是心里的恐惧放大了口渴,小春感觉每次吞咽,喉咙都像刀割一样。